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生气吗?”他伸手敲了她一记,很轻微,因为她是大姑娘,而他再也舍不得对她使劲儿了。“早上跑出去,三更半夜也不回来,整座侯府里的人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
“咦?”虎儿讶然。“你不是气我早上搅乱了你的阅兵?”
东方妮张大了嘴。敢情他们一直都在鸡同鸭讲?无奈外再加一股无力,天!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原来你不气我了,呵呵呵……”她开心地跳进他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下回绝不再乱跑了。”
“你干脆发誓再也不闯祸,我还会开心些。”他翻个白眼,双手负在背后,任她在怀里蹭,既无力解决这麻烦,干脆暂时忘却。是逃避现实,但……心里真不愿把事情推演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可我不晓得怎么分辨什么事情才不算祸事啊?”她从没真心闹过事,只是……唉!灾难老自动上身,她有什么办法?
东方妮白了她一眼。“那你发誓别再见女人就乱救!”
“学武之人,不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习武何用?”
他眼瞳里开始冒出火光。
虎儿迅速跳离他的一大步。“这可是你教的喔,你教的……”快逃吧!看他的样子,又要训人了。
“该死的!虎儿,你别跑,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他暴吼。但真的下得了手吗?心里窜过一阵苦涩,怕是难喽!
“呵呵呵……”她娇笑,跑得飞快。
身形像燕子一样轻盈,而且……美丽!可恶,他完了,居然会觉得她“美丽”──。
※※※
不过是在校场上闹了点儿小小的意外,“狂虎将军”复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边关。
只是有关将军貌丑如恶鬼的传言稍微改了版本。现在人人都说,将军美赛王蔷、更胜西施,比天上的神仙还好看!
正了身,东方妮理应开心的,可他一点快乐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叫“美赛王蔷、更胜西施”?这不是摆明了说他“娘娘腔”!
所以最近“靖远军”里顶着熊猫眼的兵士越来越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嘛,活该倒霉。
比如昨天,虎儿才绕了营区半圈,她就瞧见了一、二、三……算啦!数没带黑眼圈的人还快些,总之没挨打的人十根指头数得出来。
她随手拖了个兵士。“你明知东方脾气暴躁,怎不谨慎?难道真这么喜欢挨他的拳头。”
“唉,虎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校场上那一闹,兵士们多认得她了。“将军是很威风,大伙儿也都很佩服他,可……只要一瞧着他的脸,神魂儿自然就迷失了,这也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啊!”
虎儿歪着头。一直晓得东方妮容貌俊美无俦,但是有这么厉害吗?竟能惑人心“但他是男人啊!你们也是男人,啊……莫非你们都有断袖之癖?”这种想法真令人讨厌。
“别说啊!虎儿。”兵士吓出一身冷汗捂住她的嘴。不过贪看将军两眼、赞美几句就给打成这样,若让将军误会他们对他有幻想,这条命还要不要啊?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虎儿有些没好气地问,因为东方最近老板着脸,他心情不好,连带的她也快乐不起来。
“这……怎么说呢?大伙儿都晓得将军确是男儿身,但他的脸……很难令人相信;不是说将军举止阴柔,事实上没人比将军更像男子汉了,只是他……就是好看,非常非常好看,不管将军出现在何地、场中有多少人,那光都集中到将军身上去了,你就是……不知不觉会被吸引住,然后……心神跟着迷失,下场……”他摸摸抽痛的眼,这就是下场。
虎儿听着,心里有了计量。“要不要来打个赌?”
“什么?”在军中赌博,要判军法的。“虎儿,你别害我了。”
“又不赌钱!”虎儿强拉下他的耳朵。“理智上,你们都知道东方是男人,可感情上,只要一见着他的脸,便什么禁忌都忘光了。所以喽!咱们就来赌,东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兵士睨她一眼。这事儿还要赌吗?大伙儿都晓得啊!将军是男人。
虎儿嗤笑。“问问你们的心,真没有半分怀疑?”信心若坚强,还会被迷住吗?别开玩笑了!
兵士红了脸。他们确实幻想过若将军变女人,那该是怎样的天姿国色?
“你去邀人,我来调查东方入浴的时间,咱们来个眼见为凭,怎么样?”
“看……将军……洗澡……”好诱人的提议,也好可怕。
“你好好考虑一下。”虎儿拍拍他的肩,她可有信心了!这场赌绝对开得成,只是绝不能让东方发现,否则她的皮就该糟了。
可她绝无意闹他喔,纯粹是想为他分忧,若她能帮他化解此一麻烦,相信再见他粲然笑颜的日子就不远了。
怀着喜悦,虎儿蹦蹦跳跳地进了将军帐蓬,里头正在开作战会议。
东方妮气鼓鼓地坐在正位上。“叫你们看的是地图,你们看着我做啥儿?”
真恨在校场时给虎儿气疯了,一不小心泄了真面貌,现在再戴铁面具,威力只剩一半,还惹出一堆谣言和猜测,更有人处心积虑只想摘掉他的面具。
他索性丢了面具现出原貌,可这样也麻烦,不时迷昏人。一支蠢蛋军队,要怎么上战场打仗?
“是,将军!”一群人赶紧把视线往桌上移。他们是也害怕、也惊愕;名闻天下的“狂虎将军”耶,生得如此俊美,真宛如神人降世!
虎儿撇了撇嘴。这何尝不是一种盲目的崇拜?
“八百年前的地图,看了也没用啊!”
“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下令不准你进军营吗?出去!”东方妮拍桌,外头的守卫都该砍头。她也是的,以为战场好玩,一个不小心是会掉脑袋的;平常由着她闹,可来到这里,他绝不准她妄为。
“我有好东西哟!”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你确定不要?那我走了。”
“等一下,那是什么?”他瞥了眼,羊皮上好象画着山岭河川。
“没什么?”她耸肩,脚步往外退。自进了军营,他日日夜夜避着她,说好听是担心她出事,其实他心里根本看不起她的本事,以为她只会胡闹。所以她才会处心积虑去弄这份图来,无论如何再不让他有机会甩了她。
“回来!”他喝道。“把你手中的羊皮给我。”
“你要买吗?算你便宜点儿,一万两银子就好。”存心惹他生气,谁教他又想撇下她!
他横眉竖目与她对峙半晌。“你们都出去。”
挥手摒退了众人,走过去拎住她的衣领。“你这家伙,真这么想死,干脆由我直接砍了你。”也省得她到处惹事,烦人心神。
“没有我,你才会死咧!”她瞪眼,双眸里又是不驯的激光。
他身子自然一热,打初相识开始,她的眸光就能教他心跳加速;最近在发现她的女儿装扮后,除了发热外,体内文窜起了另一股莫名的骚动。
“啰哩啰嗦的!”东方妮撇开头,深吸口气,燥热缓缓平复。“你又拿到什么好东西了?”
“你想看?”
“废话!”要不他摒退众人干么?
虎儿也不再刁难他,直接把羊皮给了他。
“这是……”图上画的岂非西夷国地形?“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自然是从西夷国里偷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潜进西夷的?”天啊!这么危险的事,她当真不要命了。
“我有告诉过你是我去的吗?”
“那是……”啊!他想起来了,她有驯服兽类的能力,训练几只小猫、小狗代劳是比人潜进利便、安全些。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她骄傲地扬起眉。“若你让我参战,我早就帮你了,也不必牺牲十来个领行军。”
东方妮默然。他就是不想她参战;近来心底奇怪的热气越来越强,总是见着她就发作,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她的能力不弱!至少比起那些见着他就发呆的人强上一倍,只是……意识到她是女人吧!像男人那样拚战,行吗?会不会很危险?
脑海里又自动浮起她身着衫裙的娇美模样,从前不觉得,现下看着,一股保护欲就油然升起了。
“你少废话,帮我叫那些将官们进来。”想了想,还是别叫她涉险吧!
虎儿手插腰,“你想赶我走,把那张图据为己有?”
他蹙眉。“那又如何?”
“太不公平了!”她跳脚,“那些人只会对着你发呆,可你重用他们;而我如此厉害,你却想撇下我?”
“军营里没有女人。”
“我是虎儿,不是女人。”讨厌他将她比做姑娘,因为他待姑娘是无情的,可面对“虎儿”,自有一番特别待遇。所以她只愿一生当“虎儿”,而在她这么努力过后,他竟还当她是姑娘?可恶!心好痛……
“我这样说吧!军营里不留‘母’的……人和动物……什么东西都一样,‘母’的就得走。”跟她在一起久了,他的口才地磨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