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他跳起来,愤怒的目光柱上射,“你干什么!”
“不要以为低着头我就看不见你偷笑我!”水如新高踞在树顶端,圆睁的秋眸里燃着两簇烈火。
郝枢启利目一闪,弯腰拾起那掉在地上的半颗苹果,拍去较脏的泥灰后,在身上一擦,便往嘴里送去。
水如新怔了一晌,移下一根枝桠。
‘喂,你想吃苹果,我这里还有一颗,那半颗脏了,不要吃了。“
“这样娇生惯养、浪费粮食,活该你一生都只能当个任人摆布的玻璃娃娃,在一个又一个的金鸟笼里流转,只能看着广阔的蓝天欣羡!如此好笑的事,我能不笑吗?”他冷讽。太过年轻气盛令他扯不下面子在心仪的女性面前温柔低语,因此所有的体贴便成了字字调侃射了过去。
“你——”她咬牙,怒火重在心底燃起,“是啊!你聪明、你能干,那么我请问你,你若是我,又会如何做?”每回相见就直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他以为这样的日子是她愿意过的吗?她是无能为力啊!
“呵呵呵……”他背靠着树于轻笑,“你喜欢爬树,站在高高的地方,是渴望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飞……”
不待他说完,她冷然截口讽道:“这事儿不必你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他耸肩,不在乎她的不驯:“可是被养在笼里的金丝雀就算再怎么想飞,也怕飞出去后无力谋生,会饿死当场。”
“你——”她浑身一颤,一不小心又自树端栽下,准准地落入他怀里。
为什么?他竟能看守她一切想法,明知她的无奈,又要如此羞辱她?两行不甘又委屈的热泪夺眶而出。
“啐!”郝枢启重重地将她丢下,“只会哭的没用女人,活该嫁给一个臭老头子!”他一点儿都不同情她,虽然……那泪瞧来挺撼动人心的。
她抿唇,抚着被摔疼的臀部,半声不吭,倔傲的眼与他相对着。
他不是她,岂能了解她的身不由己,耍耍嘴皮子谁不会?她就不信他有多厉害,能够翻天覆地?
“你站起来。”他粗鲁地拉起她的手臂,让他们的脸等高对视,“我是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何种程度,但起码我去做了;我对自己有信心,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被打倒,我深信我终会成功。而你……躲在这副龟壳里,什么事也做不成,你的失败是注定的。”
她差点瘫软在他手中,气势为之所夺。
“你……你要晓得该怎么做,就干脆一点告诉我,不要……在这里以羞辱人为乐……”
“要怎么做还要别人告诉你,你没有脑子吗?看你最缺少什么,就去学习、就去夺取啊!等到你把自己养得够强壮了,谁还能够左右你的人生?”
闻言,她喘息了良久。他要她去学习谋生能力,但……她行吗?都十八岁了才去努力会不会太迟?
不!想做就不算晚,况且她又不笨,没理由他办得到的事,她却不行!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不要一天到晚发呆!”他握着她的肩用力摇晃两下。
“放开我,自大狂!”混账!她全身的骨架差点被摇散了。
郝枢启放开她:“你很笨,连自信和自大都分不清楚。”
她气愤地瞪大眼。这死男人——一时不骂她,就不甘心似的。
“你等着瞧好了,总有一天我要叫你说出一声:佩服我。”隐伏在心底的反抗因子终于全数为他所激发,自此而后的水如新将改头换面了。
“哈哈哈……”郝枢启狂笑,“你等到地球毁灭那一天吧!”蓦地转身,他嚣张地将一把刚拔下来的杂草扔在她脚边,然后消失在浓密的草丛间。
她咬牙,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为眼前这小小的困境所击倒,她要成功地活出最美丽的自己给他看!
☆☆☆
当晚,水家兴起了有史以来第一桩家庭革命。
人人捧在掌心中视若珍宝的小公主水如新竟想从有名的新娘学校转学至人才济济的T 大,而且还是要读企管系,理所当然引起家人剧烈的反对声浪。
但她绝食了三天,终于屈服了与她同样倔强的父母。
家人同意了她的转学要求,并且主动提出帮她疏通管道,令她顺利转校入学的主意。
但她拒绝了,她要凭自己的实力通过转学考,光明正大地进入T 大就读。因为听说,郝枢启就在那所学校里;她要让他看见浴火重生的自己。
发奋苦读了数月,在过了一个新年后,她终于以优秀的成绩考进T 大。
这是有生以来首度的自我主张,而她成功了。
那种由双手拼到果实的喜悦在她心中萦绕,久久不去!
当他们再度在校园里相遇,她眼里少了迷惆、多了分自信。
他送给她相识以来第一抹真诚的微笑。她抬头挺胸,直觉从此以后,她就是“水如新”自己;不再是水家的小公主,那被困居在牢笼里的金丝雀了。
但事情真能这么简单吗?怕是很难吧!
第二章
成绩排行榜前,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水如新咬牙切齿地瞪着郝枢启脸上嚣张的笑容,
恨不能一巴掌打落他几颗牙。
“别得意,下回我一定会赢你的!”
郝枢启狂妄地仰头大笑: “没问题!不论是下回、
下下回、下下下回……我都等你来挑战。”
什么玩意儿,诅咒她永远赢不了他吗?呃……或
许从她入学到现在从没赢过他半次,但那又如何,小时候胖不是胖!
“咱们走着瞧!”
“欢迎、欢迎,所谓有竞争才有进步,我非常高兴有个永远的第二名来督促我这常胜之王更上层楼呢!’ 哈哈哈……”
霎时,她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燃起火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他浓眉轻邪地挑起: “那么,小时候都不了的人,长大后就铁定不佳喽!”
“你——”
“喂,枢启、枢启,大事不妙了。”柳扬急匆匆地插入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 “听说穆教授去拜托校长,介绍你跟他女儿相亲,怎么办?”
“哈哈哈……”水如新开怀地放声大笑, “恭喜你了,英俊小生,以后你就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啦!”终于扳倒他一回了,过瘾啊,哈哈哈……
柳扬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如新同学是不是受刺激太甚了?”全校视力正常的师生都看得出来郝枢启与水如新间火药味儿十足的嗳昧氛围,大家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可怎么郝枢启要被迫去相亲了,水如新却笑得像中了奖,奇怪!
“这臭女人!”郝枢启唾骂了声。
“你们……”柳扬耸耸肩,“吵架啦?”
“我什么时候和她好过?”
“可是大家都说你和如新同学……”
“我们现在谈的是穆瑰凝,关水如新什么事?”他用力一握拳。上学期就和穆瑰凝斗了好几个月的法,她赖不上他,竟使出这种卑鄙手法,可恶!
“原来如此。”柳扬松口气,“不过现在你骂她也来不及了,还是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场相亲?
若真由校长出面为你们作介绍,你就不能拒绝了。”
郝枢启沉着脸,一肚子怒火。校长真要多管闲事,岂是他阻止得了?
“枢启!”柳扬一脸忧虑。
“别吵,我正在想办法。”他可不要下半辈子都和穆瑰凝那种大花痴绑在一起,那有多痛苦啊!
“好,我不吵你,你快想。”柳扬双手捂住嘴巴在他面前急得团团转。
郝枢启低着头绞尽脑汁,由他这方提出抗议是决计行不通的,那么……只有设计穆瑰凝了。
但,有什么办法可以叫那个死缠烂打的女人上当呢?
“柳扬,你不要在我面前转好不好?烦死了!”他怒吼。
“我是在为你担心耶!”柳扬反驳。
“你转得我都不能静下心想办法了。”他豁地转身,不意却撞上捧了一堆书正准备回家的水如新。
“哇!”她吓了一跳,满怀的书掉了一地, “郝枢启,又是你这混账!”
“如新同学!”柳扬赶紧跑过去帮她捡起地上的书。“你别怪他,他是被穆瑰凝逼急了才会这样。”
“他活该!”以前他老爱取笑她的相亲史,现在风水轮流转,倒霉的箭射中他了吧!所以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一点儿都不同情他。
“哈哈哈……”郝枢启却在那一撞之下,灵感泉涌,他有办法叫穆瑰凝主动提出拒绝了,“穆瑰凝,你想跟我斗,下辈子吧!”他大笑着,转身去安排陷阱害敌了。
“他有办法单方面拒绝相亲!”水如新双眼发出精柔、好奇的亮光,“这种事……可能吗?”
“枢启很聪明,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柳扬为好友辩驳。
这一点水如新倒提不出异议,毕竟郝枢启的聪明才智她是见识过的,不然怎会每回考试都将她打得灰头土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