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家安尖叫一声,口中的豆浆立刻呛进鼻子里。“咳咳咳……”
“安安,你怎么了?”唐文关心地递上一张面纸。“吃慢一点儿,你又不必赶上班。”
“谢谢你,文哥。”家安伸手接过面纸,狠狠地瞪了志熙一眼,低骂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志熙摆出一脸无辜样耸耸肩。“我又没有怎么样?”他识相地赶紧转移话题,朝杜老大坐的方向努努嘴。“喂,未来岳丈似乎不太对劲哦!”
杜老大今天反常地沉默,既不吵、也不闹,连对唐文和志熙每日例行的“三字经”招呼也不打了,只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两对情侣间的眉目传情。
“爸,你不舒服吗?”一经提醒,家安才注意到杜老大的异样。
“没有。”杜老大轻摇头,一口喝光碗里的豆浆。“我吃饱了。”说完,他推开椅子,走回房里。
见状,唐文长叹口气。“家平,我想昨夜我们谈论打通两间公寓的事,还是缓一缓吧!”
“大哥,你要打通什么公寓?”家安疑问。
“我打算把六楼A、B两间公寓一起买下来,打通成一间。”家平回道。
“那我怎么办?你把B座买下来,我不就没地方住了,房东已经答应了吗?”志熙急问。
“笨喔!大哥就是希望大家可以住在一块儿,才打算连对面一起买下来,你怎么这么蠢?”家安轻敲他一下脑袋。
“话说得不清不楚我怎么知道?”志熙撇撇嘴。
“大哥是那种会说‘我舍不得大家,希望我们可以住在一起。’那种人吗?”家安横他一眼。
闻言,家平尴尬地轻咳一声,唐文笑着拍抚他的肩。“别紧张,安安是在赞美你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说?”家安切断电话,转向志熙。“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志熙,待会儿有一家厂商会去超市找我商谈设柜寄卖的事,你去帮我谈好不好?”
“商谈的事不能延一天吗?我想跟你一起赴约。”志熙记挂着方才那通电话,依他干刑警多年的经验,和刚刚她讲话的口气,他有预感,那场约会不简单,恐怕会有麻烦。
“这只是一个老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话锋一转。“但超市正值转型期,我想扩大营业,这些商谈很重要的,拜托你了。”
“可是……”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要发生事情似的。
“拜托啦!”她偎近他怀里撒娇。
“那——好吧!”他慎重地拉起她的手。“但你要答应我,凡事小心,千万不可意气用事知道吗?”
“知道了。”她笑着亲他一口,拿起车钥匙,冲出家门。
家安来到了“虹帮”,约她的人是楚玄策,他说他手上有一本杜老大犯法的帐簿,非跟她单独谈一谈不可,她若不答应,就将帐薄送交警方,叫杜老大吃不了兜着走。
她没办法,而且这种事又不能告诉志熙,他虽递上辞呈了,但正式的辞职令一天没有批下来,他永远都是台湾的刑事大队长。那家伙又特别嫉恶如仇,负责任到近乎死脑筋,她大概可以猜到,当他发现杜老大的犯罪证据后,会怎么做?百分之百是逮人进警局。
你说她能怎么办?只好乖乖来赴约了。
“欢迎光临,杜大小姐。”楚玄策站在大门口迎接她。
“少来先礼后兵这一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楚玄策。”家安才懒得听他废话一堆。
“家安,我又没有得罪你,你干么老是对我恶言相向呢?”楚玄策涎着笑脸搭上她的肩膀。
家安旋身、侧头闪过他的毛手毛脚。“安份点儿楚玄策,真的动起手来,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楚玄策脸上的笑容一点儿没变,但那双诡异的黑瞳里却燃起了寒冷的冰焰。
“家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作势地长叹口气。“打五年前,义父收养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对你情有独钟了,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他查过了,杜老大暗中为家安存在瑞士银行里的财产最少有两亿,他不想放弃这些钱,现在就看家安的反应,她若识相地答应与他结婚,他愿意放她一马,否则……哼!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享受。
“楚玄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打得什么主意大伙儿心里清楚。”她轻蔑地横他一眼。“不过是要钱嘛!‘虹帮’里每一分财产我都不会要,连同瑞士银行的钱都可以给你,但你得把帐薄还给我,并且保证永远不会再来骚扰我们的生活。”
楚玄策心中暗喜,但却不露神色。“家安,你这样说,我实在太伤心了,我是如此爱你啊!”
“呸!你这种人也懂得什么是爱?”家安终究是冲动了点儿。“少废话,我只要帐簿。”
她这一番嘲讽马上惹恼了楚玄策。他眼中的狰狞兽芒一闪而过,随即又笑了开来。
“没问题。但你得先在这份文件上签了名,承诺你无条件将所有财产让渡给我,我立刻双手奉上帐簿。”
“哼!”家安怒瞪着他,拿笔签了名。“帐簿呢?”
“在这里。”楚玄策向身旁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呃!”家安只觉后脑一疼,突然黑暗网住了她。
“照计划行事。”楚玄策冷冷一笑,伸腿踢了昏倒在地的家安一下。“杜家安,你太不知好歹了。”
第九章
“唔——”家安挣扎地睁开眼,她的头好痛,那个该死的楚玄策不晓得用什么东西打她?疼死了。天哪!她伸手抚着后脑的肿包,这个伤口让她到现在还浑身无力,恶心欲呕。
摇摇晃晃地坐起身。“不知道我昏迷多久了?”抬眼望去竟是一片黑,楚玄策到底把她关在哪里?
她试了几下才勉强站起来,拍拍手,这才发现自己满身、满手都是黏黏腻腻的怪东西,但这里的灯光太暗,她又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只得颠簸着脚步往前走去,希望可以找到出口。
蓦地,大门被打开了,突来的光明叫她难以适应地眯紧了眼,耳中忽闻来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喘息声。
“安安!”一句惊呀的呼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怔忡地抬头,迎上志熙那张惨白、错愕的峻脸。
“你怎么来了?我——唉哟!”她迟疑地走向他,脚步却被某样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啊!”她抖着身子高声尖叫,那绊着她的竟是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
她全身颤抖地直往后退。“死……死人……”她手指着尸体,这才发现不只地上那具尸体全身是血,她身上也沾满血迹。
“安安。”志熙痛苦地低唤一声,在超市里接到阿仁、阿智的电话,局里收到密报说,“虹帮”里又发生命案了。他心里隐约已有不好的预感,只是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这种情况。
她茫然地望着他,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挣扎,心底一凉。“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她咬着唇,不停、不停地摇头,仓皇的泪如断线的珍珠撒簌簌湿了满颊。
“安安!”他心疼地闭上眼睛,冲过去抱紧她。“别这样,你冷静一点儿。”他当然知道不是她,那通密报电话本身就有问题。
但一间紧闭的密室里只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个死了,剩下一个却浑身是血地存活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她都逃不了嫌疑犯的身分。
“真的不是我,志熙,你要相信我……”她全身发抖地哭倒在他怀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呜呜……”
“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他非了解一切的来龙去脉不可,一定要想办法救她。老天爷!他无法逮捕她啊——
“我……”她想起了有关杜老大犯罪证据的帐簿,这事儿如何能告诉志熙?“我不能说,志熙,对不起,我不能说……”她悲伤地掩面而泣。
“为什么?”倏然转低的声音里,积压了他满心满腹的怒气。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知道原因。”他愤怒地咬牙切齿。这笨蛋,她到底明不明白,一级谋杀罪是要判死刑的。
她握紧双手,哭得声嘶力竭。
“安安!”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她哭得惨白、憔悴的容颜更让他心疼不已,但她什么都不说,叫他如何救她?“求求你,说出来好不好?”
不是她死、就是父亲死。家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被她紧咬住不放的唇瓣已经渗出血丝,晶莹的泪、和着鲜红的血残谢了花容,她只能睁着哀伤又凄楚的秋眸定定地望着他,这就是官与贼相恋的下场吗?
“安安!”他死命攫住她的肩膀,真不知是该摇醒她,还是摇散她好?
“老大。”阿仁走过来轻拍志熙的肩膀,时间耽搁的已经够久了,阿智快压不住外头那班兄弟了,万一有人冲进来,看到里头的这一幕就不好了。“我们得带杜小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