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韫霆突然抽回那瓶被郝韫然灌得只剩三分之一的酒。“我的酒不给笨蛋喝。”说着,他自己把酒喝光了。“时心紫对你真是太仁慈了,才一巴掌,换成我,”他踢了踢腿。“你大概住院去了。”
这会儿连素来敬重大哥的郝韫礼也不帮他了。“大哥,你怎么会蠢到卖自己的老婆呢?”
郝韫然倒在酒汁里,无神的眼望着两个弟弟,模样儿就像被主人弃养的小狗,要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唉!”两位弟弟同声一叹。“看你这样我们也难过,我们帮你就是了。”郝韫然和郝韫霆合力将郝韫然扛进洗手间里,洗去他满身的酒味,三兄弟窝回二楼,开起高峰会议。
※ ※ ※
“干什么?”时心紫用力甩开廖宛蓉的手。“我都说我不要相亲了,你听不懂是不是?”看着“罗蔓西餐厅”的招牌,前尘往事勾上心怀,她直恨不能将那块压克力板啃下去。该死的郝韫然,真的一个礼拜都没来找她,他就不能少蠢一点吗?
“老板,你也太难伺候了吧?前天是你自己说要公开征婚的,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找来一个世纪末好男人,你连看都没看就说不要,你要我怎么跟人交代?”
“那是你的事。”她才不要跟一个陌生男人相亲、结婚呢!这辈子只有一个笨蛋、呆头鹅够格做她丈夫,那就是——郝韫然。
“也是你的事。”廖宛蓉不给她拒绝的余地,使尽蛮力拖着她进餐厅。
“放开我,我不要相亲,我不要嫁人啦——”她怕违背誓言会遭天打雷劈,但真要她下嫁第一个相亲的男人,她也是宁死不从。
“心紫!”餐厅里走出一个男人。
时心紫眼珠子倏然大睁。
“上啊!”郝韫霆在他大哥的背后推了一把,郝韫礼因为有事不能赶来,所以凑合这对麻烦鸳鸯的重责大任就落在他身上了。
郝韫然给弟弟这么一推,脚步不稳地直往时心紫倒去。
她的神智尚未恢复,就给这么一大堵肉墙压得险些绝了气息。“你这个讨厌鬼——”
“我……我、我,对不起……”他紧张得手足无措。
“你还不快起来!”她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喔……喔……”偏偏他越着慌就越爬不起来。
两个人,四只脚、四只手纠结成一团。
廖宛蓉望向那个重利诱她出卖老板的罪魁祸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眼前的一团混乱,郝韫霆一张俊脸黑了一半。“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可不要留下来成为大哥和未来大嫂的出气筒。
惨遭遗弃的郝韫然和时心紫,直花了五分钟才解开手脚缠住的结,狼狈地爬起身。
“廖宛蓉,你就不要再给我看到,下一回我肯定把你剥光了丢上伸展台。”才得自由的时心紫忙不迭地吼出心中的怨气。
郝韫然呆呆地站在她面前,半句话不敢吭,就怕漫烧的怒火会殃及无辜。
可惜时心紫才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呃,相亲。”这点于是韫霆帮他出的;既然她要嫁第一个与她相亲的男人,那他只要成为“那个男人”,不就可以如愿娶到她了。
“你……”她体内有座火山正在积极活动中。“和人约在这里相亲?”
他点头。“有什么不对吗?”这地点还是他特地挑选的,正好纪念他们相遇一周年。
“那个人是谁?”
她要宰了那只狐狸精,敢抢她时心紫的男人?不要命了!
郝韫然一脸惊愕地望着她。
好半晌,她才顿悟过来。“你相亲的对象是我?”
“因为……你说要嫁给第一个相亲的对象,所以……”他抓耳挠腮,就像个天真的孩子。“我……我的名字是郝韫然,今年二十九岁,在T大教书,很高兴与你相亲。”
这家伙够宝!时心紫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心紫!”她突然的狂笑弄得他慌张不已。“你怎么了?”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
“可是你那天的表情好严肃。”而且他的脸颊到现在还记得她手掌的威力。
“谁叫你居然想把我让出去,你不知道我只想嫁给你吗?”
“对不起!”他深深地忏悔。“那现在……”
“我时心紫一向说话算话,既然你是我第一个相亲的男人.我只好嫁给你喽!”她已经看破他的迟钝,想要有好结局,她还是自己多努力点吧!
“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他拖着她跑。这也是韫霆教的,不打铁趁热将她定下来,要是再让她给跑了,恐怕就真的追不回来了。
尾声
“心紫!”郝韫然一脸忧虑踉在他的准老婆身后,她的肚子就像一颗篮球那么大,里面睡了他们郝家第一个黄金宝贝孙,而她却还像个没事人似,东奔西跑、爬上爬下,怎不叫看的人为她捏一把冷汗。
“别吵啦!”她眉头轻蹙了下,随即又浑不在意地挥挥手。“今天是‘新意’重新登上国际舞台的大好日子,我憋了这么久,就等这扬眉吐气的一刻,无论如何我都要展现出最完美的成果,叫‘杨群’、‘王氏’……那些王八龟孙子瞧瞧我的厉害!”
曾经,“新意经纪公司”被“杨群”伙同美国财团打压得差点爬不起来,想要趁火打劫不成的“王氏”又对他们落井下石,情况真是环到了极点。
想不到否极便是泰来,先是路箴茗无条件答应代表“新意”走一场秀,法国的香奈儿、圣罗兰……各名服饰厂商纷纷慕“神秘X”之名而来,主动与时心紫连络要求合作。
接着,在非洲历劫归来的郝韫礼获得摄影界大奖,也被郝韫然死拖活拉地弄进了公司。两大王牌在手,各广告商还能不捧着大把钞票上门任时心紫摆布?
“杨群”没能整垮“新意”,美国财团又势利地抽了腿,时心紫重新夺回她模特儿界女龙头的地位。
她盼这荣耀的一日已经盼了好久,除去了耻辱,她才能抬头挺胸与韫然踏进礼堂,也才有脸面对这将要出世的孩子。
“舞台可以了,灯光好了没?”她趴在舞台上确认了好几遍定位点,直起身子,又想爬上楼梯检查聚光灯。
“心紫!”郝韫然及时拉住她攀爬的身子,心脏险些被这胆大包天的孕妇吓得停摆。
“你干什么啦?”她对妨碍她工作的人向来没好脸色。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顶着这么大的肚子,还去爬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她嘴巴张了张,美丽的明眸突然闭了起来。
郝韫然这准父亲脸色刷地惨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深呼吸几下,摇摇头。“大概是吃坏肚子了,有点胀痛!”
“不会是快生了吧?”
“不可能,离预产期还有三天呢!”她说着,推开他。“再过半个小时秀就要开始了,我忙得很,你别妨碍我做事。”
“可是……”他真觉得她的脸色怪怪的,而且从她颤抖不停的眉峰看来,他判断她身上定有某个地方正阵阵抽痛着。
“唉呀,你别瞎紧张好不好,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会不清楚?”她边说,边为秀场做最后的检查。
这时,观众已陆陆续续入场完毕,一张张兴奋的脸庞显示出大家对这场秀的期待,伸展台边围满各媒体记者,就像当年母亲和新姨将“新意”推往世界舞台时的盛况重现一样。
时心紫的心脏激烈地鼓动着。“韫然,我们一定会成功对不对?”
他有满腔的忧虑,但望着她希冀的眼神,他也只能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肩。“放心吧!绝时会成功的。”
“嗯!”她柔美一笑,音乐响起,世纪服装秀已然展开。
开场的正是有“神秘X”之称的路箴茗,她穿着一袭大红色削肩、低胸的晚礼服,一顶红黑交织的大帽子遮住了半边脸,芳容本现,但她如行云流水的步伐已引起了如雷掌声。
全场欢动中,时心紫湿润了双眸,这种反应正代表一场秀宴的成功。
“那个人是谁啊?大嫂。”郝韫霆挤过来拍拍她的肩。
时心紫和郝韫然同时转过头来,圆睁的大眼瞪着他;自己的干妹妹都不认识,这家伙的眼力也太差了吧!
当她正想开口教训韫霆几句时,一阵抽痛又自腹部升起,疼得她睁不开眼,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快生了?但……不是还有三天吗?
“心紫,你……”郝韫然抱着她,发现她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快生了?”
“我……”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早上就有点儿胀,刚刚突一阵阵抽痛,现在……呃——”她闷哼一声,痛感更强了。
“是阵痛,从早上到现在……大概有七、八个小时了,大嫂一定是快生了。”郝韫霆投下一颗炸弹。
郝韫然和时心紫登时被炸得面色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