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簪额角不禁又隐隐作痛,说到底,娘这么紧张她的病,还不是怕她会误了与谢家的婚期!
“娘,咱们……咱们还是别太麻烦人家才是……”杜玉簪说话时气若游丝,一副病人膏盲的模样。
“怎么会是麻烦?将来你就是他们的儿媳妇,我看呢,还是我亲自上谢家一趟,同未来亲家好好商量延请御医的事,你好好休息啊!”说罢,杜夫人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一干人全走了,兰儿这才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
确定没人后,杜玉簪立刻由床坐起,纤手猛扬,抱怨道:“闷在被里,差点没把我闷死,热死我了、热死我了……”
兰儿忙取过一把扇子,“小姐,我帮你。”
杜玉簪瞪去一眼,哼道:“谁要你帮?多事!”
兰儿装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陪笑道:“别这样嘛,小姐,人家方才只是不小心,一下子说溜了嘴……”
“说溜了嘴?我装病的事只有你知我知,你要敢泄露半句,我剥了你的皮!”杜玉簪瞠大一双杏眼,气呼呼地威胁。
兰儿当然心知她家主子面恶心善的个性,忙讨好地道:“别这样嘛,兰儿知道小姐白天里还‘病’著,你好歹看在人家夜里暗中送了不少好菜给你,没有兰儿,小姐你没病也早就真饿出病来了。”
“喝,威胁我?”杜玉簪双眸圆瞠,不可置信地怒喝一声。
“嘘、嘘。”兰儿鬼灵精地眨眨眼。“奴婢哪敢威小姐?这叫邀功,小姐你可得小声点,否则让人家发现可就不好了。”
“哼!”杜玉簪又瞪了兰儿一眼,“还有胆子邀功?方才是谁不小心差点泄了我的底?嗯?”
“呵呵,小姐,所谓马有失手,人有乱蹄……”
杜玉簪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斥道:“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什么‘马’有失手?‘人’有乱蹄?胡说八道一通!”
“呃……兰儿又没读过什么书,小姐你就将就点嘛!”
“我可警告你,你再这么爱说话,如果我装病的事被揭穿了,我就让你代嫁,嫁给谢子逊那条色猪!”
兰儿呵呵笑道:“谢小姐抬举,但兰儿命贱,可没那福气,人家谢公子看上的可是小姐你呢!”
杜玉簪斜眼睨去一眼。“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
“兰儿哪敢?”兰儿嘻皮笑脸地,淘气地眨眨眼。
杜玉簪睨著她。“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可告诉你,娘若真是找个御医来给我治病,恐怕是瞒不了的,你还不赶紧替我想想办法脱困!”
“别怕,先看看动静如何,倒是,小姐你该饿了吧?”
经丫鬟这一提,杜玉簪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睨了一旁满桌的可口菜肴,不禁可惜地叹气出声。
为了装病,为了营造出她食不下咽的假象,那些菜她是不能动的,总得等到夜深人静,兰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替她带些晚膳来,她才能吃。
哼,这都得怪那个谢子逊,没事向她爹娘提什么亲,害她如今为了逃婚,得这么辛苦地装病!
“还不赶紧替我张罗些吃的来!”
“是,小姐,这就去。”兰儿夸张地做了个揖,嘻嘻笑笑地退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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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杜家大小姐病了?”
“不仅是病了,听说还患了少有的奇症,全京城里的大夫都请了,居然没一个能医得好。”
“真的假的?”
“可怜哟,才许配了谢大人家,就突然病了,这福气还真浅。”
“啧啧,我看啊,杜小姐这回犯了奇症,一定是八字不合。”
“这赏金足足五百两银呐!杜家一向小气,这回为了宝贝女儿,还真舍得给呀。”一人咋舌道。
“医好了闺女,才能如愿嫁人谢大人家,和做官的人攀亲带故,大伙又不是不知,杜老爷这如意算盘打得可久了。”
大伙见了杜家贴出来的告示,便七嘴八舌地谈论了起来,直到一名约莫十岁的小童撕了告示。
“你这黄毛小童,牙都还没长齐,怎么把告示给撕了?”
小童雄赳赳地挺胸嚷道:“罗嗦,是我家公子要我撕的。”
“莫非……你家公子是神医?”
“嘿嘿,我家公子是天人转世,貌赛潘安,俊美无俦,加上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人群中已有人发出嘘声。“真的假的?”
“喂,你这人真没礼貌,和你们这些庸人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哼!至于我家公子什么身分,自个儿去猜罗。”小童说毕,便一溜烟地跑开,身影很快地没入一条巷弄。
巷弄中,他将手里的告示恭敬地递到主人手上。
“做得好,怀儿。”玄忻由怀里取出一块碎银,递给小童。
名唤怀儿的小童嘻哈哈地接了过去。“谢贝勒爷。”
玄忻看了一遍告示,嘴角微微扬起,回头又吩咐小童:“怀儿,本贝勒可能要离开府里数日,记住,今日的事莫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怀儿明白,但……贝勒爷,您要这告示做啥,难道您懂医术?”怀儿疑惑地问道。
玄忻嘴巴微微扬起,一脸莫测高深。“别的医术不懂,但要治这根小辣椒,不费吹灰之力。”
“啊?”小童听得莫名其妙。
“哈哈……”玄忻摸摸小童的头顶后,笑著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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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有一位年轻大夫撕了告示前来。”
“人在哪?”杜老爷眼未抬,啜了口茶,懒懒地问了一句。
“在门外候著。”
“唉,也不知道这次来的行不行,这都不晓得是第几个大夫了,簪儿的病再不赶紧医好,谢家的人若来退婚,那可怎么是好?”杜夫人不住地唉声叹气。
“先看看再说吧!”
玄忻一身素净布衣,刻意隐藏了真实身分,化名白郎,让一名丫鬟领到大厅。
杜老爷和夫人见来人如此年轻,尽管气质出众,卓尔不群,但两人脸上仍掩不住失望。
“瞧你年纪轻轻,可真懂得什么医术?”杜老爷端著大员外的架子,睨著眼望向来人,语气有些轻蔑。
“是啊,别怪咱们失礼,来这骗吃骗喝的人可多了,咱们不得不小心些才是。”杜夫人的声音像是由鼻孔里哼出来似的。
玄忻并未将两人的无礼放在心上,只淡淡道:“放心,在下保证,不出一刻,便能让杜家小姐康复大半。”
见他说得如此自信,杜老爷夫人精神为之一振。“此话当真?”
玄忻昂首,信心满满地道:“试一试便知。”
杜夫人正为女儿的怪病苦恼著,瞧他—脸自信,也许医术真有两下子,不禁喜道:“哎呀,不知公子是个悬壶济世的仙人,方才多有失礼,冒犯、冒犯。”
“无妨。”玄忻挥挥手。“事不宜迟,人命关天,还是医治杜小姐的病要紧,请夫人带路。”
杜夫人一改方才的傲慢态度,忙陪笑道:“是、是,公子说得对,请公子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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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兰儿的通风报信下,杜玉簪在母亲来到之前,已经就定位,摆好了姿势,大声嚷嚷:“唉哟……胸口好疼……痛得受不了……”
兰儿一搭一唱地,忙附和道:“小姐,你要不要紧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兰儿看了心都跟著疼了!”
“唉哟……疼啊……”
“小姐,你好歹吃口饭吧?”
“不吃、不吃,疼得没胃口……唉哟……”
门扉依呀一声让人推开,杜夫人方才在门外便听到了一切,急急走了进来。
“好女儿呀……你哪儿疼啊……别怕啊,娘给你请大夫来了。”杜夫人一脸的忧心。
“不要大夫,没用、没用的……”杜玉簪身卧床席上,娇弱的声音由帐幔里幽幽传来。
玄忻兴味地勾起唇角,这小妮子装得还真像!他可没忘记那日她是如何有精神地将谢子逊用扫帚一路打出杜府,要他相信健壮如牛的她会突然得了奇症,除非母猪能上树。
“女儿啊,这次的大夫可是个仙人,仙人说了,见了他,保证你的病一定会有起色……”
杜玉簪在帐内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什么仙人?竟有人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况且她又不是真病了,那人能诊出什么来才真有鬼,啧!
杜母—不意兰儿掀开帐帘,杜玉簪懒懒地睨了一眼母亲口中的仙人,立刻吓得惊跳起来。
“啊……啊……啊……”她张口结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玄忻连忙上前佯装为她把脉,攫起她的小手。“来、来,别紧张,先让我把个脉。”
“你、你、你……”杜玉簪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上这无赖。
“嘘……”玄忻趁机俯身耳语。“如果想让你娘拆穿你的诡计,大可立刻拆穿我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