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马车寂静无声,只有车轮吱呀作响,似乎都在倾听这个伟大而完美的公子说话,连风都不再……
“闭嘴!”段微澜再次受不了的打断他那段什么马车、车轮的场景描述。自以为潇洒地装模作样的表情,然后说出以上这些话很合宜吗?怎么看都像个疯子。
他立刻换上嘻皮笑脸,邀功般的凑上前问:“我说得对不对?”
不打算回应他,她开始闭目养神,东伯男只好自讨没趣的坐在一边保养自己的皮肤,抹完自己,看看亲亲爱人沉睡的样子,禁不住手痒也想帮她保养一下。
段微澜知道他在帮自己抹上他那些美容圣品,冰凉清冽的东西被他以手指轻轻擦在脸上,不但皮肤觉得舒服,连心里也软绵绵的。滑动的手指轻轻划过眉眼,细细描绘著她脸上每一道线条,直到他的手开始在她唇边留恋不止。
她的心跳得很快,自小见过母亲接客的样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然他的气息渐渐靠近,近到能清晰嗅到他身上的玫瑰香味,在那玫瑰香味下暗藏著另一种特别的味道,说不出是好闻还是不好闻,就是淡淡的,很特别。
她的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了,不禁深深嗅了一下,忍不住想睁开眼问他这是什么味道。
不料眼睛一睁开,立刻尖叫了一声,紧接著脚就自发性地踹了出去。
“啊!”
“啊!”
两人同时惨叫,不过一个是被吓的,一个是因为疼痛。
东伯男被踢得黏在马车的车厢壁上,一副滑稽模样慢慢地滑下来后,无限悲凄地望著「凶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好心的帮她保养,还要被她踹?
段微澜不停的拍抚胸口,另一只手则指著他的脸,“你那绿绿的一张脸,差点把我吓死!”
他的脸上满是绿色汁液,看起来非常可怕,不能怪她吓成这个样子,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绿色大脸近在眼前,只要是人都会反应过度的。
“你做什么装鬼吓唬人?!”她没好气地坐直身子,一颗心还是跳得快速,不过和方才却是完全不一样。刚才的是甜蜜,这次则是惊吓。
而他则一脸委屈地举起手里的瓶子,“我帮你保养啊!”
只是帮她擦保养品吗?原来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段微澜顿时又羞又恼,但却什么也没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后,便绷著脸不理他。
东伯男轻轻擦去脸上的色彩,漫不经心地问:“再说,这里只有你和我,除了你就是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的倒好听,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看起来那么不正经的一个人,最容易放松别人的警觉心,然后再给人致命的打击。
他一边擦拭药汁,一边喃喃的翻著包袱,忽然哭丧著脸望向她,“完蛋了,这下真的完蛋了。”
她好奇地睐他一眼,虽然很想问,但又怕听到他的胡言乱语,因此紧闭著嘴巴什么也不肯说。
他却像死了父母一样捶胸顿足,“完蛋了,最后一片啊!就这么没了。”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前探看,却见他拿著一个空瓶子在发神经。一个空瓶子怎么了,他有必要这么难过吗?
“里面是什么?”瓶子做得很雅致,像是那种专门装千古灵药用的。
“里面的雪莲寒冰洒出来了……”他一脸的哀恸。
“那就捡起来啊!”她没好气地回答。这种事情也值得叫成这样?
东伯男一副承受不了打击的扑到她身上大哭,“你不懂,你不懂。”
她现下只想扒光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奋力挣扎出一只手,正要敲向他的脑门时,又听到他的声音。
“丢了的话,你的武功就没希望了。”
段微澜吃惊地顿住,一把抓起他的领子,“你说明白点。”
他连忙坐好,无辜地看著她,“其实是这样的,那个雪莲寒冰是采自遥远的雪山顶峰,是一种很特别的花,名叫雪莲,雪莲的莲心有一个很特别的小孔,孔里会存……”剩下的话被她一掌打断。
“少说废话!”
揉揉似乎长包的头,他很识相的简短回答,“雪莲寒冰除了是美容圣品,同时也是疗伤圣品,要恢复你的武功没它不行。”
她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那个东西现在没了?”
东伯男叹了口气,“原本我有五颗,可惜四颗被我美容用掉了,剩下的一颗刚才不小心震了出来,融化了。”
她再次沉默片刻,忽然无限温柔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说,你每天抹的那些东西就有那个什么冰的。”难怪冰凉清冽。
只见他继续一脸凝重的叹气,“是啊,本来我花十万两买了五颗准备敷脸用,为你特意留下了一颗,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全拿来敷脸了。”就这么没了,好浪费喔。
她则继续以温柔的口吻说话,“这么说,一开始我的武功就可以立刻恢复,但是你却舍不得给我用?”
东伯男终于感觉出异样地傻傻看著她,然后跟著温柔笑道:“不是舍不得雪莲寒冰,是舍不得我的命。”当时如果让她恢复了武功,自己早不知道被她砍死多少次了。
段微澜额上青筋微跳,不过很快又释然一笑,“罢了,我的武功现今对我也没什么用。”
现在的她只希望自己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当初她练武是为了得到欧阳落梅的认可,但这终究也成了过去的一部分。
但他竟立刻嚷道:“不行!我的老婆当然要武功盖世,这样才能保护我不被那些混蛋欺负。”他的那些兄弟经常把他当皮球一样捶打,就是仗著他武功不好。
她缓缓转过脸。原来他想要的是保镖啊!
东伯男望著杀气腾腾的爱人,惊恐地倒退著,等到无路可退时,他转而悲凄哀求,“千万别打我的脸,保养品太贵了。”
她面目已变得狰狞,原本有些迟疑的拳头,此时更是毫不犹豫地打了下去。
“啊──”
阳光下,绚烂的马车剧烈震动著,不时传来男人的惨叫,让人为其捏把冷汗。
终于,车厢里的打斗声停息了。
东伯男脸色哀戚凝重地望著窗外天空,好似已经被打得毫无求生之念,段微澜看著他脸上流露出的伤感,心里不由得有些慌。自己是不是打得太过火了?默默拉起他的袖子,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慢慢回头看著替他检查伤势的女人,他眼神满含伤痛的对她轻轻说了句,“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忧郁?”
一阵沉默后,段微澜又跳起来展开一阵暴打,霎时间,马车里又夹杂著哀嚎声和重物撞击声。
过了许久,她气消后才发现,这个男人再次成功地引开了她的注意力,现在的她压根没想到什么钱夫人、杜夫人的。
他,真的很不简单。
第8章(1)
马车在行驶了很久后,终于来到一个很诡异的地方。
这片一望无际又阴森无比的树林中,居然看不到一个人,进入树林前倒是有几个人以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们的马车,见他们义无反顾地冲进林子后,更是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仿佛他们会有去无回的样子。
段微澜怀疑地看著东伯男,“你确定没走错路?”她是希望去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没错,但这不包括什么一去就会死人的龙潭虎穴。
他掏出揉成一团的烂纸,仔细地看了下,然后疑惑地看了看窗外。
“不可能啊,难道风三骗我?!”
她不耐烦地拿过他手里的地图看了下,结果上面的鬼画符实在难懂得可怕,“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确定你认得路?”
只见他看著窗外托起下巴沉思道:“我连迷魂阵都会布了,怎么可能会认不得路?”
她的心蓦地一震,带著危险靠近沉思中的东伯男,满脸温柔的说:“你真的很厉害耶!这么说,当初困住我的迷魂阵是你布的喽?”
“那当然……”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坐直身子,正要说话时,却被怒气冲天的女人一手扯住,接著又是一顿好打。
马车又开始了摇摆运动,等到它停歇的时候,东伯男看了看窗外,立刻拉住马车。
不容易啊,走了大半日,终于看到一家客栈了。
那是个破到令人叹为观止的房子,残破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外貌,确切点说,它像是只用些木板乱七八糟钉起支撑的,随时都有寿终正寝的可能。
两人都无语地看向窗外,连马车什么时候又开始走动都不晓得。
这时客栈前有个年轻男子正在洗野菜,看到他们的马车靠近,露出了饥渴的表情,就像一个饿了很久的人,忽然丢了一个馒头给他一样。
两人毛毛地任马车经过客栈,居然忘记了下车。
东伯男有些发抖地建议道:“澜澜,要不我们还是先看看有无别的人家,像江湖客栈这么有名气的店,我想应该不是长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