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陆剑仁的脸已因浅尝一口解酒药皱拢一张脸,五官之扭曲不下于方才喝的醋!真、苦、呀!
“这两件事倒是得好好看个日子,琴守的意思呢?”
“小侄一切依世伯和伯母的意思。”正满意看着陆剑仁喝得满脸纠皱在一起的苏琴守颔首。
反正要先拿她身上的紫玉鸳鸯祭祖就是啦!陆剑仁边竖着耳朵听,边摸向戴着紫玉鸳鸯的颈项,浅尝二口这碗玩意儿后,便决定不要再喝了。
此时,总管上来告知午膳备妥。
“这连番折腾,午膳时间都要过了,世侄若没要事,就留下来一同用膳,好商量一下大婚细节,还有两家信物上呈朝廷的时间。”
“那世侄就打扰了。”
陆闻秋起身以主人之尊招呼大家往后堂用膳,却见大家都起身了,唯独陆剑仁还坐在原位。
“仁儿,吃饭了,还想坐着听你爹训大道理呀?”马小芸笑着走过去。“吃完饭,快去睡一觉,养养精神,大娘会替你弄些清凉的甜品,让你醒来后,去去热。”
要拉起她,却见她异样的脸色。
“这孩子,怎么脸色比吃过凉粉前还难看,是凉粉有问题吗?”脸发白、冒冷汗的,马小芸一惊的捧起她的脸。“仁儿,哪不舒服快告诉大娘!”
“剑仁?”一旁的苏琴守也伸手探抚她的额头,果真异常冰凉。
就在大家关切又忧虑的目光中,陆剑仁目光终于看着大家,接着微微挤出一些声响。
“呵……呵呵,我……没事、没事,我只是没睡好,想……睡一觉。”她恍愣的站起。
“先吃点东西再去睡吧!瞧你一脸没血色的。”马小芸关切的道。这孩子平常食量大,那点凉粉怎么能吃饱?
“我、我不饿,解酒药喝饱了。”
“解酒药你才沾不到二口。”搞不懂她现在是玩什么把戏的苏琴守有些疑猜。“你不会临时发现出了什么事吧!”
听到这句话,陆剑仁恍掉的精气神马上振起,对上他,用力喊着,“哪有什么事!哪有什么事?什么叫沾不到二口——”端起那碗黑压压的解酒药,一就口,马上仰头灌完。
看得苏琴守目瞪与……哑口,这碗解酒药中,除了苦茶外,他可下了双倍分量的黄连粉,就是要苦苦她,报复这散漫的家伙!
“饱了,我要去睡了,你们慢吃继续聊。”放下药碗,陆剑仁抬头挺胸走出去。
第一次,苏琴守对陆剑仁真心佩服。
“果然有猛禽的生命力,真是可怕的内在,承受这么重的苦,还能无动于衷。”
而一走出大厅门外的陆剑仁,步上长廊,迎面而来的婢女、家丁们朝她行礼,她点头,再一派悠步的背手步下石阶走进庭园,转到大树下——
“恶——”陆剑仁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拚命捶胸。“他妈的-苏琴守——什么解酒——根本是来毒杀我的——”苦到从喉咙延伸进肠胃,苦到她的五脏六腑像翻了一遍。
“小主子!”
“你没事吧!”
知道自家主子终于从大厅堂脱身的体虚、气弱,一路找来,竟见他们家主子蹲在树下拚命作呕!
“我一定会杀了苏琴守这死禽兽——”怒然一掌拍向树干,树身烙下五掌印,可见她的心情极不爽。“当本姑奶奶笨蛋吗——不懂你来看热闹还落井下石吗——王八蛋!还在我爹娘眼前扮有为青年——真是个恶烂小人——”
切切咬着牙,重重握紧双拳,她想把苏琴守先打烂,再踩碎他的骨,做成鲁肉汁照三餐下饭!
“如果不是老爹和大娘在,本姑奶奶当场就出手把你这死禽兽打成天残地缺!”
“小主子,先吞忍这口气,二个月后你就能报仇了。”
“二、个、月!”太久了,她现在就想杀人。
“二个月后,苏公子就你是的人了,关起门来,小主子把他打到像一团凹凸的面粉团,随主子你拉长、拉扁,依苏公子那自以为是的性格,也没脸去嚷嚷,小主子你随时可以将他修理个够!”
“随我打个够!”陆剑仁双眼大亮。
“那还会是问题吗?”体虚再道:“当然了,还有苏公子身边的冬虫、夏草,平日趾高气昂的,我们也会代主子好好训斥她们。”
“替小主子教导这两个丫头,让她们知道,男主人和女主人,未来真正握有生杀大权的是女主人。”气弱也附和。
“说得好,二个月后,看看谁才是赢家!”
主仆三人互视一眼阴阴扯笑,想到二个月后,三人内心无比的激动,恨不得一觉醒来就是二个月后!
“小主子先去休息吧!我们会监视苏公子的动向。”
“是呀!有什么问题,等你醒来,再告诉你。”
知道自家主子一夜不得好睡,又被惩罚跪了一早上,一定是累坏了。
“可是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气弱想不到。
“应该说是有一件很严重的事发生了。”
“什么事严重了?”难得见到她有发慌的神色,体虚也紧张的问。
“紫玉鸳鸯不见了!”
“是先先先朝皇帝御赐的那个紫玉鸳鸯?”体虚求证的问。
“怎么你看过很多紫玉鸳鸯吗?”少问废话行不行?
“皇家御赐的信物不见了!听说按惯例,在大婚前要上呈给朝廷不是吗?”记得昨夜的朝廷官员就是为此事而来。
“信物不见了……这后果……”气弱深感事情不妙了。“小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问得好。”陆剑仁环胸的用力颔首,接着严正一唤。“体虚、气弱,吩咐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的,小主子。”
“到苏琴守离开陆家前,都好好监视他,接着——”她打个大呵欠,伸伸懒腰,“我睡觉去了,这一觉谁都不许吵我!”
“那……紫玉鸳鸯……”
“那玩意儿和我睡不睡觉有什么关系?”她抓抓睡在地窖一整夜有些发痒的手臂,等睡醒她要用力去“搓”个澡。“反正不见了,睡不睡都不会自己跑出来,甭急了。”
“可是……”
“安吧!”她大力拍拍两个担忧的属下,一派天塌下来有她顶着。“等本姑奶奶睡醒,再用我绝世聪明的脑袋,想条绝世好计,就这样了。”
看着主子一路走远的背影,正午的阳光很烈,但体虚、气弱却有冷汗淌下背脊。
“遗失御赐的信物,罪很重吧!”
气弱点点头。“严重的,好像是满门抄斩。”
“小主子的脑袋有……想好计的能力吗?”
“好像……没看过。”
“会不会……是还没展现出来?”体虚怀抱希望的道。
“也许,毕竟主子和号称智绝天下的高家晴雪在一起很久了,多少……有受点影响吧!”
嗯,两人共同自我安慰的加强对主子的信心。
只是,他们从小随侍至长大,脑海浮现多年来的一幕幕是——吃、睡、喝酒、打架、搏义气、拚狠劲,无役不与的主子,怎么努力回想,他们的主子好像都没有过一丁点智慧的样子出现。
第六章
午后的阳光暖暖照着“醉揽江楼”的楼阁,陆剑仁跷着二郎腿,悠坐在为她特制的藤长椅上,枕着交握在脑后的双臂,蹙着双眉,显正很努力的转着脑袋。
下方,偶有几许饮茶的客人来去,夏日午后的“醉揽江楼”较为平静,蝉鸣声随着徐风而来,别有一股夏日慵懒。
“葡萄。”坐在一旁的陆熙妍,剥了一颗葡萄送到老妹嘴边。
陆剑仁一口吞进去,吐掉杆子后,又挑着眉沉思。
“蜜酒。”
一杯小酒又送到她嘴边,她一口干尽,转为闭目沉思。
“枣子。”
喀、喀、喀,几口咬完吐籽后,她改为用力揉着两边额际,像要从脑袋中挤出什么!
“毒药。”
接过后,她随手抛到一边,不想理会一旁的老姊!
“喂,别乱丢,万一你怎么都想不出来紫玉鸳鸯怎么遗失的,饮毒自尽是必要的,死一个总比拖累一家子好!”陆熙妍赶忙捡起来。
“老姊,你不要讲得没救了好不好?我只是一时忘记紫玉鸳鸯放到哪去了,让我想想搞不好就出来了。”
“那你想到什么没有?”送果送酒的伺候着自家老妹,也该长点印象出来了吧!
“这么容易想到,就不用烦恼了。”
陆剑仁烦躁的坐起身,直接抓起盘中的一串葡萄,张牙便咬,边吃边吐皮。
“你的行为、习性老这么粗鲁,难怪苏琴守每见到你,都要过敏的压鼻子。”
“妈的,一个大男人和他那张细皮嫩肉的脸一样,沾不得任何脏灰,别别扭扭的死德行,哪像本姑奶奶连流鼻血都随它流个痛快。”
“有时候我真同情苏琴守,被指腹为婚,一出生就没得选择。”
“老妹我也是呀!一出生就没得选择!”陆剑仁上抛一颗葡萄以嘴接住,抹过嘴后,没好气的又半躺在她的长椅上。“而且干嘛同情他呀!他有什么损失呀?要打包行李离家的是我耶!现在是一个无助又可怜的小姑娘在先先先祖隔代显灵的威吓下,离开家庭,谁不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