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抹很深很强烈的痛苦从阎孚眼中闪过。桑柔深吸口气,仿佛他的痛楚,也能影响到她似的。
“如果没事,我叫人送你下山,再晚一点路就不好──”阎孚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欲走,但桑柔突然伸手拦住他。阎孚惊讶地停下脚步。
“我不走。”桑柔坚定地说:“我还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阎孚转身,双手环胸注视地面。其实他这举动是在压抑心头的骚动。不可讳言,他心里还是有著期待,说不定桑柔今次来见他,是为了跟他说,她想跟他在一起。
“你等我一下,不要离开,我马上出来。”
桑柔跑进宿舍马上又跑出来,然后她手上还多了一份纸稿。
阎孚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他满怀的期待,又再一次失望。
“我昨天晚上把企划案重新整理了一遍……我想我这一次的提案,应该可以让你满意才对。”桑柔将纸稿递到阎孚面前。
阎孚难掩失落地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后,这才伸手拿走。
“我会看。”说完,阎孚转身又想走,但桑柔又再一次将他挡下。
“不,你得马上看,马上给我答覆──可以,或是不行。”
“我没办法。”阎孚现在只想离她离得远远。喜欢的女人就近在眼前,他却只能压抑下渴望接近的冲动,假装自己是棵树,或是块石头──她真的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件多么难受的事吗?
“但是你不马上答覆,我就没办法确定,我到底能否配上你的优秀啊!”
“你说什么?”阎孚倏地转身瞪视桑柔,动作之大,吓得她朝后一弹。
桑柔蓦地脸红。哎呦!被他这样瞪看著,她哪有办法再说一次啊!
“总之你先看嘛,看稿子、看稿子,不是看我啦!”桑柔跺著脚催促著。
阎孚有趣地看著她有如墨西哥跳豆般扭来动去的身影,然后才定下心神,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手边纸稿上。
随著他沉默的时间拉长,桑柔越发觉得紧张。她这一次的企划能教他满意吗?他是否会认同她的努力?
桑柔忍不住转头偷看了阎孚,然后不由自主被他专注的表情吸引。他认真的表情好好看,仿佛浑身会散发光芒似的,教人难以将目光移开。
“是比上一回好。”十分钟后阎孚合上纸稿回答。
一听见他说的话,桑柔心猛地一跳,他的意思是……
“但这部分你得再改──”阎孚翻开纸稿第五页指著,桑柔凑近身看。“你这部分写著对女性私处的详细解释,但我看不出来你所写的,跟其他两性专书有什么不一样。”
“你觉得我写的角度还是不够特别?”桑柔蹙紧眉头。
“我认为你根本不懂女性私处,你等我一下。”阎孚丢下桑柔走到宿舍里边,不一会儿拿出一把钥匙来。
“可是快要吃饭了……”守卫阿保从门里探头叫道。
“我只是要带她到温室看兰花,等会儿马上回来。”阎孚用泰语回答,然后他转向桑柔,朝她招招手。“跟我来。”
“要去哪?”桑柔追上。
“去看这世上最像女性私处的植物。”阎孚边说边打开温室大门,往里头一指。“兰花。”
第六章
阎孚所拥有的拉古拿兰花园,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兰花输出地,兰园里外除了种满各种原生于泰国丛林里的兰花外,阎孚还搜集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兰花,依照各别需要的生存条件,帮它们盖温室照顾它们生活。
桑柔眼下所看见的,就是原生于墨西哥等热带地区的美丽兰种──嘉德丽雅(Cattleya)兰。
阎孚随意捧来一株中心花唇为黄色的白色嘉德丽雅,然后他手指向花唇,要桑柔站近一点。
“你最近一次看女性私处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看的?”
他问题一说出口,桑柔脸颊蓦地胀红。“那个……”
“从A片?”
桑柔表情尴尬地点著头。“对……已经,好一阵子没看了。”
“没关系,我只是想确定你的确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然后阎孚手掌捧起嘉德丽雅花瓣,修长的手指轻轻剥开中间黄色花唇,要桑柔注意躲藏在其中的柱头──也就是兰花产生花粉处。
“这是兰花最重要的地方,繁衍与受精全都靠它。我现在要你在脑中想出女性私处的模样,你瞧这──”他手指滑进刚好可以容纳一指的花唇。“还有这──”碰触旁边绉缩的花瓣。“跟你现在脑子里所想的东西,像不像?”
桑柔垂眸注视兰花,不得不认同他的说法,的确很像──不,几乎可说是一模一样。
桑柔脑中甚至还更加引伸,此刻他正探进花唇中的手指,就像男人的性征,随著它一路缓缓抚弄,逗出了那一路从柱头底端朝花唇外漫出来的黄颜色,就如同女人兴奋时所流出的爱液,总会把花唇里外弄得湿润滑腻……
思忖间,阎孚突然合掌一拍,吓了桑柔一跳。
“在想什么,跟你说话都没反应?”
只见桑柔面露尴尬地摇摇头,故意忽略蓦地窜过她身体的异状──哪好意思跟他说明她脑里的画面。
“你刚跟我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之前不管看再多A片都没任何感觉的她,竟就因为一朵兰花,变得兴奋异常。
“我说,兰花除了长得像女人的私处之外,还有一个特色也很像──兰花不会随意释放花粉。”
“啊?!”桑柔一愣,不明白那种事跟女人私处有什么关系?
“这点只有帮兰花受精过的养兰人才会了解。柱头有些地方极为敏感,稍稍碰触就会释放花粉,但万一养兰人接触到的是它不敏感的地方,那不管花多少时间多少力气,兰花就是不会有反应。兰花的欲望──养兰人必须先要知道这一点。”
阎孚将捧住兰花的手掌收回,改而触碰桑柔脸蛋。
他用著低柔的嗓音,有如诱惑般地小声细语:“不觉得它的反应跟你很像?你也只有在某些特定人手中,用特定的方式碰触──”阎孚炯亮黑眸锁住桑柔双眼,不让她有机会别开视线。“才能触发你体内的热情。我要提醒你的就是这一点,完美的性爱只会发生在两个特定人选身上,万一遇错了人,不管花再多时间,感觉没有,就是没有。”
阎孚的话顿时教桑柔想起几日前两人做过的事,甚至连之后他说的话,也同时间从她脑中涌现。他说他下一回,会让她明白什么叫极致的欢愉……
所以说,他跟她,就是两个特定人选的相遇喽?!
“我好想你──”不待桑柔回神,阎孚已经凑近脸用鼻尖轻蹭她脸颊,被他那样一说一碰,桑柔双腿突然发软。
只见她伸手抓住他衬衫衣袖以供支撑,阎孚顺势将她拦腰一抱,往旁边的大桌上一放,两人四目相接,桑柔仿佛可读出他眼睛里的渴望──
让我吻你……
虽然他们俩相遇不过短短时间,但他带给她的影响,却是其他所有人没法给她的深刻。桑柔垂低下眼睫,默许了他的请求。
已无须再多言,阎孚深吸口气然后吻住她唇瓣,手臂环著她,紧紧地抱著,仿佛想当场将她融进他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O blessed, blessed night! I am afeard, Being in night, all this is but a dream, Too flattering-sweet to be substantial.”(幸福的,幸福的夜啊!我怕我只是在晚上做了一个梦,这样美满的事不会是真实的。)
一边亲吻桑柔,阎孚一边用著他醇厚的嗓音对她低声细语,那种醉人的滋味,仿佛带著足以教她身与心彻底融化的甜美。
桑柔的心震颤著,突然间庆幸自己曾在大学时对《罗密欧与茱丽叶》疯狂著迷。虽然她当时那废寝忘食的举动老是被同学取笑──但她现在突然好庆幸自己曾经那么痴傻过,否则此刻,她怎么可能听得懂,他深藏在每个字句里的感动?
“我一直不明了,为什么就你的吻,可以带给我那么多想像与画面?”
阎孚停下亲吻的动作看著她微笑。“因为你喜欢我,这是所有热情的出发点。”
“可是不对啊!”桑柔皱眉。“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我根本就不熟悉你,怎么可能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你?”
“你敢说你当时不曾对我动心?”阎孚将脸凑近追问。
“好啦,我承认,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桑柔脸红,个性老实坦白的她,向来就敌不过别人的追问。
“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阎孚满意地轻啄她脸颊。
桑柔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说真的,其实我没你想像中老实──尤其是我那天骂的那些,那根本不是真的。我之所以会把怒气发泄在你身上,是因为我对自己不够有信心,你的优秀,突显了我的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