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百二十分钟的漫长手术,好不容易总算结束,柳老爷子被推入了加护病房。
朱朱全身虚软地倚在门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可……可以……先回……房里…里吗?”
“她的模样不太对劲。”逐风附在晏飞耳旁轻声提醒着。
“没事的,她一定会撑下去的。”晏飞心疼地望着她苍白如纸的小脸,深知她吓坏了,但眼前大厅的战事未了、父亲又刚动完手术生死未卜,他实在没时间耽溺于儿女私情中。“朱朱,你可以自己回去对不对?”他痛苦的眼眸对着她,一颗心都揪成一团了。
“我………可以。”她重重地点头,看见他眼里的挣扎,她暗自发誓,她会学得坚强的,绝不成为他的包袱。迈着虚软无力的双腿,一颠一簸地走出医务室,摇摇晃晃往楼上爬去。
她的心跳得快要撞出胸口了,手脚抖个不停,但强烈的意志力却支持着她几近破败的肉体,绝不可以倒下。
咬紧牙关撑到了自己房间,才一打开门,她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已尽数耗光,颓软地倒在地毯上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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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酷厉、彪悍的狙击,最后终于由“神偷门”取得胜利。
来袭的狙击手竟有四十六名之多,难怪能迅速、不引起注意地突破门里第一层警戒网,突袭大厅。
当追云在清点伤亡时,除了暗自警惕“神偷门”安稳过久,失了警戒心外,更在心中将丽亚皇后骂翻了。那个该死的毒妇,想不到她的势力这么大,她手上到底还有多少兵力?“苏格里”王国的男人都在混吃等死吗?竟让一个女人掌握了兵权。还说要帮莫纳王子夺回主权呢,到时不要连“神偷门”一起赔进去就要偷笑了。
他得想个好法子,不然三个月后另一场大战,可有乐子逗了。
“追云。”晏飞走过来拍着二弟的肩膀。“你也受伤了,进去敷药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追云斜睨了大哥一眼,他左臂、腿上血迹斑斑,瞧来他才是最需要进去疗伤的人,但……算了,今天大家都累了,不想跟大哥吵,就顺着他吧!相信他心里有数,懂得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
“那我进去了。”他把手上的通讯器丢给晏飞。
“追云,顺便去看看爸爸,他才动完手术不久,在加护病房里。”晏飞在他背后提醒道。
闲言,追云背脊倏然一僵,父亲居然受伤了,好、太好了。向来冷淡的眼眸蓦地飙射出两道炽热如火山熔岩的怒芒。丽亚皇后,咱们的梁子结深了,你等着看吧。我柳追云要不彻底整垮你,我就在柳氏祖宗面前切腹谢罪。
“追云,这事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了。”晏飞低声咕哝着。
其实弟弟们和父亲的心思,他怎会不了解,但他是掌门人,要帮助莫纳王子是他下的命令,接令的追云有权利做任何他认为有益行动成功的决定,尽管这方法急躁了点,或许会造成大损失,但身为主事者,他才是那个应该负起责任的人,不是听令办事的追云。
追云愕然地转头,晏飞已经开始接手他的工作,指挥“神偷门”
弟子收拾善后了;看着大哥专注于工作的背影,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哥一直知道他的所做所为?那他为何不阻止他?大哥是故意上当的?或者………他不知道,却在这一刻让亲情的温暖染上了向来冷淡无情的双眸。
晏飞一直忙碌到夕阳西下,所有的善后工作才全部完成,没想到先包扎自己身上的伤口,他第一个担心的是朱朱。
他最后看到她的时候,她苍白虚弱的像随时会昏过去,他的心在滴血,好想紧紧搂住她,用他的双手亲自拂去她眼中、眉间的惊惧,但为了工作与任务,他不得不狠下心来抛下她,而天知道!那一刻他的心、他的身体比中枪更加火热刺痛,彷佛被活活撕裂开来。
“朱朱。”冲上楼就看到她倒在卧室门口,他吓得全身一颤,神魂儿都飞了。忙不迭跑过去将她抱进房里,放在床上,检查她的心跳与呼吸。还好,老天保佑,她没事,只是她的手脚好冰,显然是受惊过甚,体力不支才昏厥的。
轻轻抚触着那张微凉的俏脸,感觉她粗重却还算平稳的气息暖暖湿湿地喷在手上,是生命的印证,促使他刚才被她吓得停摆的心脏又重新恢复跳动。
他把脸紧紧贴住她的粉颊,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着,为什么他从不知道,她对他而言是如此的重要。比他的事业、比那把虚无缥缈中的钥匙、甚至比他的生命都更加珍贵。
迟钝的神经直到此时才明了自己的心,他喜欢她,是的,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也许早在十年前相遇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沦陷在这奇怪、特殊的小魔女手中了;再次的相遇更加深了这份情如火如荼地狂飙四射,而今,他再也离不开她了。
“大哥。”逐风的声音适时打断了晏飞的沉思。所有的伤者都已经过妥善的治疗,就剩大哥了。逐风在医务室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上门求诊,就知道痴情种子准是先上楼来探望心爱的女人,将自己的伤置若不顾了。可怜的医生只好抱着诊疗箱,亲自上门为他治伤。
“逐风,你来得正好,快帮朱朱看看,她昏倒了。”果然痴情,晏飞眼里只有朱朱,再也看不到其他事物了。
“唉!”逐风不住摇头地踱过来,看到大哥这般沉迷的模样,他还能说些什么,只好先帮朱朱检查了。“有点发烧,是受了惊吓的关系,不碍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是吗?”晏飞焦灼的视线万般不舍地凝注在她昏沉的睡颜上,是他害她受苦了。“对不起。”他伏在她耳畔轻声说着歉语,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的身分非比寻常,麻烦、危险于他如家常便饭,他不在乎受伤、更不畏惧拚命,但他还是有怕的东西,最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她。
刚才看到她昏倒在门口,他吓得心脏都停了。根本不敢想像万一她从此醒不过来……不!那会比把他凌迟更痛苦。
可是只要他还姓“柳”,仍是现任的“朱雀”,他身边的危险就不远不会少,这样的他,还有资格拥有她吗?倘若他不顾一切凭着一己的私心,硬将她留下来,谁来担保她的安全?他可以豁出性命来保护她,但像今天这样,他力有未逮时,又该如何?
逐风光看他那张迷惘的脸,就知道大哥又陷入沉思了,不想吵醒他。逐风轻巧地为晏飞检查、上药、包扎,直到处理完他全身的伤口,他犹自茫然未醒。
“大哥啊!这种情事做小弟的也帮不上忙,你好自为之喽!”
他抱起诊疗箱,放轻脚步退出卧房,将一室的宁静留给这对深情的交颈鸳鸯。
晏飞伸出手与她的指交缠,半趴在她的枕边,和她面对面地以着专注到近似膜拜的目光将她精致的容颜深刻入脑海里。
“我会保护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永远不再受伤害。”
他在心中发誓,假设有一天,他的爱与她的安危产生了冲突,他会知道他该牺牲什么的,即使那个决定将令他心碎,为了她,他义无反顾。
第九章
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挥之不去的血腥梦魇让朱朱在床上躺了三天。
“唉!无聊毙了。”烦躁地把玩着十根手指头,为什么她的烧还不退呢?再继续关在房间里,她都快发霉了。
“早安,昨晚睡得怎么样?”柳晏飞笑盈盈地端着早餐走进房。
“还有没有作噩梦?”真挚的关怀溢于言表。
生这场病唯一赚到的大概就是他的温柔体贴吧!她在心里偷笑,总算没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有,我全好了。”她伸出纤细的手臂硬是挤出一只小老鼠给他看。“你别看我长得瘦,其实我很健康的,所以……”她还没说完,被他一口热粥塞进嘴巴,剩下的话顺势吞入肚里了。
“待会儿逐风会来替你做检查,如果确定你的烧全退了,你的禁足令就可以取消了。”他还会不了解她的心思吗?小魔女哪里安静得下来,这些天的强制卧床休养肯定闷坏她了。
不过绝不会比他惨,她昏睡的头一天,不停地作着噩梦,他担心的寸步不敢稍离,整整三十个小时守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忧愁得头发都快翻白了。
“真的?”她兴奋地坐起身,差点碰翻他手上的热粥。
“小心点儿。”他轻斥一声,这莽撞的小魔女,不吓死他不甘心是不?
“对不起嘛,”她怯怯地低头认错,千万别因这小小的疏忽而误了玩兴才好。
“唉!”他长叹口气,向来是拿她没辙的。“算了。”
“哇!”她兴奋地高举双手欢呼。“就是说你还愿意带我出去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