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桥木泰才会以为自己误杀她而疯了。
听见他焦急的呼唤声,怀中的古月儿此时幽幽转醒,双眼随即浮满泪水。「刑彻……是你吗?我好怕……」
刑彻抓住她在空中摸索的手,轻柔地握住。「没事了,我在这,没事了。」
「……那个男人?」躲在他怀里的古月儿,一副心有余悸地问道。
提起桥木泰,刑彻双眼燃起危险愤怒的火光。「他以为自己不小心杀了妳,已经疯了。」
古月儿躲进刑彻的怀里,用颤抖的声音道:「……我想回上海,拜托你……」
看见她脸上的那两串泪珠,刑彻愤怒的思绪瞬间化成了对她的心疼,她无助脆弱的模样更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刑彻一把抱紧了她,不再犹豫地点点头。「好,我们回去、马上就回去。」
躲在刑彻怀里的古月儿,听见他胸膛激动而狂烈的心跳声,感觉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一动──
他,是真的在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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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刑沪接过古月儿递来的水果,视线却仍停留在她头上的伤口。「月儿,头上的伤好多了吗?」好好的一个人,没想到却从日本带了伤回来。
古月儿细心地、摸索地慢慢替刑沪削着水果。「嗯,已经不疼了。」
没听到月儿抱怨的刑沪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去日本会发生这种事,桥木先生的儿子怎么做得出……算了,伯伯不说了,免得惹妳心烦。」
古月儿依旧体贴地摇摇头。「伯伯是关心,月儿知道的。」
看着古月儿如此善解人意的模样,刑沪感到一阵欣慰。「告诉伯伯,妳到日本的那几天,刑彻对妳怎么样?」
没想到刑沪如此一问,古月儿削着水果的手顿了下。
「刑彻对我很好,像……亲妹妹一样。」她的耳里还记得,那天刑彻猛烈而激动的心跳声,只为她……
「像亲妹妹吗?」刑沪见古月儿小脸绯红,早已藏不住的小女儿心态,故意玩笑道:「可我怎么听说,桥木事业旗下的两大饭店无缘无故被摆了炸药,连要求赎金都没有,只宣告让饭店的所有人离开,下一瞬间两个饭店都成了灰烬?」
这分明就是儿子刑彻的标准作风!
桥木可是号称日本的饭店王,在日本的财经金融上也是相当举足轻重,两座旗下最大的黄金饭店被炸,可桥木却是连一声也不敢吭──除了他儿子刑彻还有谁敢明目张胆这么做?
古月儿一听,急忙停下了手。「月儿给伯伯添麻烦了,对不起。」
刑沪笑着摇摇头,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伯伯不是怪妳,更何况这也算是给他们的一点教训,只是妳还看不出来……刑彻对妳的心意吗?」刑彻只不过炸掉桥木两座饭店,已经很给他这个老父面子了。
看来刑彻这次气得不轻,这下子桥木想东山再起都难了。
「刑彻的心意?」古月儿一听,更加糊涂了。
刑沪点点头,想起这个只会改造千奇百怪的武器、却从不懂得如何谈恋爱的呆头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不懂谈情说爱的,不过他也用行动证明了对妳的用心,不是吗?」以往要是将女人送到刑彻面前,他可能只会哼一声,在人家身上摆好玩具炸药,然后就把人给丢出去。
好不容易看见儿子总算动了点凡心,他可不想看儿子又亲手毁了它。更何况,儿子的对象是他眼前的月儿,这下正如他的意。
古月儿皱起眉,刑沪似乎有意要将她和刑彻凑成一对──
但是古月儿不是他的私生女吗?
不过那也只是她的猜测,于是她试探地问:「伯伯……不反对吗?」
刑沪一听大笑起来。「我怎么会反对呢?把妳交给刑彻,我再放心不过了。」他意味深长的睿智眼神深深看着她。「只是月儿,妳喜欢刑彻吗?」
古月儿一愣。她喜欢刑彻吗?
在她出事的那天,刑彻胸膛内的阵阵擂鼓声又回到她脑海中,轰隆作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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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彻修长的手指流畅地在琴键上滑过,一首首动人的曲子在他熟练的手指下舞过一曲又一曲,不突兀,但曲曲都能听出他心中的激动和不安。
「你的琴声好激动。」
古月儿站在楼梯间,一出房门就听见刑彻如此撼动人心的琴声,没想到鼎鼎有名的「爆破王」居然也是个才华洋溢的钢琴家。
听见她的声音,刑彻停下弹琴的动作看着她。「吵醒妳了?」
古月儿扶着楼梯的扶手缓缓走下,温柔地笑着。「没有,是我不习惯午睡,别让我打断你。」
看着钢琴上的黑白键,刑彻突然沉下眼神,抬起双手在键盘上又滑动起来,这次却是一首初学者弹的简单曲子。
弹琴的空隙间,他突然又看着她问:「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资料上并没有记载到这么详细的东西,古月儿身子不禁一僵。「我……不记得了。」
返回上海后,刑彻对她的态度早已不复初时的冷淡,取而待之的是眼神中若有似无的情感,他停下手走近她,将她带向钢琴前。
「我记得我父亲最喜欢我和妳的合奏,试试看,弹弹妳还记得的曲子。」以前他根本不喜欢陪她练琴,不过现在倒是个试探她身分的好机会。
因为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让他从鄙夷她到接受她,甚至悄悄地开始欣赏她而不自知。桥木泰一事让他察觉了自己对古月儿的情感变化,他希望知道真真实实的她,不要有任何的谎言和欺骗。
就算她不是古月儿、就算她是因为贫穷而不得不欺人,只要她肯诚实,那么他就愿意相信她,甚至帮助她、爱护她。
只要她愿意诚实。
古月儿脸色一阵惨白。开什么玩笑?她学过的东西只有射击、功夫、易容……不要说学琴了,她连钢琴都没碰过。
没放过她脸上惊慌的表情,刑彻温柔地道:「试试看,不记得也没关系。」
若是她一开始就实话实说,那么他不会如此为难她。为了他父亲,他甚至可以和她做个交易,反正他也已经不希望她离开……
「我说了,不记得也没关系。」半强压着她坐下后,刑彻便坐在她的左边,先一手弹了起来。
轻巧的缓慢旋律,一听就知道也是让初学者练习用的,刑彻见她完全不动声色的僵直模样,内心更加笃定了她的身分。
他恶作剧一笑,抬起她的右手放在键盘上,重复着自己的左旋律等着她。
轻巧雀跃的旋律突然开始在古月儿脑海中浮现,像是已回荡在梦中许久,她一抚上键盘的右手,突然有了自我意识般动了起来,手指像弹过这首曲子已千百遍,只是有些生疏……
没有停下左旋律的刑彻惊讶地看着她,而古月儿也愣愣地看着自己在键盘上滑动的手指,两人的合奏极有默契,弹过一回又一回。
合奏在转到结束前的下一小节时,「咚!」一声,一指按下了不属于旋律的低音白键,整首曲子瞬间中断。
古月儿吓得收回自己的手。「我……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话一完,她便急急忙忙转身离去,而刑彻则坐在原地,看着她刚才按下的那个低音白键。
那是月儿生前弹过的最后一首练习曲,她老是在最后一小节出错,老是按下同一个低音白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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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会弹出那样的曲子?
古月儿看着自己的手,无法置信刚才所发生的事,她的手像是碰触过钢琴千百万次,那键盘上的凉意还记忆犹新地留在她的手指上,手指滑动过的旋律更让她无法置信。
她根本没有学过钢琴,怎么可能、这么可能……
「小姐,妳怎么脸色发白成这个样子?」刚进房间的奶妈,看见古月儿神情呆滞地坐在床边,一脸的惨白。
听见奶妈的声音,她即时回过神来,拿下奶妈覆在自己额上的手,温柔一笑。「奶妈,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奶妈仍是一脸担心地问:「真的吗?如果有哪儿不舒服,可别憋在心里不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妳从小就是这样,老把小病憋成大病。」
古月儿笑了笑,想转移奶妈的注意力,只好转了个话题问:「奶妈,我真的没事,倒是妳刚刚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在墙上找个空位把画给挂起来。」
画?古月儿眼尖地看见墙角一幅被布幔遮起的画。「什么画?」
奶妈拿起画,突然想起古月儿根本看不见,一时有些有口难言。「是……妳母亲的画像,虽然妳看不见,但我想妳母亲也想看看妳长得如此亭亭玉立的模样,她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