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軦搔搔满头的乱发,“我可没凶他。”他好无辜啊!
“当然,是那小二太胆小了。”展观风轻声安慰再度受创的师兄,唉!师兄的模样真的很像从土匪窝里出来的,也难怪那小二跑得像飞了。
“唉!”他自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又有何办法?天生一副高人一等的壮硕身材,配上一把大胡子,吓昏善良老百姓也不是没有过……,剃了胡子可能会好一些,偏偏……,唉!他不能剃胡子。
“张当家今儿个又接了宗大生意啊!”隔壁桌的客人不大不小的谈话声传到他们耳边,两人心一凛,相视一眼,偏头倾听。
“听说是陕北的大财主,叫况什么来著的。”说话的是有著一张马脸的年轻人,他一边夹起一块黄鱼,一边散播传言。
“况东成啦!人家可是陕北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你这小子孤陋寡闻!”胖汉边啃鸡腿,边嗤了他一声。
年轻人满心不服气,拉长了本来就很长的脸,“那你知道他还向张当家提亲吗?”这可是他在宁远镖局工作的表兄告诉他的,他不知道了吧!
胖汉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喘过气,小小的眼睛闪烁著好奇,尖声问道:“咳!咳!提亲!?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表兄没告诉他。马脸青年不禁泄气,本想给自己争口气的,这下又出糗了!
胖汉才没空理会他的沮丧,他急急转向另一桌熟识的客人,“老王,你知道这事儿吗?”
骨瘦如柴的中年汉子转过头来,咂咂嘴,迟疑地说道:“我刚才经过宁远镖局,是有听到仆人们在说这事儿,好像是二小姐。”他脸色怪异,好似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儿。
“二小姐!”胖汉的惊叫声穿过人声嘈杂的饭厅,一厅子人全转头看过来。
“嘘!你忘了这儿是谁的地盘?”马脸青年拉下他,紧张兮兮地望望四周。
胖汉哽了气,连忙把脸埋进饭碗里,“唔!二小姐今天没来吧?”
马脸青年看看柜台、厨房,都没二小姐的踪影,“嗯,没看到她,看样子今天是不会过来了。”
“呼!”胖汉惊惧稍退,继续说人长短,“你听到没?况东成向二小姐提亲二小姐耶!”他脸上肥肉抖个不停,宛若听了个笑话。
“嗯,”他叫这么大声,连街上的人都听到了,“想不到她还有人要。”马脸青年轻笑不已。
小二将热气腾腾的菜肴搁到桌上,“客倌,给您送菜来了!”
刑軦两人转回心思,看向香喷喷的菜肴。
待小二走远,展观风才对大口猛吃的师兄发话:“咱们得快点。”
刑軦夹起红烧狮子头放入嘴里,“怎么说?”他们已经很快了啊!
“如果张当家答应了况东成的求亲,那他们接下来肯定要忙成亲的事,只怕没心思理会我们。”展观风轻蹙眉头,颇是担心。
“对喔。我们吃快点,下午再去张家。”刑軦直觉应道,更是狼吞虎咽了。
展观风早习惯他恐怖的吃相,泰然自若地用饭,姿势优美有礼。
唉!师兄这副豪迈过头的模样,要如何吸引姑娘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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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镖局,宽阔的大厅中央,一抹红影傲然矗立,满脸的不以为然。
“爹,你真要大姊嫁给况东成?大姊受得了陕北恶劣的环境吗?”天生体弱的大姊,像极了过世的娘亲,一张花容月貌、一副纤细娇弱的身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能适应陕北的沙漠?
端坐上位的中年汉子体型壮硕,刚毅端正的黝黑面孔散发不容侵犯的浩然正气,他两道浓眉高高耸起,“这事还没说定。你大姊跟你哭诉了?”他过世的妻子温婉可人,人人又说他沉著稳重,这丫头的火爆性子是像了谁?
红衣女子跨步走向大椅,旋身落座,“要真如此倒好办,”她拦著不让爹答应,不然就拦轿不给大姊嫁出去,偏偏……“大姊脸蛋红通通的,说什么婚姻大事全凭爹亲决定。哼!不想嫁就说嘛!何必来这套!”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她心火大起,干脆直接来找爹谈判。
张锦童满面春风,呵呵笑了几声,“莲儿,你大姊可不是不想嫁,她是害臊!”
“害臊?害什么臊?”那红通通的脸色是害臊?她还想是气恼咧!
“萍儿去年不是到苏州找你姨娘?”
“那又如何?”红衣女子哼了哼,卖什么关子嘛!
“她在那儿碰上况东成,两人看对眼了,眼下,况东成就来提亲啦!”想来萍儿这一年来魂不守舍的,就是为那况东成。
他见过况东成几回,长得人模人样的,家里又有钱,本事也不差,萍儿嫁过去不会吃苦的。
“真是这样?”她不太相信。害羞的大姊会和男人看对眼?
“当然!不过……”他摸摸下巴,沉吟一会儿,“我不知他性情如何,就怕你大姊看走眼,所以我也还没答应。”一顿,对满脸狐疑的女儿说道:“况东成现在也在京城,你去帮爹看看他为人如何。”多打听点总是好,萍儿身子弱,可担不起一丝风险。
红衣女子闻言,随即俐落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我这就去,他住哪儿?”
“你的客栈。”他这女儿像个男人似的,十四岁便吵著要管那间高朋客栈,他只好买下来给她管,几年下来,竟还经营得有声有色,傻了众人的眼,想不到这火爆娃子本事挺大。
她往外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张锦童,“这倒好,我干脆让人整日盯著他。”正待回头,却撞入一副硬梆梆的胸膛,她反射性地抬肘一顶,只听来人低哼一声。
“二小姐!”带人进来的小厮惊呼,生怕惹得二小姐不高兴。
“哼!”她瞪小厮一眼,调目看向不知打哪儿蹦出来的冒失鬼。
“是你!”那头大熊!他来干嘛!?来打小报告的?敌意刹时升起,凤眼瞪向昨日在林间碰到的两名陌生男子。
刑軦被顶得莫名其妙,正抚著肋间止痛,忽听火药味浓厚的斥喝,赶忙望向身前的红衣女子。
“姑娘,我们认识吗?”瞧她火气挺大,他是哪儿惹她了?
“你—”红衣女子张口结舌,他忘了她?
“呵呵,没事,我认错人了。”偏头斜睨若有所思的灰袍男子,“我们不认识,对吧?”话中的警告非常明显。
展观风怡然一笑,“是不认识。”母老虎!她就是张家二小姐?这可巧了。
她点点头,阴森一笑,“不认识最好。”伸手拨开挡在前面的大熊,几个纵身掠出张家大门。
刑軦万般摸不著头绪,那红衣姑娘说是不认识,却有两分眼熟,是在哪儿见过她呢?
“师兄,我们进去吧,张当家还在等我们呢。”展观风跟著小厮往大厅走,心中暗自好笑。师兄性子耿直,只怕是服了那姑娘的警告,把她给忘了。
“喔。”刑軦抛开在脑海里打转的疑惑,跟著步入大厅。
张锦童早接获他俩求见的通报,正等著他们,见两人进得厅来,吩咐下人备茶,起身迎上前去。
“两位是领天帮的弟子?”他略打量轻衣便袍的两人,看这架势不凡的样态,肯定有两下子,当下信了几分。
“请坐。”
展观风取出咸化老人的信物,递给张锦童,“这是家师的信物。”
张锦童取过一瞧,青铜打制的云状令牌在阳光下,折射出青绿诡异的流光,正是领天帮帮主的信物,“你们是咸化老人的徒弟?”
“是的。”两人同声应道。
“晚辈刑軦,是咸化老人的三弟子。”刑軦心无城府地自我介绍,对身量跟他差不多的张锦童颇有好感。
“晚辈展观风,是咸化老人的八弟子。”展观风依样画葫芦地报上名号,随即说明来意,“晚辈奉家师之命来向张当家借样东西。”
“喔?什么东西?”张锦童瞥两人一眼,取过瓷杯,轻呷一口茶水。
“一只红玉蟾蜍。”
张锦童一顿,“啊?那玩意儿?”几年前那桩莫名其妙的生意?
“是的。东西在张当家手上吧?”展观风见他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在是在,”张锦童为难地搓搓下巴,“你们要那玩意儿做啥?”
“帮里下个月要庆祝家师八十大寿,我们奉命拿这蟾蜍新娘子当贺礼。”刑軦心直口快,连浑称都说了出来。
“蟾蜍新娘子?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张锦童想起那只玉雕蟾蜍的怪模样,不禁心有同感地哈哈大笑。
两人见他笑得开心,益发想看看蟾蜍新娘子到底是何模样。
“不过,咸化老人当初订下的契约有点麻烦……”张锦童招来管事,命他取来当年的那份契约。
刑軦和展观风相看一眼,心中大叫不妙,师父干的事总不脱古怪,不知这回又有啥花招?为何张锦童一脸为难加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