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功夫还不到可以帮人雕大门的地步,你还是——”
“不要,你帮人家雕啦!”起码,她可以在两人分别后,仍保有跟他相关的东西,那她就可以假装他还在她身边。
他不解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寂寞,看著她期待的小脸,不觉脱口道:“好。”
“耶!谢谢你!”她激动得脸儿发红,忘情地在他脸上轻啄一下。
“咳咳!”展观风连忙低头掩住笑意。这姑娘也真够大胆的。
刑軦窘红了睑,僵直著身子坐离她远点,“先吃饭。”
“喔!”她喜孜孜地重拾筷子,吃得津津有味,一双凤眼频频偷看他发红的脸。
展观风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师兄,你再考虑考虑吧!这种机会可是错过就没了的。”
他下意识摸摸被她亲过的部份,只觉得那儿烫得吓人,“唉!”不自觉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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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三天,这日,他们错过了宿头,只得在树林里打尖过夜。
两个男人安顿好马匹,生起火堆后,展观风便去打些野味当晚餐,留下张红莲和刑軦两人大眼瞪小眼。
幽静的林间,虫声唧唧,偶尔传来野兽的低咆,窸窸窣窣的树叶摩擦声在逐渐昏暗的林间显得阴森诡异。
“大熊,你常露宿野外?”她不安地看看四周漆黑的树林。
他将枯枝丢人火堆,火舌猛然窜高,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
“嗯,师父常常叫我们去办事,总有几天得在野外过夜。”
“你们师父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试图藉著谈话来降低心中的不安。她没在野外过夜过,那些摇来晃去的树影好像野兽,又像鬼魅,诡异得令人胆怯。
“该怎么说,嗯,很有趣的人。”他语带保留,不好坏了师父名声。
“有趣?我听说咸化老人是个古怪的老头耶!” 当她没听过江湖上的传言吗。
刑軦干笑,顾左右而言他,“师弟怎么还不回来?”
“来了来了,新鲜的晚餐来了。”展观风此时拎着三只野兔走来,“我们师父是古怪多过有趣没错,你应该听过他的恶名吧?”
“阿风。”他尴尬地拉拉师弟。
展观风放下手中的猎物,熟练地剥皮去血,“师父的恶名早传遍天下啦,我相信张姑娘也听过不少。”
她坐在一旁拨弄火堆,看著他们手脚俐落地处理食物,“对啊!听说他喜怒无常,有些人吃了苦头,还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得罪他了。”
“那你还问我?”刑軦将野兔串上树枝,蹙眉问道。
“我想知道一点不一样的,谁知道你这么护著你师父。”她耸耸肩,捡了枯枝在地上胡乱作画,不知不觉便画出刑軦高大的身形。
“师兄对谁都很好,即使师父整了我们千百回,师兄也不曾埋怨过师父一句。”展观风盘腿坐在火堆旁,注视火焰中的兔肉。
“是是是,大熊的人好到没话说。”就是对她不好!张红莲撇撇嘴,赌气似地将泥地上的人形抹掉。
“帮里的人都知道这点,但外头会这么说的人,你倒是头一个。”展观风以细枝戳戳逸散出香味的免肉,“可以了。”
刑軦从怀中掏出香料,洒在油珠点点的兔肉上,香味顿时四溢,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他再取出一支小刀,割下兔腿递给张红莲。
她接过香喷喷的兔腿,“谢谢!好香,你刚刚放的是什么?”
“混合数种植物做成的香料。”他将免肉分成几份,俐落的刀法有如饭馆里的厨师。
展观风吃著兔肉,亦是赞不绝口,“师兄食量大,不自己会一手怎行,几年下来,厨艺越来越棒,我们野炊时都是靠师兄。”
“这么厉害!你要不要来我们客栈当厨子?”这种手艺一定可以引来不少客人,而且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天天跟他在一起了。
刑軦摇摇头,“不行。”
他不能给她任何希望,等他们分开后,她就会明白他不是最适合她的人,这样一来,他才能让自己不再存有任何妄想。
“喔!”她吞下兔肉,凤眸黯然。
展观风摇头,她就剩这么点希望了,师兄还这么绝情,彻底断绝两人之间发展的可能,不过看师兄忍痛割舍的样子,想必心里也好不到哪去,何苦这样彼此折磨呢?
月儿升上天际,天空覆上夜色,黝黑幽漆的树林充斥著凉意,远方传来狼群凄厉的长嚎,北风呼呼吹撼树枝,在地面形成交错的光影。
张红莲努力忽视不绝于耳的诡异声响,小手拉紧大氅更靠近火堆,但仍旧敌不过袭身而来的沁凉夜气,身子微微发抖,令她辗转难眠。
刑軦和展观风在火堆的另一边席地而眠,已然进入梦乡。
她从大氅里探出头,凤眼害怕地打量阴暗森然的树林,想了会儿,便偷偷摸摸地裹著大氅起身,再蹑手蹑脚走到刑軦身后,就近躺下。
衬著火光的背影,显得巨大而可靠,她定下心神,低低叹了一声,觉得暗林奇怪的声音不再骇人,然后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练武之人即使入眠,也会保持警觉,因此当她起身之际,刑軦便已发觉,只是默不作声,然而她躺到他身后的动作,却让他全身紧绷。
身后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刑軦转过头,见她已然入睡,熟睡的小睑带著安心与信任,嘴角还噙著一抹浅笑。
他别扭地回过头,正好对上展观风促狭的笑脸。他羞窘地瞪了师弟一眼,随即闭上眼,试著忽略身后那吐著馨香气息的娇躯,重新入睡。
然而,从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却严重干扰他的心绪,脑海翻腾著她多变的风情,心湖涌动不已。
张红莲舒服地翻动身子,低吟一声,畏寒的身子下意识地靠近身前热源,轻缓的鼻息搔痒似地吹拂他的背脊,笑意更浓,睡得更香更甜。
他浑身僵硬,额际冒出涔涔冷汗,体内却是血气翻腾,在尴尬与惶恐之际,一股柔情却从心底缓缓上升,渐渐盈满整个心房。
她毫不设防的信任让他心头一阵感动,仿佛在这危机四伏的幽林中,只有他是她的依归。
他在心中挣扎了半晌,仍是禁不住诱惑,轻巧地转过身子,将她甜美的睡态尽收眼底,眸子浮上一抹眷宠的温柔。
她姣好的脸庞因寒冷而显得苍白,纤瘦的身子虽裹著大氅,还是轻轻颤抖,但嘴角勾起的恬然笑意却不曾褪去,睡得安心自适。
火光忽明忽暗,飘忽不定的阴影映上她娇美的面容,让她看起好小、好柔弱,白天里的骄悍霸气已涓滴不存。
他迷惑了,心头荡漾的柔情是如此的清晰,他想抓住这份柔情,想顺了她的心意,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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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亮的晨曦洒人林间,鸟儿在枝头鸣唱,高高低低的声音此起彼落,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
张红莲皱皱眉,“好吵。”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其他两人已经整装待发,就等著她醒过来。
“红莲,我们该出发了。”刑軦扑灭余烬,从鞍袋中取出干粮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再上路。”他想东想西,弄得一夜未眠,因此此时有点精神不济。
“喔。”她睡眼惺忪地啃著干粮,慵懒地回应。
刑軦在一旁照料马匹、调整马鞍,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目光频频投向甫醒的人儿,她娇艳的脸蛋红扑扑的,带著娇懒和柔美,在晨光中散发诱人的风采。
“还要走几天才会到?”她喝口水,匆匆咽下干涩的肉干。
“五天。越过这个山头就到鼓鲁山山脚了。”展观风瞟了眼心神不宁的师兄。他以为昨夜之后师兄会改变心意,可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像不似自己所想的那么一回事。
“喔。”五天?“我可不可以在那里多住几天?”
“当然可以。”
“不行!”
同时出声却对立的答案听得她一阵迷糊,“啊?”
刑軦抢先开口,“我们帮里大半都是男人,你一个姑娘家不太方便。”说得似乎有理,但眼神却不敢直视她。
张红莲一愣,“喔。”算了,他既然无意于她,自己也没必要赖着他不放,她低下头默默把干粮塞进嘴里,低垂的眼睑下是一双落寞的眸子,
展观风没辙了,昨夜的插曲好像更加深了师兄推开她的决心。可是为什么?
官道上,三匹骏马并驾而行,马儿不疾不徐的步伐在泥地上踏出有节奏的达达声,马背上的人却各怀心思,鲜有交谈的时候。
时近中午,冬阳和煦地照拂大地,如画的风景自他们眼前一一滑过,刑軦下意识地加快速度,其余两人只好也催促马儿跟上。
他们避开人潮改走林间小径,森林清新的气息迎面扑来,清脆的鸟鸣声环伺左右,张红莲打起精神欣赏沿路风景,但视线最终还是落在前方宽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