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起来,眉头挑得高高的,一双感兴趣的眼直盯着她生龙活虎的面庞瞧。纸袋里面是什么他不怎么在乎,倒是比较在意她没来的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你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她皱着眉,不开心他的反应竟是这么冷淡。有没有搞错啊?她可是很为难、很为难的才下决心把自己的作品卖给他耶。
瞧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何慕槐立刻顺从她的意思追问:“这是什么?”
“你看了不就知道。”她不说答案,还放做神秘。
唉,女人真是难伺候。他叹了口气,如她所愿的拆开牛皮纸袋,把里头的资料拿出来看。
看了几眼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几经转折变化,有惊喜、有不信。他没想到她真的办到了!
“这是向宛生的稿子!”
“还有他的授权书,从今天起我既是他的编辑,也是他的经纪人,向宛生说他的事,我可以全权做主。”
“真的?!”
“骗你做什么?你看,授权书上不是写得一清二楚吗?”她怕他不信,还特地把授权书抽出来给他看。
何慕槐欣喜若狂地直点头。“不过,他的签字好草。”他根本看不出来那签了什么。“他的本名是什么?”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辨识清楚。
凌晓群连忙把授权书抽走。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才签得那么潦草,为此她还特地花了两百块请同学动手刻了一个新的印章,是她亲笔写的草书,谅谁都看不出来那刻了什么。她忍不住扬起笑弧。
他也没跟她计较她的诡异举动,总之向宛生的授权书能拿到手真是太神奇了。
“你是怎么办到的?”当初他丢出难题是要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真办到了,而且还办得这么好!
“我可辛苦了,先是去查向宛生发表文章时张贴上网的时间,再来就是每天等待他上网的时候,埋伏在电脑教室里查看任何可能的可疑人士,如此努力不懈地守株待兔,等待又等待,皇天终不负苦心人,给我运到向宛生了。”
凌晓群摇头晃脑的,把自己说得辛苦又伟大,其实她每天都在家混吃等死,闲得不得了,有时候朋友有事,她还能兼差帮人代班,赚取微薄的生活费。
她的表情明显的夸而不实,他才不信她真有那么努力地达成他交付的工作,不过她把事情办得完美、漂亮倒是不争的事实。
“看在你很努力的分上,我成全你的心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朝颜的员工喽。”
“耶!万岁。”她孩子气的欢呼。
“那你今天请我吃饭吧。”
顿时,凌晓群的笑脸垮了下来,惊诧的仰着一张小脸问:“为什么我得请你吃饭?”
“庆祝你找到工作啊。”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想跟她一起吃顿饭罢了,但是这种理由哪能跟她明说。
“哪有这样的事!”她抗议道。
但何慕槐没理她,径自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最后凌晓群还是请何慕槐吃饭,原因无他,只为她想打入他的生活圈,所以只好忍痛破财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何慕槐找的餐厅竟然在香港。
当他扯着她说要去香港的时候,她还以为台湾有家餐厅就叫“香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个疯子,竟然拉着她上了一架直升机飞香港,就为了那家餐厅的菜特对他的胃口。
“这一顿要花不少钱吧?我……我在你们公司一个月的薪水应该不到两万五,坐直升机专程飞来吃饭,你确定我身上有钱吗?”
她一坐上直升机就拉着何慕槐东问西问,最后还求他,“我们回去吧,在台湾也有高级餐厅可以吃,不过就是贵了点,但是再怎么样也没你这么大手笔去吃来得贵吧……”
“这直升机是我家的。”他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
“啊!什么?”刚才风呼呼的直往她耳边窜,她没听清楚。
“我说这直升机是我家的,不用你付费。”他再说一次。
这次凌晓群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真的还假的啊!你家不是开出版社吗?开出版社能赚这么多钱?”
她一直碎碎念,念得何慕槐眉开眼笑,不知道他在乐什么?
是凌晓群斜盹他一眼,他才止住笑。
他跟她解释,“出版社只是我妈名下资产的一小部分,我爸有三个老婆,十几个孩子,自从他卸下大权之后,就把所有责任分配给我们几个孩子;我妈是我爸的小老婆,她挑了个我爸名下最不赚钱的行业给我继承。”
“为什么?”
“因为我妈爱看言情小说。当初我爸之所以开出版社也是为了她。”
现在她才开始有一点点了解何慕槐的家庭背景,原来他不只是出版社的老板,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腰缠万贯的富家子弟!只是他妈有点怪,若换做是她,她宁可要一家有发展、有钱途的企业,不愿儿子守着不赚钱的出版社。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总之,听到“交通费”不用她付,她乐得放松心情欣赏起台湾的夜景。突然她又想到,“啊!我没护照耶!”那她根本就不能入境香港!
“我有。”何慕槐把她的护照拿出来。
“你有是你家的事,问题是我没有。”她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细看何慕槐手中拿的护照究竟是谁的。
“这护照是你的。”他把护照内页翻开给她看。
真的是她的照片,但——“不对啊,你怎么会有我的护照?”
“我拿你履历表上头的照片去办的,至于证件……有钱能使鬼推磨喽。”自从上次和她去吃野菜,发觉和她一道用餐很有趣之后,他就等着有机会要带她到香港那家他最爱的餐厅吃饭。
到了香港之后,他带她到位于尖沙咀的一家餐厅,风格相当独特。
凌晓群豪气万千的点了一堆菜,包括鱼翅、燕窝等平常算是昂贵的高档货。
其实也不是她阔气,实在是香港的鱼翅、燕窝便宜到令人咋舌的地步,若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吃一顿,实在是对不起她的五脏庙。
一点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他真担心她会吃坏肚子,但她却豪气的挥挥手,说不要紧。
她难得海派,就让她摆阔一次吧!
凌晓群眼睛转了一下,倾过身子捱近何慕槐的耳朵,小小声的告诉他,“如果待会我带的钱不够付账,你可得借我哟。”
“哪有人请客还跟人借钱的?”他故意不顺着她,目的是想看她求他。
咦?他怎么愈来愈变态了!竟然还刻意刁难一个小女孩,为的只是想见她吴侬软语的娇俏模样。
何慕槐很不齿这样的自己,但是凌晓群却十分配合,顺着他的想望求他。
“拜托啦。”她双手合十,一副殷切恳求的模样。
他见状,心里头翻滚着莫名的心悸。
要命,他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一个才满二十岁的小女生吧!
“拜托啦、求你啦。”她像个小女儿一样央求他。
撇了撇嘴,他点个头算是答应了。
凌晓群马上乐得眉开眼笑,又张口点了几样菜。
何慕槐提醒她,“吃完再点,别浪费。”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凌晓群迫不及待狼吞虎咽起来。果然美味至极,难怪他要专程跑这么远来吃!
他拿自己的手帕帮她擦了下嘴,动作自然得像是本该如此。
他一边看着她吃一边说:“你点这么多可会让你的荷包大失血。”
她大言不惭地道:“我有薪水。”
“你还没上班呢,哪来的薪水?”他取笑她别太得意忘形。
“我可以等到发薪的那一天再还你钱。”她一边回他,一边忙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的。
她这样哪像是个女孩子啊!
何慕槐摇摇头,又拿起手帕帮她擦去嘴角的油渍。“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唉,看她吃相这么不文雅,将来发她的人真是勇气可佳。
何慕槐的心思飘得很远,发觉自己不太喜欢凌晓群有一天会嫁人的想法。
咦,他又不是她的谁,怎么会有这奇怪的感觉?大她十一岁的自己当她老爸还太小呢!
“我的钱才不要借你那么久!”他故意狠下心拒绝她,这样多少会把两个人隔开一点距离,不让自己怪怪的吧。
哪知凌晓群根本不怕他的拒绝,她阿莎力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啊!他的亚曼尼西装!何幕槐看着西装上惨不忍睹的油渍,心里有股欲哭无泪的无力感。
凌晓群还不知死活,笑嘻嘻的说:“反正你是老板,又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不差那点小钱。”瞧她说得多么理所当然呀。
她理直气壮的态度真让人啼笑皆非。
“小姐,我们很熟吗?”他半开玩笑的问。
“一点点吧。”她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你好意思跟个半生不熟的人借钱,又拖上老久才还钱吗?”
她先是干笑两声,才回答他,“你都好意思叫个半生不熟的人请你吃饭了,那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