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见面到现在,他们仍跟以前一样嬉笑怒骂,但对于好友的造访,他其实打心底感到高兴。多年未见,他很想在好友停留的半个月里与其彻底叙旧一番,或担任地陪带好友到处逛逛,可惜他明白自己力不从心。
叹了口气,他说:「抱歉,我恐怕没有很多时间能陪你。」
「那有什么关系!」Alex在灯光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闪闪发亮。「放心,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自得其乐的。」
☆
Alex果然把姜家当成自家一样,而且很快便跟袁小悦熟络起来。
袁小悦跟他相谈甚欢,还发现他就是那位用特制酱料毁了一盘肉的奇人。
那阵子,姜颂钦跟袁小悦在一起时的话题总是三句不离他,为此,姜颂钦有点郁闷。身为好友,他陪他的时间还没有袁小悦来得多;身为男友,他陪她的时间则没有A1ex来得多……这算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他不肯承认的原因就是——他在吃醋。
虽然他会下意识压抑不显露出来,但有时一不小心就会像没盖紧的醋坛子,飘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例如现在。她正愉快地告诉他,今早Alex教她怎么用两颗蛋煎成心形的荷包蛋,他忍不住冲口说道:「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有时候不是很懂,不过正好可以趁机练英文呀。他人很好,每次我有听不懂的生字,他都会想办法用比较浅显的方法跟我解释。」
「……你要学英文,跟我学也可以。」
「呃?英文并不是重点啊。」
见她一脸困惑,他暗骂自己白痴,说了一句:「对,不是重点。」烦躁地在沙发上转过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一定很可疑的表情。
她注视他横躺的背影,总觉得好像有点……落寞?「你是不是不高兴?」
他背脊一僵,立刻否认:「没有。」
「那你是高兴喽?」
他不由得好笑。「人只有高兴跟不高兴这两种心情吗?」
「我希望你只有高兴这种心情。」
他为这句话回过头,胸臆间热潮上涌,笑着对她招招手。
她走上前,让他抱在怀中,抬头凝视他,浅笑露出两个酒窝。「如果你不高兴,以后我们不聊他好了。」
「我没有不高兴。」他低头吻她一下。「看,我不高兴还会亲你吗?」
她红着脸嘿嘿笑。「不晓得。」
「现在你晓得了。」他又吻她,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含笑仰头承接他的吻,已很习惯这样的亲昵,双手搂着他脖子,很快投入,直到……「等一下……这样脖子好酸啊。」
他停下动作,垂眸看她蹙眉揉捏后颈的模样,有点想叹气。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怀疑,有人天生就会杀风景,搂着她一头栽倒柔软沙发上,他一手环着她的腰将她紧揽胸前,一手伸到她后颈帮她按摩,没好气地说:「这样不酸了吧?」
「唔嗯。」她闭眼展笑,一脸享受。他的力道很温柔,恰到好处的舒服,她觉得自己快像猫咪一样发出呼噜声了。
真喜欢像这样偎着他的体温、贴着他的气息……亲密得像要融化了一样。
她小脸上的放松和全然信任使他蓦地胸口紧绷,浑身发热,不轨的邪念悄悄探出头来。他停下手中动作,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强迫自己找话说:「不如告诉我他都跟你说些什么。」
「说在美国发生的事啊。」
他不禁又有点酸酸地说:「他的事有什么好听的。」风流史倒是臭臭长长。
「是讲关于你的事。」
什么?他觉得不太妙。「他说我什么?」
「很多啊。像是万圣节时你扮狼人跟一群朋友去要糖,吓昏一个小女孩。」
这也要讲!「还有呢?」
「还有你大学时,有一次喝得烂醉,被扒到只剩内衣内裤丢在垃圾堆旁。」她越说越想笑,垂眸不敢看他的脸,免得真的笑出来。
这也要讲!他嘴角抽搐。「把我丢在那的就是那没天良的家伙。」说什么抬不动他,又怕他被抢,就干脆把他扒光丢街上,害他酒醒后连打电话求救的钱都没有!
「那是因为他也喝醉了啊。」说完,她再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他叹道:「所以你就知道不能喝醉了,即使有朋友在身边也一样。」
「是啊,有时候有朋友在旁边还更糟呢。像那次你跟几个朋友喝了点酒,其中一人提议赌博,赌输的人要去隔壁的刺青店纹身。」后来他赌输了却没纹身,因为他们打赌的部位很致命,老板不做那生意。
这也要讲?!看她笑得夸张,想必他们赌博的内容跟结果她也全知道了。他暗自咬牙,发誓要奉送某人一拳当谢礼。「听别人的糗事有这么快乐吗?」
她微笑道:「是听你的事。」
那些年少轻狂的行为虽然荒唐到不行,但想必是他欢乐的回忆吧?她乐于多听些他的往事,有时甚至有点嫉妒Alex,因为他得以全程参与。
真是奇怪,这种不可理喻的情绪是不是代表她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她的实话实说令他心中的不爽瞬间烟消云散,他心情愉快,大方地说:「要听我的事问我就好了,何必问他?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嗯……像是你小时候的事。」她想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他。
他想了一下,开始说:「小时候我住高级住宅区,居民大多是白人,我爸也是。他是个孬种,我三岁时他事业失败,受不了挫折就开始每天喝酒,喝了酒就骂我妈,我妈出去工作他就骂我。我四岁时,有一次他又发酒疯,这次他不管时间是半夜三更就把我们母子俩赶出家门,我妈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只好带着我到朋友家借宿。她再也受不了这种羞辱,决定向法院申请离婚。因为我爸长期失业,又有邻居作证他没有善待我们,所以我妈顺利拿到我的扶养权,带着我搬走。」
说到这,他低头看她,见她闷不吭声,笑问:「怎么不说话?你该不是在想,自己真不该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幸福童年吧?」
她抬起头,诧异的脸上写着:「你怎么知道?」
「笨蛋,少无聊了。」他摸摸她的脸,对她说:「我很高兴你过得幸福。」
她动了动唇,蓦地觉得眼眶有点热,将脸埋在他胸口,伸手更抱紧了他。
啊,她多么幸运,能成为他如此温柔以待的人……
只要可以使他幸福,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因为那是她由衷的盼望。
耳中听他续道:「其实那时我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我爸虽然会骂人,至少没虐待过我,所以我对家庭的不幸并没什么太深印象,很多事是长大后才明白的。我妈当初一个人远嫁到美国,没有亲人,语文能力又不好,只能帮餐厅洗盘子赚钱养我。后来我高中时她跟朋友合开了家小杂货店,家境才变得比较好。我大学毕业没多久,遇到现在的经纪人,他那时到美国探亲,问我有没有兴趣到台湾歌坛发展,我知道我妈年纪大了之后一直很想台湾,就答应了。」
「你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现在赚这么多钱。」
她柔声道:「可是我知道你很辛苦。」
「赚钱当然辛苦。」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他从没想过后不后悔的问题。母亲从前为了扶养他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能过得美满对他而言就够了。而且如果没来台湾……就不能遇见她了。
她注视着他,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他愣住,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激烈难挡的愉悦像火花一样在胸口迅速爆窜开来,点燃了他唇边的笑。
「怎么了?」忽然有这种举动。
「没有啊。」她笑咪咪的。「只是忽然想这么做。」
「那就再来一次。」他低哑要求。
她以行动表示同意,低头又浅啄他的唇,这次他却不让她那么快结束,伸手轻按她后颈,将这个吻加深加深再加深、延长延长再延长,彷佛怎么都不够。
唇舌的接触交换亲密讯息,是一种最纯粹的美好,她的脑袋因过热而失去运作,直到他终于放还呼吸的空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氧气一样被他取光。
这迷茫的感觉像喝醉酒,但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酒拥有这种甜蜜后劲。
他以额抵着她的,也醉得厉害,闭目微喘,先前的努力压抑几乎瓦解得涓滴不剩。多可悲的男人,满脑遐思如万马奔腾,偏偏就是不敢更进一步……
真是自掘坟墓!
☆
打歌时期,要在电视台看到热门MV是件跟吃饭差不多容易的事。
那天A1ex在姜家客厅看电视时,无意间见到「雪之恋」的MV。他先是被画面上的美女吸引住视线,随后叫道:「这不是Shirley吗?Eric,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