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她居然会如此开心?
“我能留下来了吗?”单煦小心翼翼地间道。
“你不是已经留下来了?”衣翩翩害羞地说。
单煦开心地拥她入怀,这一次,她没再逃走。
两人相拥许久,最后还是衣翩翩先不好意思地退开。
她还不习惯舆人肌肤相亲,单煦三不五时就出现的搂搂抱抱行为,让她始终习惯不了。
为了转移尴尬,衣翩翩问道:“对了,你怎么有办法烧洗澡水?你不是不会生火吗?”
是了,昨天傍晚时明明还搞得灶间一团混乱,怎么到了晚上就会生火了?
“那个啊,我是趁你煮完晚饭后,就又偷偷往灶里丢柴,没让灶火熄灭,否则我一个人哪可能重新生火。”单煦非常有自知之明,如果要他自己生火,没再练个万八千次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他才会采取偷偷保留灶火的方法。
事实证明,他做对了,也才能让衣翩翩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最后他们聊到了关于衣翩翩过去的问题,这还是衣翩翩自己先提到的——
“对了,你穿这件衣服似乎太大了,要不要我帮你改小些?”衣翩翩问道。
“肩头再收一些应该就可以了。”单煦瞧了瞧身上的旧衫。
因为他仅有一件来时所穿的衣服,所以泰半的时候,都是穿著衣翩翩给他的旧衫。
这些旧衫旧归旧,但单煦早早就发现这些衣衫的质量皆属上品,虽然没有在衣衫上大作文章,乍看之下更是朴实无华,可只要实际穿上身,就会发现每一件都是舒适无比,绝非寻常人家买得起的高档货。
看似朴实无华,实则用钱才堆得出来的高级舒适,这儿的所有用具几乎都是如此,像他房中的那套酸枝老木制成的桌椅,更是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衣翩翩究竟是什么来历?
“翩翩,你给我的衣服是谁的?你不是一个人住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男人的衣衫?”单煦问道。
一个独居的姑娘怎么会有这些男人衣衫?而且那些衣衫的大小不一,虽然全是成年男子的衣物,但仍可看得出其中差异,这让单煦不由得猜想,这些衣衫应该不只一个主人。
“以前你是跟什么人住吗?为什么现在只剩你一人?”
虽然现在放眼所见的家俱都只剩一人份,但单煦曾偶然找到一间小仓房,里头收纳了许多不用的椅子及其他物品,每样东西都可以配成一套,显见以往购入时就已经是一整套的。
衣翩翩沉默了一下,最后才缓缓说道:“衣服是我三位兄长的,当年他们决定去漠北时,留下了几件旧衫。更正确的说,他们其实是我的同门师兄,后来我们决定结拜为义兄妹,对我来说,他们就跟我的亲生哥哥是一样的……”
其实这三位兄长皆非京城人士,他们是为了求学才聚集在京城,正巧,他们在同一间学堂上学,后来更结为莫逆之交。
或许是因缘际会,他们偶然发现京城的众多胡同里夹杂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本以为往下直走会到达目的地,但最后一回神却发现自己早巳偏离道路。
因为好奇使然,他们便努力追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居然还真的让他们成功闯入了她和师父的住所。
师父见他们颇有天分,便收他们三人为徒,同年,她也正式拜师学艺。兄长们习武,而她则是习医。
不过这些事不能告诉单煦,所以衣翩翩便全部按下不谈。
旧单煦可不打算让她随便打发过去。 “那你师父呢?为什么只剩下你一个人?”
“师父云游四海去了,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不过师父也离开快五年了,却始终没有回来的打算,天知道他何时才会返家?
思及此,衣翩翩忍不住想要叹气。
忽地,她看向单煦,强调道:“这件事就此打住,我答应过师父,绝不能透露他的身分。”
“那你的家人呢?”单煦觉得很奇怪,他从刚刚开始听,她提及了师父和三位情同兄长的师兄,却始终没有提到家人。“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你的家人都不曾反对?”
“我没有家人。”衣翩翩满不在乎地说道。“师父说他捡到我时,我才刚过一岁的样子,那几年局势很不稳,路上有弃婴也很普通,总之,师父捡了我,成为我的家人。至于我真正的家人何在,我不在乎,就算我现在孤单一人也没关系。”
“你错了,翻翩。”单煦看著她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定定地说道。
“我哪里错了?”衣翩翩一愣。“虽然我无父、无母,但我有师父,也有三个兄长陪我长大,这就够了啊!”
“所以我说你错了。”单煦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昨晚你不是说了,小金、大猫及小蝠就像你的家人一样,而你当时也说过,你师父觉得你只要把动物捡回家,最后他们一定会变成你的家人。”
“然后呢?”话是这么说过,可这有什么关系?
“我、小金、大猫和小蝠都还在你的身边,所以你并不孤单。”
看著他温柔的笑容,衣翩翩也笑了。
“的确,我一点也不孤单。”
第六章
转眼间,夏季也快过了一半,城里益发炎热,喧闹的蝉鸣更添暑意。
这时候,以往总是与小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单煦,也早早就将凉椅搬到大树下,和不大爱晒太阳的大猫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与过往无所事事的纳凉不同,这日,单煦拿著一册古籍认真地读著,偶尔还会照著古籍上所写的动作演练起来。
一旁的小金和大猫见怪不怪地打著呵欠,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打盹。
“嗯?你又在读这本书啦?练习得如何?”不知何时,衣翩翩也走到树荫下,一派准备外出的模样。
“到现在都没什么问题,照著这本书练习,果然让我觉得浑身舒畅许多。”单煦微微一笑,扬著笑意的脸庞较先前红阔了不少,不再苍白得吓人,与他大病初愈时的模样已大大不同。
之前,衣翩翩给了他一本关于内功修练的秘笈,同时也从旁指点一二。
虽然她已经拔除他的病根,但多年的毒害仍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所以她决定让他修练内功心法。当然不可能因此练成绝世武功,但强身健体倒也绰绰有余。
单煦照法演练不过月余,就深刻感觉到长年流失的体力回来了,现在就算劳动一整天也不会累,与过去走几步路就喘个不停的惨况,简直判若两人。
他注意到衣翩翩一派准备外出的模样。
“你要出门吗?”他记得米粮及肉菜都还有存粮,需要这么快又上街吗?
衣翩翩的生活一向低调,如非必要,她几乎足不出户,因此京城里虽然有众多关于神医衣翩翩的传闻,却鲜少人有幸见她一面。
想到这儿,单煦不由得再次庆幸自己能被她捡回来,否则,他肯定早就像以往那些大夫所诊断的一样,撑不过今年春天。哪还能像现在这样,与心爱的女子过著和乐安宁的居家生活?
为此,单煦感谢上苍让他在最危急的瞬间遇上了她。
“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点才会回来,晚饭已经放在灶上,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别等我。”衣翩翩交代完毕,转身就要出门。
“不把菜篮子带上吗?”单煦指了指一旁的菜篮,平时她上街都会带著菜篮,今日怎么忘了?
“喔,我今天是要去皇宫,不是上街买菜。”衣翩翩一派轻松地说道,仿彿皇宫就在隔壁,走两步路就到了。
可即使她这么轻松的态度,仍是有些吓到单煦了。
“你这副打扮要进宫?”单煦摇摇头,不敢相信她居然打算穿著平时上街买菜的服装去皇宫。“你不怕还没到第一道大门就被拦下?”
他以前做皇商的时候,因为身体太差没有太多机会入宫面圣,但就单煦所知,皇宫的戒备森严,平民百姓想踏进那堵围墙就得经过重重手续,哪有可能像衣翩翩这样两手空空的出发?
他承认衣翩翩每一件衣服质料皆属上等,但她现在身上这套衣服明明是穿了好些时候的旧衫,单煦说什么也无法相信有人会穿旧衫入宫。
“不会啊,为什么会被拦下?”衣翩翩歪著头,一脸不解。“我之前曾帮太后治病,太后很高兴就赏赐了我,但我嫌金银珠宝太麻烦所以拒绝了,结果太后又说不赏不行,硬是弄个‘可以自由进出藏经阁’的名目当赏赐。”
衣翩翩皱眉,虽然直到现在还是觉得这种奖赏很麻烦,但再想想,其实太后还真是送了一份相当实用的大礼。
眼下,她不就可以去皇室的藏经阁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医书,最好能有关于记忆丧失的治疗方法。
这也是她今日准备进宫的理由。
她已经把师父留下的医书全都翻烂了,就是找不到半个疗法,所以她才会把主意打到皇宫上头,希望搜尽天下奇书的皇宫能有她要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