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人敢随便动他,为何又有这么多警察肯跟着来埋伏?”
君梧邢再哼一声。这么聒噪的女人,也只有郝韫霆受得了。
“我打电话去,他们便来了。”
总而言之,都是权势在作怪。这样的人,即使再厉害,她也看不起!路箴茗迁怒地瞥了他一眼,眸里写满不屑。
君梧邢兀自哼了哼。莫怪他讨厌女人,全是一群笨蛋!
她不理她,路箴茗也懒得睬他,便认真观察起韫霆与陈老之间的风起云涌。
其实会在这里瞧见陈老,她是很讶异的,还没忘记在“罗蔓西餐厅”,那一老、一小相处得是多么融洽,那景况比之亲祖孙还要好;谁晓得时空异变,会落得今日反目成仇的地步,韫霆是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一切的?
不禁好奇起韫霆的内心,他该是重情重义的人,怎么还笑得出来!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不难过吗?
或者他早有所觉!不无可能,他向来机智得令人咋舌,光瞧眼下这布置就晓得了。
君梧邢说这些埋伏、安排全是韫霆一手策划的。他没骗她,他并非冲动莽撞之人,行的虽是危险事,但他的计划周全、思虑严谨、不逞凶斗狠,已将危险减至最低。
“喂,你不担心他吗?这样只身人虎穴。”路箴茗忍不住想问问君梧邢,亲眼看着最好的朋友去冒险,他是如何排遣那忧虑的心情的?
他笑,那笑意是苦涩、艰难的。“若不担心,我来干么?”
简简单单的解释却说中了她的心,大家都担心韫霆,而他……就不能少管些闲事,安安大家的心吗?
“若担心,为何不阻止他?”
君梧邢觑她一眼,好像在骂:你笨蛋吗?这世间,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无虞的?
路箴茗猛然一惊,却是心有所悟。
是啊!光走在路上都得担心有没有车会从后头冲上、撞你一下,又去那儿找一处纯然的净地?
何况韫霆是已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去赴战场,她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这年头是做什么都不安全的;行商,怕有人眼红你富裕、绑架你;做工,职业伤害满街是。不然,就拿她做“危险处理中心”来说好了,客户当中有要移殖器官的,也不乏身染重病者,间或有染的是开放性传染病的人,她还不是不分亲疏照单全收。救人嘛!哪挑得了这许多!
她也危险啊!韫霆都不嫌她了,她还挑剔些什么?应该信任他才是,为了她,他会使出全力保重自己。
唉,罢了罢了!她看开了。人生不过百年,与其惶惶然过一辈子,不如做尽有意义的事,只求活得有价值、畅快一些。
路箴茗的唇畔勾起一抹笑,像群星迸裂,灿烂得不可逼视。
君梧邢偶然斜眼瞧见,魂魄也险些迷失在那抹炫光中。
“喂!”她横肘撞撞他的腰。“待会儿的支援让我去好不好?”老是让那两个大男人去出锋头,那她不是太丢脸了吗?而且,她还想多了解一下韫霆的工作情况呢!直接参与是最快的一条路。
“啥儿?”君梧邢脸色微变。这女人是不是疯啦?枪子儿无眼。她一个弱女子,去找死不成?
“说定了。”不待他反对,她一把抢过车钥匙,跳进君梧邢持别准备来支援郝韫霆的防弹车。
“我没答应!”他低吼了声,双臂平伸挡在车前。“快下来,这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做的事。”
“你能做,我就能。”老觉得这君梧邢与韫霆太亲密了,她可不爱!
“笨女人,你自己不要命尽管去,别想把韫霆一块儿拖下水。”万一她的任性牵累了韫霆,他绝不饶她!
“他是我老公!”她瞪眼。就说这君梧邢不正常吧!韫霆、韫霆,叫得恁般亲热,听了就恶心!
“你——”
“你少废话,前头情况有变了,我要赶去支援,你快让开!”老天!她瞧见韫霆在前方的马路上翻筋斗,被好几个黑衣人持枪追着。“快滚啊!”也顾不得碍事的君梧邢了,她把油门一踩,车子“咻”地一声往前飘去。
幸亏君梧邢闪得快,不然这会儿都做了车下亡魂了。
“可恶!”他气得跳脚,但路箴茗已走,也追不及了,只得将心思放在那些前来埋伏的警员身上。“你们还在这里看!没见到前头已经打起来了吗?”他自己也赶紧跳上另一辆警车,虽没完整的防弹设备,但此刻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郝韫霆的小命重要,他料陈老会顾忌他的身份,不敢痛下杀手,了不得挨个一、两枪,总之死不了就没关系了。
而另一边,路箴茗将油门踩到底,防弹车像枝飞箭,迅速而准确地插进郝韫霆与那群执枪的黑衣人间。
她的车刚好给他当了防护盾,枪子儿打在车身上,爆起星燃火花,却没打穿车身,车里的人不会受到伤害。
“上车。”她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对他招手。
郝韫霆在地上翻了两翻、跃进车里,抹着一头一脸的汗,也没细瞧,就抱住驾驶者的腰,疯疯癫癫地对人家又搂又亲。“哈哈哈,太过瘾了,真有你的,梧邢,来得正是时候!”
她柳眉一竖、双瞳喷出火来。
“谁是君梧邢呢?”
那阴凉凉的字语啊!他脸色乍白。
“你……怎么会……是你在这里?他……不是梧邪,你……”他是眼花了,还是脑昏了?居然在这里瞧见路箴茗?怎么可能?才说恨死他、要与他分手的不是吗?
“你的眼睛啊——”她扭着他的耳朵。“我真想把它们挖出来。”认不出她也就罢了,竟会将她与君梧邢搞错!一男、一女,这也差太多了吧?
“不是,我……”他有口难辩啊!作梦也没想到她会来。
一长串子弹在车窗开了花,惊醒他们。
她赶紧打档、踩油门。“先离开这里我再跟你算帐。”
车子倏忽驶离,剩下的残局自然留给君梧邢去摆平了,反正他厉害,能者多劳嘛!
一路上,郝韫霆小心冀翼地觑着路箴茗怒火贲然的侧脸。
真是……料不到她会来啊!原先心里是打算,这件事完结后,找个机会跟她赔罪去,只要他够诚心,相信她会原谅他的。
很是了解她心中的善良与正义感,他有把握,她终会支持他的想法,只是过程他会吃些苦头。
可……她居然先行动了,教他惭愧不已。
心头溢塞了满满的感动,其实也不能说太讶异,怪他了解她不够深,该想起来的不是吗?
前几回她也是这样,在医院,得知他眼伤是假的,她狂怒,但依然放不下心地在半夜里来到医院,恰巧救他一命。
她是他的福星呢!刀子嘴、豆腐心;是凶,嘴巴上而已,心里的柔情与真意较之一般女子,不知多上几倍?
能认识她,是他几辈子修来的!
“箴茗,我……”
“闭嘴!我说过,你再错认我一次,我便罚你一次,而今,你居然连我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你、你、你给我记着!”
“误会啊!我刚才上车的时候没仔细瞧,直觉这车是梧邢的,开车人便是他,我怎知……我真是无辜呐!”
“你眼睛不管用,连鼻子、耳朵都坏了吗?你不是能够听音辨人?闻味道就晓得谁是谁?这样还会搞错,你分明是一点儿都不将我放在心上。”路箴茗越想越气。他满脑子就只有君梧邢,那她路箴茗算什么?这仇要不报,她的名字给他倒过来写。
“不是的,我……下意识反应嘛,没想到你会开他的车啊!”
“你没想到的事还真多呢!哼!”
“是很多啊!还以为得跟你下跪赔罪,想不到……谢谢你体贴我。”郝韫霆嘻皮笑脸的,想转移她的火气。“看来我们的爱果然比金坚,狂风大雨都撼动不了”
“是啊,我当然体谅你啰,谁叫我爱你呢!”她也咧嘴笑,就是……伴着阴风阵阵的,教他没来由地直打哆嗦。
“箴……箴茗呐!不如我们……尽释前嫌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我本就舍不得你。”
“对对对,所以也别罚了好不!我保证,绝不会再错认你。”
“好啊!反正罚在你身,痛在我心。”她又笑。
他缩了缩身子。“箴……啊——”
她突然踩了煞车,打开车门,一脚将他端了下去。
“箴茗.你……”他跌在路旁,摔得好不狼狈。
她“砰”一声关上车门,摇下车窗,对着他龇牙咧嘴地说:“你放心,我不会罚你的,不过我很怀疑,你到底爱我几分,所以我要给你一个考验。”
“考验?”郝韫霆机伶伶地打个寒颤,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就是考验;考验你有多爱我,你等着接招吧!”说完,她摇上车窗,眨眼间就把车开走了。
“喂,箴茗。别走呐!”他起身,追了两步。“这里是山区,没计程车叫的,你让我怎么回家呢?”郝韫霆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