“姜妈妈,这些机票你拿着,想禀之的时候就到美国去看看他。”
“可是这机票……”
“是公司年终的时候我抽到的,又不花我的钱,所以你大可放心地收下。”
“那你呢?你不去看禀之了吗?这机票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姜妈妈想想觉得不妥,又要把机票推回去。
但弥生坚持不收。“姜妈妈,你忘了我在哪儿上班吗?我要去哪就去哪,买机票又是员工价,花不了我什么钱的,所以这些机票无论如何你都得收下,要不然,我会没办法安心的。”
弥生说着说着,眼眶里的眼泪就要掉出来,看得姜妈妈心慌的赶紧收起机票,直说:“好好好,这机票我收下,你这孩子别说哭就哭,哪那么多的眼泪好流?”姜妈妈忙帮弥生擦干眼泪,擦着擦着,连她自己都哭了。
弥生会这样子,都是她害的,如果当年禀之没回来看她,那他们两个不会认识、不会谈恋爱……
“弥生,你要答应姜妈妈,一定要幸福,别让禀之绊住你往后的人生。”
“会的,我一定会幸福的,姜妈妈你放心。”弥生忍住满眶的热泪,紧紧握住姜妈妈的手要她保重。
“那我走了。”弥生提起行李,跟姜妈妈道别,然后她挺直了腰杆子迎向她往后的人生。
“我终于查出方弥生为什么会跟我要那么奇怪的年终大礼,怎样,你想不想听啊?”凌柏光十足八卦的性子,一大早就直闯言庆瑞的办公室,一屁服就往他的办公桌上坐。
言庆瑞皱起脸来,回了句,“不想。”他双手交握在胸前,气势十足。问题是凌柏光一点都不怕他,因为他很想说,这个秘密他可是花了一大笔钱请征信社调查来的,不说的话,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荷包。
“喀,你听好哦,我只说一次,若要我重复,那就要收费了。”
“你可以连说第一次的时间都省下来。”言庆瑞直接挑明了说,他对这种八卦根本没兴趣,但凌柏光像是听不懂他的暗示,径自说得口沫横飞。
“方弥生切票时,把机票给了一个叫石敏的妇人。猜猜看,那位妇人是方弥生的谁?”
言庆瑞继续盯着股市看,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他对这话题没兴趣。
“是她男朋友的母亲,而那男人是方弥生的初恋,十七岁那年,方弥生遇到从美国回来探望母亲的姜禀之,两人不期然地遇见、认识,然后热恋,这段感情一谈就是七年的时间,所以,如果连你也算进去的话,你就是方弥生的第二个男人,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自问自答的凌柏光偷觑了言庆瑞一眼。
看他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凌柏光不在意的继续又说:“一年前,方弥生去美国找男友,她男友为了去机场接她,没想到却在半途出了车祸,那男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每天靠着呼吸器维持生命。”
言庆瑞那一向内敛的表情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脸来看着凌柏光。“所以她要机票为的就是要飞去美国见她那个已经变成植物人的男朋友?”
“不是,我都说了,方弥生把票给了石敏,就是那个男人的母亲,那妇人十年前跟前夫离了婚,孩子归丈夫,却没拿前夫任何一毛钱,只图两人离婚后,孩子能每年回来看她。”
“所以?”
“所以她生活得很苦,虽然很想常常飞美国去看卧病在床的儿子,却没有多余的闲钱,所以方弥生跟我要了一个这样的年终大礼,把机票送给了妇人,而她怪异的举动挑起了我的兴趣,害我花了大把的钞票去调查她的底细,现在我知道方弥生的过去,很同情我可怜她,所以请你能不能振作点,去爱那个可怜的女孩,你嫌她受的苦还不够多吗?还要这样折磨她——”
“够了!”言庆瑞目 双张,猛然吼断凌柏光的喋喋不休。他的事,柏光插手的够多了。
“你能不能停止你的多管闲事?”
“不能。”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没讲。“我都还没说到方弥生之所以愿意下海外卖,那是因为那个叫石敏的妇人得病,方弥生同情她没钱、没依靠,丈夫、儿子都不在身边,又领不到社会津贴,于是下海外卖,她拿着那笔钱骗石敏说,那是她跟她儿子七年间所存下来的恋爱基金,打算毕业后到处去旅行用的,她说他们一年存一点,存了七年——”
“够了。”
“她一毛钱也没用,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
“我说够了,”言庆瑞烦躁地打断凌柏光的话,却因为转身的幅度过大,不小心扫到桌上的卷宗,使卷宗飞了出去,并撞翻了桌上的杯子,杯子倒了,水流了开来。
一连串的骨牌效应,弄得原本整齐不紊的办公室突然间变得乱七八糟。
四周变得鸦雀无声。
“言先生!”言庆瑞的机要秘书听到声响,还以为他发生了意外,连忙跑进来察看。
“出去。”言庆瑞手指着外头。
张秘书以为言先生是在说她,连忙低着头赶紧退下,出去时还顺便把门带上。
今天言先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火气大的惊人。
“我叫你出去。”将门带上的时候,张秘书还听到言庆瑞在怒吼着。她偷觑了一眼,才知道原来言先生发脾气的对象是凌柏光。
“我会走,但是也得等把事情全讲完了再走。”
言庆瑞瞪着凌柏光。
“你奶奶已经知道方弥生的事,回言家后你自己得小心应对,该怎么做,你好歹心里有个谱。”凌柏光把他最后得到的消息全都说给言庆瑞听,该怎么做、要怎么做,他得自己先弄明白。
将自己的意见全都表达完毕,凌柏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言庆瑞将目光调回电脑屏幕,想继续办公,但他一双眼睛盯着屏幕,却什么资料都入不了他的脑子。
他脑海里飞闪而过的全是凌柏光刚刚讲的话。
他说,方弥生不是为了钱才跟他交易,说她不是他想象的虚荣女孩,说他不该拿对待其他女人的方式来对待方弥生……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他奶奶不是说去找过她父母,她被家人打了?她爸不是扬言如果她不跟他断绝关系,他就要跟她脱离父女关系吗?那她还来这里做什么?
言庆瑞回到他的住处,不期然的撞见弥生。
弥生没想到她偷偷的观望他好几天,发现他近来都没回来,所以才打算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将自己留在他住处的东西全都搬走。
当初来这儿时,她没带任何东西,没想到随着日子愈来愈长,她的东西渐渐地占据了他的地方,一点一滴,鲸吞蚕食地,如今打包起来竟也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弥生没料到她进门还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回来了。
见他出现,她急急的从床上跳开,习惯性的问:“你吃饱了没?”
她竟到现在还关心他有没有吃饭?!她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言庆瑞看着她,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的模样,又看到她床上放着的行李。
“你要走?”
“是、是啊。”弥生频频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的出尔反尔,一会儿说要跟他,一会儿又要离开。
她咬着唇,努力的在脑子里搜寻答案,问题是言庆瑞根本不要她的解释,她要离开就离开。
“那么记得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他转身回房洗澡。
就这样一句话,他简简单单的把两个人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丝毫不拖泥带水,如果对于她的离开,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么她先前避着他做什么?弥生不懂。
不,她其实是懂的,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这段感情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
不愿承认当初是她主动勾引他,是她主动爱上他,他只是被动的接受,所以现在她要离开了,他当然乐得松了一口气,因为从此之后不再会有个女人厚脸皮的赖在他这,抢着要为他洗衣、烧饭,还骗他说她只是贪图他的钱。
弥生要离开的时候,特地煮了晚餐,对于她煮的食物,他从不说好吃、难吃,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他的胃口,她只是单纯地想在走之前,多替他做一点事,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忙了起来,煮好了饭,言庆瑞却还关在自己的房里。
该不该叫他吃饭呢?
几经考虑,弥生决定让言庆瑞自己去决定,要不要吃随他,只是临走前,她还是拖着行李特地到他房门口。
既然她要走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没道理他人在家,她离开时,却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言先生。”她敲门叫他。
“什么事?”他隔着门板问她,连门都不开,弥生表情一黯。
“我要走了。”
“嗯。”
“再见。”
而言庆瑞却没再应她一句。
弥生落漠地转身,拖着行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