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她真有自己说的那样厉害,否则要是伤了她,只怕走不出这镖局大门,蟾蜍新娘子和兰花也别想带回去给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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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軦再度拔出大刀面对迎风而立的张红莲,对她兴奋的神情感到万般无奈。
展观风远远躲在屋檐下,免得被无眼刀剑波及,眼角瞥到一抹丫鬟装扮的人影。是小八!她拉著小五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也是一脸兴奋,看她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连零嘴都准备好了,看来她还常找人比武的。
连声招呼也没打,红影一闪,提剑就朝邢軦门面劈来,狠辣的剑势挟带十足的力道,剑锋掠过,划破清冷的空气,轻薄的剑身呼呼作响。
刑軦轻松地挪动脚步变换身形,轻易躲过足以要他性命的剑势,大刀一抬,挡下再度刺来的长剑,一个闪身又躲过一剑。
他轻松自在的模样看得她心火顿起,恨恨地加强劲道连劈带砍而来,长剑的银光在两人之间闪烁不定,倒是大刀的踪影没见几回,“大熊,你给我用点心!”他分明只是在应付自己而已。
剑身扫过刑軦腰间,他旋身避开攻击,听话地举起大刀,轻轻住她身上逼去,张红莲芳心一喜,连忙运劲注剑,直直迎上刀势,“哎唷!”她手腕一麻,长剑瞬间脱了手,朝后方远远飞去。
她猛力甩手,不敢置信地看著骤然落地的爱剑,
“还要继续吗?”刑軦拾回长剑,交到她手中。
张红莲一时回不了神,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呆呆问道:“你用了几成力?”自己用上了十成劲道,剑还是被他震落,手臂酸麻疼痛,可她能确定,他绝对未使出真功夫,仅是套上刀路,陪她虚晃几招而已。
“半成。”他不会说谎,明知会伤她自尊,但还是老实说了。
“半成?!”她陡地尖叫,“你是妖怪吗?力气大成这样?”她长剑乱挥,又往他身上招呼去。
他连连后退,“这天生的,又不是我自个儿愿意的。”
“住手!”蓦然爆出的吼叫声,在庭院内回荡,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爹。”她倏地止住攻势,对怒气冲冲的张锦童唤了声。
“张当家。”刑軦稳住身子,收回大刀,却有著莫名的心虚。
张锦童厉眼扫过草坪上凌乱的脚印及周遭的一片疮痍,“怎么回事?”严厉的语气配上阎王睑,就是骄横如张红莲也不禁气弱。
她不自觉地退到大熊身边躲避父亲的怒气,“我、我找刑大侠练功。”
刑大侠?!不是大熊?看来是她输了,张锦童不禁对刑軦刮目相看,莲儿的身手跟他对上十招也没问题,可是瞧她沮丧的睑色,肯定是输得很惨。
她爱找人比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能让她输到面色沮丧的没几人,这下踢到铁板,她总该收敛点了吧!
但是——“你找客人打架,丢不丢人?”他在大厅收到仆人的通报时,还不敢相信这丫头竟会如此无礼,人家应她之邀前来,她也找人家打架!
“是练功,不是打架,江湖人就是要多多磨练、多多切磋才会进步,这不是爹教我的吗?”她挺直身子,说得理直气壮。
“练功?那你怎么不找镖局里的武师练,偏要对客人下手?你想狡辩也找好一点的理由!”他带著歉意,对刑軦抱拳一揖,“不好意思,是我教女不严。”
他摸摸脑门,倒也心无芥蒂,“不会。红莲姑娘真是找晚辈练功的,我也好久没动动身子了,正好活络一下筋骨。”
“爹,他那手大刀练得炉火纯青,镖局里可没人比得上他,所以我才找他练功的。”她感激地对他微笑,顺水推舟地替自己脱罪。
“哼!这回就算了,不准你再找刑少侠他们的麻烦,听到了没?”难得刑軦性子好不跟她计较,可她这样冲动好斗的性子总有一天会惹麻烦。
唉,别人家的女儿在她这个年纪早嫁作人妇,偏偏这丫头说什么也不嫁,留在家里一天到晚给他惹是生非,现在连乖巧的大女儿也为了婚事跟他使性子,肯定是她的坏性子传染给她大姊了。
“我才没有,而且我帮了他们两个大忙耶!”她急急替自己辩护。
“哦?你要把玉雕赡蜍借他们?”
“不止,我还把我的花给他们了。”
展观风早在张锦童出声喝止两人时来到他们身边,这时听她说将花“给”他们,不禁暗自窃笑。好个说谎不打草稿,分明是她以花要胁,逼师兄跟她比武的。
“你有这么好心?”他不太相信,最有可能的原因应该是……
“就是,我就是有好心肠。”看爹爹快猜到了,她赶紧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张锦童瞧瞧苦笑著的刑軦,心中也有了底,“算了,你不害臊,我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
“呵呵。”只要爹不计较就好,“我还要跟他们一同保护玉雕蟾蜍喔!爹,我真的是好心肠嘛,您别不信。”
他满脸不赞同,“你要跟他们去领天帮?”她—个姑娘家跟著两个男人到处跑,成何体统!
“当然!我的东西我要自己保护。”
“不行!这事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
“我本来就没打算嫁人,而且这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又不是坏人。”
“不行,我找别人去,你给我乖乖待在京城。”他语气严肃,不容人置喙。
为了他的媒人大计著想,展观风不得不出声了,“张当家,我跟师兄绝对会好好保护张姑娘,而且……”他上前一步,对张锦童低声说了几句。
他惊讶地看了眼刑軦,“真的?”
“八九不离十。”展观风正经地表示。
张锦童精明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刑軦。
当他的女婿没问题,瞧他身型惊人,眼神却澄澈温和,绝对会是个好丈夫,若真如展观风所言,那他多年来的心愿,应是不难达成,睹一赌吧!
师弟跟张当家说了什么,刑軦心知肚明。对著他审视的眼神,他不禁窘红了脸。唉,自己为什么有这种老耍著他玩的师父和师弟呢?
“爹,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借了!”张红莲不知他们在谈什么,只知道爹的脸色不对劲,赶紧出声威胁。
“那你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他悠悠一叹,总算答应。
“好耶!”她欢呼一声,不再理会爹爹,抓起刑軦的手就往屋里跑,“我们快进去吃饭。”刚刚吃了一半就跑出来,他一定饿坏了,都是爹爹废话一堆,浪费她的时间。
他任她拉著自己跑,行进间,微微转头,有礼地跟张锦童点头致意。
张锦童不禁瞠目结舌,“这下是来真的啊?”莲儿何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还会顾虑到别人是否饿肚?
展观风看著飞奔而去的两人,“千真万确,张当家可是双喜临门啊!”
“哈哈哈!况东成的事还没搞定咧,倒是莲儿和你师兄,嗯嗯,我看是很有希望,总算可以把她嫁出去了,哈哈哈!”
他高兴的样子不太像是嫁女儿,比较像是解除危机后的欢欣。
展观风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他是不是给师兄找了个大麻烦啊?
第五章
张红莲在大姊房里听她说心事已经有两个时辰了,眼见大姊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忍不住叹口气,摸摸坐得发麻的俏臀,再倒杯茶给还在哭哭啼啼的大姊。
“红莲,你说我该怎么办?爹让你去查他,这不是给人难堪吗?这教我以后如何去面对他?”张清萍秀丽的脸庞带著委屈,泪痕斑斑的模样教人心生怜惜。
“大姊,我说了,爹没有不让你嫁他的意思,只是要我去确定一下他的人品如何,既然你对他有信心,再等几天也无妨吧!”这话她已说了几百遍,可是——
张清萍眼泪又落下,呜咽出声道:“爹让你去查他,不是给人难堪吗?”
又来了!开头是这个,结尾也是这个,根本没完没了嘛。她朝天翻个白眼,压下即将爆发的火气,“我又没让况东成知道,他难堪什么?”
“可是——”张清萍张口欲言,却找不到话说,只得闷闷低下头。
“我昨天托了人去探探他,今明两天应该会有结果,你放心等个两天就好,别再哭了,瞧你眼睛肿得像核桃,不怕他见了要退婚?”
她调侃正在拭泪的大姊,果然见大姊收住眼泪,娇羞地瞠她一眼,“红莲!”
“好了,不哭了,给爹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咧!”她舒口气,拍拍酸麻的大腿起身,伸伸懒腰,回头对仍是忧心忡忡的大姊一笑,“我客栈里还有事忙,先走一步了。”
张清萍见她要走,连忙自床沿起身,“等等,我有事问你。”
“还有事?”她已经陪她两个时辰了耶!再不去把客栈的事办一办,就来不及跟大熊他们一道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