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傲气。郝韫霆无可奈何地一笑。
她是独立、自我、直率又高傲的,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娇柔,却深深吸引住他的心。
当然,他有时也会在心里薄责她为何不对他多撒娇一点?可他真心全盘接受她的一切。所以也不想教她改变,只是希望她能熟悉在生命里多了一个他的事实。
将冰豆花和汤匙一起塞入她怀中,他站起身。“我还带了一罐丝瓜水来,大嫂说那对晒伤很有帮助,我进屋里拿毛巾,让你清洗、兼冷敷一下,脸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走得很快,一次头都没回。
路箴茗咬着唇,瞪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手里的豆花又冰又凉、还不停对她发散着“吃我、吃我、吃我……”
的讯息。
他……应该没这么快回来吧?
她瞪大眼,又朝屋里望了会儿,不见他的人影,大概还在找毛巾。
路箴茗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豆花的杯盖,她想趁他回来之前吃光、他没看见,就不会丢脸了;只是得吃快些,若正吃着时被他逮到、那更没面子了。
拿汤匙舀了口豆花入嘴,冰冰凉凉的香甜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周遭的暑气霎时尽消。
她满足地闭起了眼,一口又一口吃着豆花。“好好吃!”她感动得几乎要流泪了。
至于郝韫霆呢?
他就躲在窗户边看着她,直到她吃完豆花,将残余毁尸灭迹后,他才甩着一条毛巾,悠悠然地走了出来。
“呀!今天太阳大,好热啊!”
她随便点了几下头,以示附和。其实冰豆花还在她胃里,凉透她全身,她才不热呢!
“我帮你把脸上的黑灰擦干净。”他手里卷着湿冷的毛巾欲上她的脸。
“我自己来。”她的脸痛死了,就怕他心存报复,用力摩擦它,会扯掉她一层皮的。
“你别动嘛!”偏他就爱跟她接近。大掌迅速擒住她秀巧的下巴,毛巾以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温柔厮磨过她的肌肤。
那股子舒服劲儿,感动得她眼眶又开始发酸。
“下回要伪装,记得别弄肮脏的泥土,小心你的皮肤又要过敏了。”郝韫霆边叮咛着,边帮她拭净所有的黑污。
“嗯!”她轻应了声。因为太舒服了,使她不自觉收起利爪和尖牙,软软偎进他怀里。
陆陆续续进屋拧了四趟毛巾,她脸上的黑污终于弄干净了。他又从小冰箱里取出冰镇的丝瓜水,倒在化妆棉上,轻敷她的脸。
“这丝瓜水是我大嫂的,听说是一个顶尖模特儿叫什么……‘神秘X’教她用的,对于消炎、美白……”
“呵呵呵……”她压低声音、闷笑不停。原来他还不晓得她就是“神秘X”啊!有够差的眼力,和迟钝的联想力,不过……她是不会主动告诉他的。
“喂,干么笑成这样?”他轻推着她笑瘫的肩膀。
“没什么……呃!只是太舒服了。”她笑岔了气。
“是吗?用丝瓜水敷面真这么舒服!”能够教她一张臭脸变笑颜,那可得试试了。他也倒了一些丝瓜水拍上双颊。“哇——”也许是冰过的关系,或者丝瓜水的效用真神奇,总之感觉挺清爽的,令人暑气全消。
“干么?”她眯起一只眼瞄他。“没事别乱叫好不好?”
“太过瘾了嘛!干脆我也来敷好了。”他说,边用沾了丝瓜水的化妆棉贴了满脸。
他一张脸被白色化妆棉糊满的情形,更是教她笑弯了腰。
“拜托,把你这副尊容放在小说封面上,看还有谁会去买你的书。”
“当然是有意从事美容护肤工作的全国美容师们啰!”
“也对.买回去做错误教材示范嘛!”
“嘿,这样不公平。”他突然跳起来大叫。
“哇!”她吓了一大跳,脑袋差点从他的大腿上滚下来。“你干什么!不高兴人家躺就明说嘛,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欺负人,下流!”
“你把我的聪明机智都学去了,这样不是更小人?”
“啊!”这对话的主题又偏到哪儿去了!
“别想赖。”他伸直腿,好让她在他的腿上躺得舒服些。“你本来没这么机灵的,都是因为跟我在一起久了,受我的薰陶,嘴巴才会变得这么厉害,不该感谢我吗?”
她猛然挺起上半身。“你臭美啦!谁受你薰陶了!”
他低下头,俊脸靠近她的花颜;他们眼对眼、鼻抵鼻、唇……当然也是彼此摩挲着。
“除了你还会有谁呢?”在呼吸都可以交融的情形下,他伸出舌,轻绘了下她的唇。
“呀!”她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他黑如暗夜的瞳眸里写满她的身影。“可以吧!”他的手指在她的唇齿间挑逗着,然后伸入她温暖湿润的唇腔。
当她的舌初尝到他粗糙的手指,她的心跳开始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刺。
他的手指很快被舔湿了,勾引出透明的涎液,同时也润泽了她的唇。
那粉红,又光亮的唇瓣深深系锁住他的目光,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双唇堵上她的……那原本伏贴在他们脸上的化妆棉,在连番摩擦下纷纷掉了下来。
在她的鼻端、口腔间充满他的气息前,她知道,她为他多变与多彩的性质所吸引,进而喜欢上他了。
但当他们的唇舌开始缠绵难解时,她体会到,喜欢尚不足以形容她对他的感觉;能够这样心灵相通、热情如火的,只有“爱”了……
爱恋上他?这个想法令她忍不住恐慌,怕自己受不住束缚,更怕他绑死了她自由自在、四处翱翔的灵魂。
可以只享受爱,而不要束缚吗?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路箴茗闭上眼,思虑不出一个结果,干脆先将一切抛诸脑后,此刻,她意愿陷溺在这份美好的感觉里……
吻她的感觉鲜美如花、郝韫霆沉醉其中,不愿清醒。
“箴茗,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不想放开你。”
她浑身一颤。不要,她还不要这么早面对现实,说她懦夫也好,她只想继续品味这份美好。
闭着眼、双手上伸勾住他的颈项向下拉,他们的唇又相抵触、纠缠在一起。
郝韫霆轻叹一声、没得到答案令他有些泄气,不能摧折他想要追求到她的意念。
只是一时的失败而已,没啥儿了不起,而且他们已经大有进步了,不是吗?起码她是用吻,而不是拳头来回答他的告白。
成功是指日可待的,他很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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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路箴茗很忙,有一位急需换心的病人,在台湾已经等了三年,还等不到一位自愿捐赠者。
在台湾,器官捐赠毕竟还是不畅行。是中国人的观念太保守了吧!怕死无全尸投不了好胎,结果白白累死了一堆人。
家属透过网路找到她,拜托她帮忙,她寻遍了欧美各大医院,最后终于在德州寻访到了一名车祸脑死的伤者,其家属愿意做出遗爱人间的义举。
但要安排病人去美国就诊,还有一大堆手续待办理,尤其还牵扯到两国人民的器官捐赠,简直忙坏她了。
所以最近都没空与郝韫霆约会,甚至……唉!忙得连跟他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他会不会她气跑呢!
路箴茗用力一敲额头。“搞什么?我还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吗?人命关天啊!”果然恋爱会摧折人的心志,她的意念已经因为情爱而软弱了。
“我必须有心理准备才行。”她猛然一掌拍在电脑桌旁。从前她就好几次被人问过: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朋友重要?既然要做男女朋友,理当以对方为第一优先,岂还能时时心悬于工作?
但她做的事不一样啊!她经手的不是一笔又一笔的生意,总有机会重来;那是性命,无可替代的人命啊!
所以她躲避恋爱,却想不到成功了多年,最后还是栽在郝韫霆的身上,过不了几日,他大概也会问她相同的问题吧?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但——一定会的。
“嗨,箴茗。”郝韫霆没有敲门就闯进了她的工作室。
她回头横过去一记白眼。“别我,我很忙。”
“我知道啊!所以我带便当过叫来了,再忙总得吃饭吧?”他手里晃着两盒排骨饭。
阵阵食物的香味,这才勾起她对时间的注意。“该死!都中午了,医院怎么还没把病人的病历传过来?”美国那边要求先了解台湾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有无药物过敏、最近几年是否动过大手术——等全面性资料。
她已经跟台湾这边的医院连络过了,他们答应将病历传真给她,再由她传真到美国去,但都过了两小时了,怎么还无消无息?该不会又出问题了吧?
可恶!他们以为一颗心脏能保存多久时间?再耽搁下去,怕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