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抱在一起死吗?”
“那该怎么办?”他心里像有十把火在烧。“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庄里的人不管。”
“去搬救兵。”
“向另一个大官?”他对当今的朝政失望到极点。
“你不屑庙堂,侧身武林,江湖中难道就全是好人,没坏人了?”他知道她说得有理,但……“我不确定他们会答应。”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缓下语气安慰他。“现在我们得捉住任何一丝有可能的希望。”
“嗯。”他点头。“我们进入下一个城镇里,请‘丐帮’帮忙传递消息。”
利用楚飘风进入丐帮堂口寻求协助时,云吹雪在市集的拍卖马场里,买到了一匹尚称优良的好马。
她又选购了些硝石、磷粉、炮竹……等制造炸弹、烟雾弹的材料,打算到非打不可的最后一刻,用来防身,也给己方多添一些胜利的机会。
最后,她上附近客栈搜集情报,知道锦衣卫刚对“无尘庄”下了最后通牒,限他们在两日内交出生辰纲。
这表示短时间内,“无尘庄”还不会有危险。
现在只要他们的援兵赶得及,也许可以不流一滴血、和平化解这场危机!
楚飘风从丐帮堂口出来时,就看到她大包、小包提了两手。
“买什么?这么多东西?”
“以后两天,我们要拚命赶路,大概没时间坐下来好好用餐了。”她把行李绑在“闪电”身上。“我买了些干粮,又准备两袋清水,可以在路上吃饭,节省时间,尽快赶到‘无尘庄’。”
“你也要去?”他本来打算在这里跟她分手的。
“当然!”她轻快地跃上自己的马。
“很危险的。”
“我知道。”“那你还要去送死!”他不自觉大了嗓门。想到“死”字降临到她头上,他一阵心痛难忍。
“我去了,你们还有可能‘九死一生’,我若不去,那就是‘有死无生’了。
”云吹雪很了解,此刻的楚飘风早失了平时的冷静,没有她跟着在身旁出主意,他铁定会冲动地跟那些厂卫们玉石俱焚。
“可是……”
“没有可是!”她拍马前行,以行动证明一切。
楚飘风只好急忙赶上“闪电”,追她而去。
“云姑娘……”
“东西南北,‘无尘庄’在哪一个方向?”
“朝北。”楚飘风为她忧心忡忡。“你听我说,你回家去吧!我不能带你一起去冒险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在此处,并没有我的家,你相信吗?”她呢喃似地低问。
“什么?”策马狂奔,耳边风声飒飒,他听不清楚她的低语。
“没有。”她突然绽开朝阳般明艳的笑靥。“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她自信智比孔明,绝对可以救“无尘庄”免于灭亡。
“我知道你很聪明,但锦衣锦全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躲得过他们的迫害?”
“愚蠢,诸葛亮也是文弱书生,却能决战千里,谁敢说他无能?”
“你——”知道她骄傲,却不敢相信她自大若此,楚飘风不觉气结。“等刀剑加身时,你就知道厉害了。”
“哼!”她策马飞驰,对他的沙猪心态感冒到极点。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月上枝头,才寻着一处水源地用餐、稍微休息。
云吹雪虽然怒气未消,依旧把在客栈里探听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楚飘风敛眉沉思。“这些消息正确吗?”
“客栈里南来北往的,所传递出来的消息,自然不可能百分之百正确,但绝对八九不离十。”她边谈,两只手也没停着,忙着配药、制造出最简单的炮弹与烟雾弹。
他神色古怪地望着她,惊讶于她运筹帷幄的本事。
“你到底是谁?”他不以为平凡家庭教养得出这般聪慧、精明的女子。
“云吹雪喽!”她回以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你不是早知道了。”
一个孤儿,自幼被“黑暗帝国”收养,施以精英教育。她是宫廷的侍卫总长,也是皇帝的贴身保镳兼左右手;如果说楚飘风是天之骄子,云吹雪绝对不负人间龙凤之称。
要帮皇帝治理一个帝国,岂是单会武术,或懂得经营管理就可以的;危机的处理、调兵遣将、武器的制造与维修、情报收集……她自出生以后的所有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那种日子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哦!”他哼出一个长音,语气无比嘲讽。“那么可否请教你,云小姐,你到底是打哪里来的?”
她冷艳的脸庞有一瞬间被孤寂所取代,看得他心头一阵抽疼。方才赶路时,好像听她提起“另一个世界”,莫非……这谜底连他自己想着都觉得不舒服。
“你不想说就算了!”楚飘风摇摇手,坐到她身旁。“你在做什么?”
感激他的体贴,云吹雪回以一抹惭愧的浅笑。往事千丝万缕,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这是准备用来防卫‘无尘庄’的武器。”
“武器?”他拿起她做好的小圆筒,凑近鼻端嗅闻,一股刺鼻的味道令他眉头一皱。“是火药!”
“圆筒状的是烟雾弹,经过剧烈碰击,会发出大量白烟,可以混淆视听、乘机逃命;至于小圆球……”她神色凝重。“我希望用不着它。”
“是炸弹。”楚飘风看到引信了。
“材料不够,只能做六个,你带四个,剩下的放在我身上。记住,不到最后关头,千万别使用。”
“我知道,用了这个,就变成叛党了,以后的追捕只怕永无止境。”
云吹雪停下忙碌的双手,定定地望着他。“幸好你已经冷静下来了。”
楚飘风愣了下,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一丝愧意袭上心头。
“我要谢谢你。”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被他厚实大掌碰到的地方像有万千蚂蚁在啃咬,阵阵的麻痒与火热由手指流进心底。
“干……干什么?”她想甩掉他的手,他却紧握不放。
楚飘风讶异地注视着她粉颊上逐渐升起的红云,这样的反应与她平时自信满满的冷静有着天壤之别,但却娇俏得叫他心头砰然不已。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她摇头,疑惑的大眼里,清楚写着惊慌。
“你好美——”他一股热气袭拂向她雪白小巧的耳垂。
她浑身一颤,大吃一惊地用力推开他。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云吹雪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跳上马背,策马疾行。一丝笑意在楚飘风唇边漾开,他黝黑深邃的瞳眸里盈满激赏,这个精明、冷艳的女人,本以为她是块万年不融的寒冰。
谁晓得她的娇俏与天真,如同她聪慧的内在一样,叫人眼睛一亮、倾倒不已。
不眠不休狂奔急赶了两天两夜,楚飘风和云吹雪终于在第三天清晨赶到了“无尘庄”山脚下。
“总算到了。”她轻吁口气,不由得怀念起留在帝国内的“私人飞机”;如果有她的“爱机”在,这一路就不用赶得这么辛苦了。
楚飘风蹙眉闻到空气中一丝血腥味儿,不好的预感突然在心底炸开。
毫无预警地,他人如鹏鸟飞起,长袖一挥,身影已在丈外。
“发生什么事了?”她疑问。
“庄里出事了,我先过去看看。”风将他的声音传进她耳里。
云吹雪竖耳倾听一会儿。传闻说,锦衣卫已在山脚下扎营,包围住整座“无尘庄”。但他们人已到山脚,四周却悄无人声,那原本驻扎在这里的锦衣卫呢?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已经开打了!
一思及此,她俏脸顿凝,匆匆跳上“闪电”的马背上,只有这匹千里神驹才有本事追得上楚飘风流星电闪般的轻功。
“楚飘风,不要太冲动。”她在他身后,徒劳无功地喊着。
楚飘风如天降神人般落在庄院大门,更浓稠的血腥味儿冲入鼻端。
他急奔到庄子前,扶起倒卧在大石狮子底下一名浑身浴血的白发老翁。
“福老爹——”
老人没有反应,消瘦的身子上虽然还残留着些许温度,却已气绝。他脸色由白转青,悲愤的锐啸如涛天巨浪,一波又一波席卷过整座山头。
他身形顿闪,疾如飞箭地奔进庄子里,肉掌如刀,所经之处,正在挥刀狠杀的锦衣卫们无不翻身倾倒。
“是大庄主,他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先看到楚飘风的身影,喊了一句。
紧跟着,兴奋的欢呼如雷声般震耳欲聋。
“大庄主回来了。”
“大庄主、大庄主……”
彷佛楚飘风就是大伙儿的救世主般,只要有他在,“无尘庄”就能够屹立昂扬于这世上,永垂不朽。
事实上也是,六年前,黄河泛滥,转眼间数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次年,瘟疫再度肆虐,遍地哀嚎、满路白骨。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是当时最佳的写照。
是楚飘风先买下一座宅子收容难民,然后,闻风而至的难民越来越多,大伙胼手胝足,奋斗了三年,合力买下这座山头,披荆斩棘创建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