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太后治过病?”单煦更加目瞪口呆,他只听说衣翩翮为难产的十三皇妃接生一事,从没听过太后凤体有恙。
倘若真有此事,衣翩翩的神医之实肯定更上一层楼,但为何他从未听闻过?
“其实那也算不上是治病啦,只是一点小风寒,休息个两天就没事了,可那些笨御医却硬是开了一堆补气补身的药方,结果补过头了,反而让太后不舒服。”衣翩翩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道。
当她发现太后只是补过头导致身体不适时,衣翩翩可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那些医术超群的御医竟干出这等蠢事。
总之,衣翩翩从没惦记著自己曾为太后诊治一事,毕竟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医治过什么。但太后却意外地相当喜爱她,还要她常常入宫陪伴。
不过,衣翩翩倒是再也没有进宫过,因为她实在怕极了那位爱问东问西的太后。
为了确实遵守师父的交代,衣翩翩自然会远远地避开那些爱问话的人。
“那我走啰!”衣翩翩摆摆手,愉快地开门离去,留下单煦呆站在原地,以及满肚子的疑问。
其中一条就是|——为什么她每次打开大门时,外头的景色都不尽相同啊引
马车在皇宫内的石板地上喀跶喀跶地前进,衣翮翩在布置舒适的车内,与一名风华正茂的少妇相视而坐。
“十三皇妃,谢谢你陪我进宫,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恐怕绕半天都找不到藏经阁的位置。”衣翩翩微微低头答谢。
她出了家门就直接往十三王府走,虽然她大可自个儿在皇城里乱闯,但她的目的既然是要找医书治病,自然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迷路上头,因此她才会托请十三皇妃带她入宫。
“衣大夫不必多礼,我这条命还是你救回来的,这么点小事根本不足以回报大夫的恩情。”十三皇妃深深一福,完全看不出富贵人儿的骄态。
“大夫……抱抱……”童嫩的嗓音响起,养得胖嘟嘟的可爱小人儿伸出肥嫩嫩的双手,吵著要衣翩翩抱。
“唉呀,这孩子醒过来了。”十三皇妃露出莫可奈何的笑容,这孩子正是她与衣翩翩结缘的桥梁,当年若没有衣翩翩出手相救,她和孩子恐怕都魂归九天了。
“抱抱……”小人儿拒绝被忽略,仍是拚命地伸长手臂,对衣翩翩不住挥舞,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衣翩翩苦笑著将孩子接过去,孩子得偿所愿,立刻露出满足的笑容,赖在衣翩翩膝上就不肯动了。
“这孩子跟以前一样非常地喜欢你呐!”每每见到衣翩翩就黏得死紧,瞧得她这个做娘的都要吃醋了。
“是这样吗?”衣翩翩不置可否地应道,任由孩子在她膝上翻来滚去。她不经意地搭上孩子胖胖的右腕,听见那平稳的脉音后,才露出浅浅微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皇室成员一个个似乎都很喜欢她,每回见面总会带上一句要她常进宫去玩之类的邀请。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与这些人相当亲近,可是……入宫能玩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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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去看看宫中有多少金银财宝,或是有什么奇珍异品,那衣翩翩可是一概敬谢不敏。
喀跶喀跶的马车声从另一侧传来,衣翩翩转头向外看去,一辆前方插著红旗的马车与他们错身而过,从衣翩翩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对方车主的样貌。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衣翩翩却意外地感到眼熟。
难道是她曾见过的达官贵人?
那辆马车所插的红旗却令她很介意,因为所有的宫中车辆几乎都不会挂上任何标帜。“十三皇妃,你知道刚刚过去的那辆车是谁的吗?我瞧车里坐的人似乎有些眼熟,该不会是哪位我曾见过的贵人吧?”
“车子?是那辆挂著红旗的车吗?”
“嗯,就是那辆。”
“那是皇商单家的车。”十三皇妃说道,难得衣翩翩会对其他人感兴趣,她自当尽力把所知的全数托出。前阵子谣传单家的主事者已死,所以希望皇上能够撤下单家的皇商身分,由其他商行取而代之,皇上为了确定事情的真伪,便要求单家的主事者进宫面圣。”
“你说的单家主事者……该不会是传说中那个病得三魂七魄掉了一半、却还不怕死娶了四个小妾的京城第一好色之徒?”衣翩翩拧眉,对这种三妻四妾的行径深感不以为然。
“就是那个单煦,不过他本人可健康得很。”十三皇妃解释。“上回我进宫的时候正巧遇上他,这人看起来是唇红齿白了些,也不似同年纪的男子一般强壮,相较之下可真是单薄得很,但单煦自己解释说,那是因为他长年卧病,加上鲜少晒太阳的缘故。
听说他前些时候遇上一位不愿具名的神医,所以现在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随时可以继续为皇上效力……皇上似乎挺喜欢他的,因此这阵子常召单煦进宫。”
怎么这些深宫里的贵人老爱召人进宫啊?衣翩翩苦笑著。还好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住所,否则她说不定也会被太后常常召入宫呢!
“刚好你这阵子来藏经阁寻书,说不定也有机会与他碰面。”十三皇妃笑眯眯地说道,但衣翩翩对于这个猜想却是敬谢不敏,她可没兴趣去认识一个好色之徒,还是找书比较重要。
她远远瞧著那辆属于单家的马车越行越远,终至完全看不见为止,却仍是想不起“单煦”的长相究竟令她想起谁。
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半点头绪,所以就很干脆地放弃猜想,反正她这趟进宫的重点又不是要来认识人的,“单煦”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但衣翩翩并不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其实非常重要……
衣翩翩拖著一身疲惫返家。因为太累了,她一回家就回房休息。
宫中的藏经阁果然非同小可,史料书册应有尽有,但也由于藏书过多,让人一时间不知该从何找起。
虽然有了负责藏经阁的执事太监帮忙,但衣翩翩怎么可能在一时半刻里读完那些医书?想也知道这是做不到的事。
所幸,宫中的医书虽然多得惊人,但师父的藏书也相当丰富,因此除掉她曾看过的医书后,大概只剩一、两柜的书本待看。
后来还有两名与衣翩翩相熟的御医自愿帮忙,集三人之力,的确比衣翩翩一个人埋头苦找要来得快,现在她只希望能尽早找到有效的疗方。
她已经连续十数天日日前往皇城,勤劳的程度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虽然早早就上床歇息,但她在被窝中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最奇怪的是,前几日在皇城里遇到的那个皇商“单煦”,竟不断跳进她的梦境,干扰她的睡眠,活像她若想不出他究竟像谁的话,他就会继续骚扰她。
最后,衣翩翩也火了,她干脆翻身下床,披著外衫,走到院子纳凉。
晚风习习,凉爽的空气一扑到脸上,她就觉得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方才关在房里的烦闷也减轻不少。
夏天是非常热闹的季节,白天有蝉鸣鸟叫,夜里有蛙唱虫吟,无论何时,都不会有时间觉得寂寞。
衣翩翩将凉椅从树下拉出,就在满天星斗及一室蛙唱中合眼休息。
“你回来啦?”
直到单煦的招呼声响起,衣翩翩这才赫然惊醒。
她转头看他,曾几何时,他走近了,她却不知?
衣翩翩仔细倾听他的足音,终于确认并不是因为她自己的注意力降低,才会没发现他的接近,而是在这段时间的内功修习中,单煦的脚步益发轻盈,开始有了些习武之人的架式。
这也难怪啦!衣翩翩从未专致武艺的修研,可好歹也陪著三位兄长练了许久的基本功,因此在她教导单煦用内功调节体内气血循环的同时,也等于教会他武功,只不过是不具攻击性的架式罢了。
“你内功练得很勤嘛,足音越来越轻了,如果再教你一些武功招式,说不定你还真能打上几回。”衣翩翩轻笑。这算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吗?
“这十多日,我每天都闲著没事做,就只能照本练功了,或许是出现成效也说不定。”单煦低头瞧了瞧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衣翩翩每日早出晚归,虽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泰半的时候却碰不到一块儿,想来还真可笑。
也因为见不到她,所以单煦便将全副精神摆在练功上头,十多日的苦练多少是该有些成果的。
但他其实很想对衣翩翩说,要她别再浪费时间了,因为他根本没有丧失记忆,所以任凭她找遍天涯海角,也不可能找到一本载有治疗他方法的医书。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单煦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若这么说了,岂不自打嘴巴,让翩翩知道他打一开始就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