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了,变得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他宁愿她继续用伶牙俐齿和他斗嘴,也不愿她像暮气沉沉的老妪,了无生趣地任由时间流逝。她的转变令他担忧。
好吧。他想是他保护过度,他不该完全把她关在这个房间里,偶尔也该让她下楼去,或是到庭院里走走,相信她的心情和胃口都会爱好。
“咳!”他吞下嘴里的饭,清清喉咙,假装漫不经心地宣布。“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吗?等会儿吃饱饭,我就让你到院子里散散步。”
“不用了。”她毫不感激地把他的仁慈扔回他脸上。“犯人没有活动的自由,我已经认命了,虚伪的慈悲也不是真正的慈悲,所以省省你的力气吧。”
“你——”何自威简直被她气炸了。要她乖乖待在房间里,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心让她出去院子透透气,她偏偏又不领情,难道真要他把她放出去吗?
天知道这么做,会让她置身在多大的危险中?
他宁愿被她一辈子埋怨记恨,也不要她有任何一丝遭遇危险的可能,在那三个人落网前,他绝不会放她回去。
“那么,就随便你了。”何自威气愤地收好没吃完的便当,大步走出苏宜妶的“牢房”。
她喜欢坐牢,就让她继续待在里头好了。
深夜,原本只堆积在远处的乌云覆盖整个天空,转眼间倾盆大雨哗啦落下,夹杂著狂风刷刷作响,隐隐的闷雷变成尖锐刺耳的巨雷,伴随照亮天际的闪电,俨然就是暴风雨来袭。
何自威洗完澡走出浴室,舒畅地叹了口气,正要转回自己的房间时,忽然一阵强烈闪光,接著一道撼动天地的雷声响起。
那道雷很近,彷佛就落在他们的屋顶上,雷电的声音之大,雷击的力道之重,甚至连门窗都跟著摇动。
他皱眉停下脚步,第一时间想到在楼上房间的苏宜妶,愈想愈觉得不安,将毛巾挂在肩上,轻声移动脚步往楼上走去。
第九章
“呜……”好可怕!
苏宜妶躲在被窝里,双手捂住耳朵,试图阻挠使人震耳欲垄的雷声窜入耳里。
她不怕雷——至少以前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怕。但是现在她才知道,那是因为她不是住在山区,而雷击也不是正好落在附近。
轰隆!
又一记响雷落下,刺眼的闪光和巨大的声响像要将天地劈开,她甚至感觉整间房子都在震动。
“真的好可怕……”她捂紧双耳,哭得可怜兮兮。
何自威来到门外,一道巨雷刚好结束,除了传播至远处的雷电声波之后,他还隐约听到一种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低低的、含糊不清,像在哽咽,又像在啜泣……有人在哭!
他心头一惊,顾不得敲门立即推门而入。
房里开著灯,但是那小女人却把自己藏进被窝里,隆起的被褥随著躲在里头的人儿不断颤抖,看起来非常滑稽,却又令人觉得心疼。
“宜妶?”他急忙走过去,低声唤道。
刚开始听到他的声音,苏宜妶以为自己产生错觉,是她太恐惧害怕了,渴望他在自己身边,才会产生这种幻听。
“宜妶!”可是很快的,她又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这回她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匆忙扯开覆盖的被子,露出涕泪纵横的小脸,看见他神情担忧地坐在她床边。
真的是他!
一种莫名的感动,顿时冲击她脆弱的心房。
他来看她了!在她害怕恐惧、旁徨无助的时候,他来到她旁边了。
“自威!”她抽噎一声,飞快扑进他怀里。
这时候,什么争执冷战、怀疑对立,全都消失不见,她只知道他来陪她了!
“宜妶……”她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怀里,香馥的气息萦绕在他鼻端,使得何自威顿时如临大敌,浑身紧绷。“你还好吧?”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好低沉,粗糙沙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好!”苏宜妶用力摇头,泪珠儿跟著飞迸撒落。
“怎么了?”他不由自主放轻语调,连眼神都变得好温柔。
“我好怕……”她瘪著小嘴,怕自己一放松就会放声大哭。
“怕什么?”
“打雷和闪电……好可怕……”
“呵呵!”她孩子气的控诉,让他忍不住低低闷笑。“闪电和打雷都是自然现象,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你大可不必这么害怕——”
“谁说的?”苏宜妶蹬大了双眼,颇不赞同地反驳道:“你不知道有些农夫在田里工作,突然遇到闪电,结果活活被雷打死吗?还有上回到美国开会,结果在高尔夫球场不幸被雷击中的那位医——”
轰隆!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可怕的巨雷落下,天地再次撼动。
“啊——”苏宜妶捂著双耳埋进他胸膛,试图避开恐怖的雷声。
因为恐惧,她的身子不断往他怀里缩,柔馥的娇躯不断磨蹭他的胸膛及腹部,引得何自威越来越不自在……
“别……咳!宜妶,你先放开我。”克制不住的生理反应快速出现,他尴尬地清清喉咙,要她暂时离他远一点。
“不要!”她毫不考虑地拒绝。在她这么害怕的时候,他居然要她放开他?!真没良心!
“宜妶……真的,你放开我……”
“不要不要!”她固执地摇头。
“我真的不能——”
轰隆!
“呀!”苏宜妶尖叫一声,差点要哭出来,更加往何自威身上挤——她以为他是木头做的吗?
何自威脸色发青,不得不强硬推开她。“你快走开,别靠著我!”
他无情的态度,让苏宜妶委屈地一咬嫩唇,眼泪如汪洋般决堤。“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当初接近我,也只是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但是既然你都愿意在我这么害怕的时候进来看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好心一点,陪我度过这段恐怖的时间呢?”
她的莫名指控,让他感到荒谬绝伦,哭笑不得。
“我没有讨厌你,宜妶。”无论多么伟大的任务,都无法迫使他跟一名毫无好感的女人发生关系。
“那你为何一直躲著我?”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出来只怕吓坏她。
“你不愿说,就表示我说的是事实。”呜,他果然讨厌她!
“你——”何自威被她的妄自下定论气到,粗鲁地拉过她的手,贴住他产生明显变化的部位。“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躲开你了吧?”
苏宜妶飞快缩回小手,脸蛋涨得通红。
她的反应有点伤他的心,他咕哝著想要起身。“我看我还是回房去了。”
“不——”她突然不管三七二十一,飞快拉住他。
“宜妶?”他诧异地看著她抓紧他的小手。
“不要走……求求你。”她顾不得尊严,低声哀求他。
“可是……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他自认不是圣人,心爱的女人在怀里,要他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根本不可能。
“没、没关系。”她害羞地轻摇小脑袋,一心只想要他留下来,其他的什么部不在乎了。
“你——”他瞪大眼,呼吸急促,她已在刚才燃起火苗。“这是你自愿的,不要怪我!”他飞快转身,抱著她倒回床上。
他渴望好久了,今晚是上天给他的一项恩赐啊!
房内弥漫著无边春色,他们沉浸在欢愉中,忘了打雷闪电,也忘了两人之间的风风雨雨……
房门外——
盖文听著里头传出的声音,不由得红了脸,快步转身跑下楼。
啐!他还以为雷尔夫跑到哪儿去,找了半天,原来是躲到这里快活了。
不过这两个人也真奇怪,白天见面还像仇人一样,怎么到了晚上又不一样了?也不想想他还住在这间屋子里呢, 真是污染他纯洁的耳朵。
可恶!呜,好羡慕,他也好想找个女人抱一抱。
他发誓一回到纽约,就要去找可爱的艾蜜莉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唔,差点忘了还有艾玛、奥莉薇、汉娜、伊莎贝拉、艾希莉、莎曼莎、伊莉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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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风雨已经停止,苏宜妶醒来,发现枕畔空荡荡的,她怔仲坐起,小小的斗室里搜寻不到他的踪影。
何自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好比当面打了她一个巴掌,让她万分难堪。
在他们共享那么亲密的欢愉之后,他竟然不说一句话,就这么默默消失?
这算什么?慷慨宽衣解带,免费来个心灵兼生理的仁慈安慰?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廉价,昨晚竟哀求他别走,现在他心里一定对她很轻蔑吧?因为那证实了她确实是个罪恶的女人。
浑浑噩噩地下床梳洗完,有人敲门替她送来早餐,那是一名面孔温和的台湾警员,她认得他,在何自威与盖文外出的时候,他们都会过来帮忙“看守”她。
“那个……何自威呢?”接过早餐,她假装不经意地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