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驯服罗刹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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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会神魂不属,是因为想起了与姬商之间的交易,也想起了他会接近聂小鱼的初始原因。

  但不知何以,在当时并下觉得不对的做法,却在此时让他觉得不太妥当。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哄骗一只妖就同哄骗一个女人一样简单。

  先让她动心,然后相约成亲,并在婚礼前要求监宝,再找人把姬商找过来,想法子制造出一场混乱,好方便他找机会夺宝。

  这个计画听来简单,看来容易,做起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在计画之初,他并没想到会有这一趟迷宫之行。

  让他能深入地了解她,并且看见她隐藏在坏脾气、蛮性子底下的脆弱害怕、串直可爱、朴拙莽憨,以及那最令他难以忘怀的,柔软馨香、甜馥似蜜的唇办。

  他对她的感觉,早已无法再同计画之初时那样地纯粹算计了。

  想得太过专注让他错过了她的问句,聂小鱼气嘟嘟地提高音量。

  “喂!臭道士!”

  和他说熟不熟,说不熟却又不尽然,毕竟她都已经“吃”过人家了,但她还是习惯这样喊他。

  “别当你这会儿手握有‘免揍’金牌,就这么的不怕死,居然敢不理人?”当心她用记帐的!

  “对下起!你刚刚说什么我是真的没听到,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是在问你——”聂小鱼没好气地重新问一遍,“你当时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上‘鹿鸣馆’去求亲呢?”

  他刚刚自个儿都说了,喜欢过没有拘束牵绊的逍遥生活,那又怎么会突然想去求亲娶妻?甚至还是去娶个非人的妖精?

  “告诉你,我是最恨被人欺骗的了,你可别想乱编理由唬弄我。”

  她或许性子鲁直,却还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于外只可能是“恶名远播”,绝不可能是“艳名远播”的。

  所以他那时候的突然上门求亲,态度又很坚决,实在是让她怎么想也搞不懂。

  向来能言善道的宁为臣,却让这样的一个简单文句给问倒了。

  不为什么,只因他突然不想再继续对她撒谎,但不想撒谎却又不能吐实,自然就出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窘态。

  刚好在此时他们绕过一处山坳,眼前出现一道银丝带状的长瀑,瀑布除了在谷问因阳光照射而出现一道美丽彩虹外,还夹带著像干军万马奔腾般的隆隆水势直冲谷底。

  “上头是瀑,下头是涧,所以……”宁为臣开口,乐见到涧水淙淙,因为终于有机会转移话题。“我的直觉告诉我,或许是该往下跳的时候了。”

  “往、往下跳?!”聂小鱼听了只能傻眼。

  “是呀!‘逢涧直跃’的不是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她再度傻眼,而忘了该先问另一个重要问题。

  “我早就说过了……”宁为臣避开她疑惑的眼神,“我的直觉是很强的,就在刚刚,那四个字就像闪电般打入我脑海,它像是在告诉我,咱们接下来的路,就在水里。”

  “但是……”

  他决定不再给她任何怀疑或是发问的机会。

  “跳吧!”他以动作加上命令打断她,毫不犹豫地拉著她一块往涧底纵身跳下。

  因两人之间被铐上了条“同命镶”,让她想临阵脱逃也办下到,但因为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往下跳,所以聂小鱼等于是让宁为臣给硬生生地往下扯落的。

  随著身子往下落,她忍不住发出尖叫,刚刚忘掉的重要问题也跟著脱口而出。

  “不行——我不识水的!我不要——我不要哇——啊啊啊——救命——”

  呃,他忘了猫都是伯水的,这只小莽猫自然不会例外,她宁可接受与人恶斗至死的战局,也不要接受那种会被水给淹死的感觉。

  “别担心,闭上眼睛。”他在半空中将她揽入怀里,把她的脸压在自己肩头,“我既然敢带你一起跳,就自然有我的把握。”

  “我不要!我不信!你太可恶了!居然未经我同意就逼我跳下来!”聂小鱼在他怀里挣扎不断,“我才不要信你这臭道士能够……能够……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话没来得及说完便换上一阵咕噜声,因为他们已经掉进水里去了。

  他们一落入水里,那快速地由四面八方环簇压顶过来的沉重水压,几乎要将聂小鱼给吓得疯掉。

  她长这么大除了洗澡外,向来是不爱碰水的,就算真去碰了,也从没像现在这样从头到脚浸在水里的经验。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快要死掉……她真的就快要死掉了!

  她想张口尖叫、想用力蹬足、想疯狂地乱捉一把,却不管她做了什么,结果都只是让她下断被灌进水……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因为怕水而濒临崩溃的时候,她终于被带出水面,跟著耳畔响起一把温柔、极有说服力的男性嗓音。

  是宁为臣,是那个她从头到脚瞧不起兼不信任的臭道士,也是害她掉到水里的罪魁祸首。

  “乖!你没事的……嘘!安静点听我说,放开你快要揪破我衣裳的手,呃……还有你那可怕的利爪,全身放松,把你自己交给我,你得要先学会信任我,然后我才能够帮你的,相信我!乖小鱼,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如果是在平时,聂小鱼肯定会对这样子的说法嗤之以鼻,然后一巴掌打过去。

  但无论是人或是妖,当她在面临最害怕的事情时,方寸已乱,理智全无,只能够按著体内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去做出判断,而那个判断正告诉她,除了相信他,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除非,她真的想溺死。

  于是她安静下来,放弃挣扎,虚脱无力地任由他摆布。

  幸好他并没骗她,即便他怀里抱了个她,只能以单手划水,他的水性依旧好得叫人惊讶,自在得像条鱼,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刚刚两人是由百余丈的高处向下跳的,重力加上骤急的速度,让这一跳几乎触著了涧底,也让他隐隐约约地看见左前方不远处出现了道微光,就像是有座水洞在那边一样。

  但因为担心憋著的那口气快用完了,他只能选择先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后,再钻进水底去找路。

  如果他身边没有多个她,他肯定能行动得更快,但因为有她在,他的所有思考模式都被迫重新做出修正。

  既然甩不脱,那就只好同命承受,他认了!

  他抱著她再度潜入水里,寻找起所有的可能通道,还得时特留意著她钓反应,赶著在她小手揪紧,胸口生疼,—副快要没气时停止泅求,然后低头以嘴渡气给她。

  就这样子边游边找,偶尔还得浮上水面换气后再度潜下,在经过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终于能够确定水洞的位置了。

  于是他抱紧她,一鼓作气地快游前进,倏地钻身进入水洞里。

  水洞后方接连著一条水道,水道并不太长,在游过了短短水道后,两人耳畔终于出现了破水声响,而后他们便将头浮出水面。

  往前望去一片豁然开朗,绿意盎然,他们甚至还听见鸟语、闻到花香,就像是经由那道水道,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你还好吧?”这是宁为臣最关心的问题。

  “一点也不好!”

  聂小鱼仍在拚命地喘气,像是想将空气全吸过来,又像是想将她这辈子所有能够喘气的次数,一次给用完。

  “那可恶的姬小婳,最好保佑我别活著回去找她。”

  宁为臣没说话,先上岸后再将她拉上来,直至两人虽然模样狼狈,但至少平安无事后,他才忍不住嘲笑她。

  “你呀,才刚没事就起了仇恨心?怨念太重了。”

  她转过脸下悦的瞪著他,“别告诉我说你不会!不会讨厌人,不会恨人,不会生气时就想拚命骂人、踹人并砸东西?”

  “当然不会罗!”他回答得自信十足,“因为那些事情都太浪费时间了,生命毕竟有限,总得要拿来用在有价值的事物上。”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别开脸,“别告诉我用假术法骗人,也是一种有价值的事情。”

  “怎么不是呢?”

  他微笑著伸手将她的湿发拨至耳后,动作温柔,就像是在面对一只需要沟通、需要再教育的待驯宠物时,会出现的表情。

  她对于他的举止有些不惯,但怪的是,她并没有想要拍开他手的念头,尤其是刚刚才被他一路护送离开水里,还三不五时得接受来自于他的“渡气”之后。

  “当一个道士,最要紧的是要能够安抚人心。世人之所以会需要道士,有的是因为失去亲人而伤心,有些是因为曾经做过坏事而害怕,他们其实不一定都曾经见过鬼神,却因为心中执念作祟,而有了想见见死去亲人的念头,或是有了想做法事,祭祀鬼神,也好解了心祟的念头,而我们这些做道士的呀,正是为了要让这些人感到安心而存在。”

  歪理一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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