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角落里,看见姚彩衫幽怨的表情,季清澄撇开了脸,低下头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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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的火气源头消失了之后,雅致的小筑里恢复了原有的清幽,虽然还有不少人在,但全打不进床上那两个人的小小世界里。
「总算静下来了。」摇着扇,华自芳无奈笑道。
姚尔尔闻言,想起姚衣衣先前亟欲离开,她是从不反抗姊姊,因此微微挣扎着想要起身。
「妳别动,头还应该很疼吧?」
被人按住肩头,虽然时下风气开放,但这种触碰的亲密仍显得踰矩,还有他方才脱口而出的亲昵,都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别碰……放开……我。」姚尔尔羞红了脸,轻声请求着,希望他的手能离开她的肩头;薄纱罩住的肩,就像着了火一样,一路狂烧到胸口。
华自芳笑着收回手,但态度大方自若。
「住下吧,师父说妳暑气淤积,还伤了风寒,赶着走,一则接下来不见得能好好养病,二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找大夫也难。」他温柔的眸光又软了几分,温润至极,像能吸人魂魄般的蕴含柔情的光。
可姚尔尔连对上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大姊说,咱们要离开了。」她轻声道。
「姚衣衣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还有几天几夜的路程才会有人烟,一路上只有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妳要是又倒下的话,反而会让她自责又着急不已。」男人笑吟吟地转头问向另一个人:「师父,您说是吧?」
被人称为江南第一名医的阮江,抚了下胡子,朝姚彩衫颔首。
「小兄弟,令姊的情况绝对不宜此刻动身,况且她过去吃过无数的药,都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见大夫才把了一次脉,就说得明白正确,姚彩衫连忙点头。
姚家从不吝于花钱买药,只是大夫一个请过一个,再上等的药材喂进二姊的嘴里却从没起半点功用,反倒让她的情况一年不如一年。
「是的,大夫可有救命的办法没有?」他急忙追问。
大姊对这起娃娃亲的盘算只有一个,就是替二姊找到未来的幸福,但他的想法可不一样,二姊的身体更为重要,就算华家在他看来也不妥,可没必要在二姊虚弱的此刻赶路。
阮江又执起姚尔尔的手腕号脉,神色复杂。
「方法也不是没有,但过程很琐碎。」他微微停顿,但在看见华自芳暗带催促的眸光后,又往下说:「不过,小姑娘虚不禁药,只能用微带药性的花,配上滋润五脏六腑的四水来慢慢调养,而华家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各样的花露、蜜花、花酿、花酒、干花等物。明儿个是七夕,隔三天就是节气立秋,秋老虎发威的日子,如果要走最好是留待中秋或重阳之后,不然至少也得等到八月十二日白露,等收集到那天集天地精华的露水之后再走不迟。」
华自芳轻轻摇着团扇,「师父都这么说了,待下吧。」他半命令半请求地道。
只问她一人的去留意愿,不管别人的意思吗?姚尔尔怯怯地闪躲着他的目光。
习惯了别人将注意力放在风华绝代的大姊或唇红齿白的小弟身上,她首次被人专注地凝视,好似除了她,他什么都看不见。
应该惊喜吗?不,她只感到诡异。
「彩衫?」半年来被拖着到处跑,她也说不清自己内心混乱的意愿,干脆将难题抛给了小弟。
姚彩衫愣了一下,而后他偷瞄了眼连日奔波,这几天脸色也有点潮红的季清澄,他豁出去般地抱拳。
「愿遵医嘱,只是不知道是否打扰到主人?」他礼貌地问道。
姚衣衣坚持要走的决心他打不动,而姚彩衫的请求正是他求之不得。
华自芳抬起头,有礼地微笑。
「别这么说,当然方便,也请季公子、乐兄一并留下吧。」
而后,他低下头,正巧对上那泛着疑惑的圆圆双眼。
「尔尔,就这么说定了。」他笑着说完,转头吩咐道:「馥蕊,熏暖,妳们去帮三位公子准备两间客房吧。」
被兄长使唤的两个年幼的可人儿虽然有些迟疑,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头离去。
情势一变再变,但敌不过又被人那么亲密地唤着,姚尔尔只能继续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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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帐缓缓落下,已入秋,白天的暑热虽仍无法完全消退,但已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刚用完膳,小筑里便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姚尔尔歪着小脑袋,抱着一杯虽有淡淡苦味,但入喉后清甜回甘的五花茶,纳闷着怎么会最后住了下来。
况且,若依照大夫的说法,恐怕得待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路马不停蹄,一停下便是待在那个对她异常重视的男人身边,莫名的心慌翻涌得难受,姚尔尔垂低了眼睫。
「怎么在叹气呢?」
闻声,姚尔尔振作地打起精神。
「大姊,我没事的。」纵然有事也要说没事,她实在不喜欢看到姊姊担忧的模样。
坐在纤弱娇小的姚尔尔对面的是丰美圆润的姚衣衣,怨瞪了眼后,拿着条拧干的帕子,轻轻为她拭汗,动作之轻柔,令人联想到对待心爱宝贝一般。
「怎么不告诉大姊妳不舒服?」想起她先前晕厥的那一幕,姚衣衣的心揪痛了下。
虽然是微微责备的语气,但姚尔尔知道她是出自关心,还有一份歉疚。
一胞三胎,大姊和小弟都活蹦乱跳,就她奄奄一息,大姊老将她的病弱,归咎到是自己在娘亲肚子里时抢了她的营养。
不管她怎么说,大姊一直坚持着这个想法,认定了自己对不起她。
「对不起。」姚尔尔坦诚地道歉。
除了道歉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但这三个字才出口,便又惹来姚衣衣的一瞪。
「与其对不起我,还不如对不起妳的身子吧,和大姊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姚衣衣嘟着嘴埋怨。
听她骂得对,姚尔尔只好低下头。
「大姊,别生气好吗?」她求饶兼求情地道。
姚衣衣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脑海中却浮现一张嚣张脸孔。
「我生妳的气?那妳该看看我今天下午,在华家大堂看到对门那泼妇时的血脉偾张样!」她冷哼了声。
在留下之事底定后,姚尔尔就被轮流问诊和开药,说实话也没力气起身,直到此刻姚衣衣一提才又想起这事。
老大夫断症明快详实,她几乎不需多言,但说实话,她整个下午心神不宁,不是因为老大夫的医术惊人,而是因为沐在另一个男人在乎的眸光下,她完全不能思考。
「大姊,楚小南也住下了吗?」姚尔尔为了转移心思,随口问道。
姚衣衣一脸气愤。
「我真受够了楚小南!她又以看货为名,让华家给留人住下,太过分了!咱们是有正事来拜访,她这亦步亦趋的跟踪行径,真受不了!」她恨恨道,似乎她才是主人,想将不速之客给撵出去。
看着姊姊气愤的模样,姚尔尔不由得噗哧一笑。
「大概是大姊不在京里,她会无聊,才特地走这么一遭的。」
姚楚两家不和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但闹到势如水火,却是姚衣衣和楚小南这前后两任京城第一艳闹大的。
姚衣衣的美是种不羁的冶艳俏丽,而楚小南的美却是温婉秀丽,两个人都是绝代天仙,待客做买卖的手腕也好,为自家的生意起了极大的作用,是自认没用的姚尔尔所望尘莫及的。
早认清了云泥之别,姚尔尔反倒能客观看待。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华自芳重视她更胜姊姊的态度,让人不解也不安。
虽然,那态度的真诚不容质疑,可是对象完全不对啊!
姚衣衣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妹妹在动摇之中慢慢萌生了怎样的情感,她只知道满腹怒火下吐不快。
「要不是她硬要住下,我是肯定要离开这个奇怪的华家的!」
华自芳是奇怪,可华家倒正常得很。
「在我看来,华家很正常呀,有什么地方奇怪?」姚尔尔软声问道。
姚衣衣咬了咬下唇。
原本就知道华自芳是华家独子,所以在内心早就把他从尔尔夫婿的人选中删除,今儿个又见到他家为数众多的女眷,更让她确定华自芳已经淘汰出局。
这个大姑小姑婆婆祖婆婆太祖婆婆一堆的家庭,若是尔尔嫁进来,却不能为华家延续香火的话,肯定会被欺负的。
一想到妹妹的不足,又想到妹妹的温柔似水,姚衣衣眸光一柔。
「放心吧,大姊一定会帮妳找到好婆家的。」
姚尔尔摇摇头。
她就知道,姊姊是为了她,才会不辞辛劳地走这一趟寻找未婚夫之旅,但是她不能害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