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少听得全身都酥了,软著语调轻骂道:「这种话你肯定是说不出的,是不是那个『思齐哥哥』教你的?哼,哄他自己家的便好,还教坏别人家的小孩子,此人定不是什么好人!」
朱正昭委屈万分的叫道:「才不是呢!我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我都懂的……啊──」
他这声一叫之后,竟是整个人都往后缩,脸上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关大少连忙伸手摸摸他身上:「怎么了?你哪处不舒服?」
这一摸之下,他又是往后猛缩,头也低了下去,结结巴巴的小声道:「那个……我长大了……那一处也长大了……你别再碰我……我难受得紧……」
关大少微微发愣,随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那脸也烫得如火一般,早有变化的一处更是烫得难以抑制,两人双双松开抱住彼此的手臂,喘著粗气坐远了好些,冷静一阵才敢看向对方。两相对望之下,眼神一碰便又难以自控,这番古怪情势重复了几次,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朱正昭更是笑出了眼泪,摇头叹道:「奇怪奇怪,我从前在宫里时,皇奶奶给我安排了好些侍寝的宫女太监……」
关大少听得颇不是滋味,重重的「哼」了一声,朱正昭赶紧接道:「但我一个也没有亲近过!连碰都没有碰一下!我奇怪的便是这个了,对著其它人,我从未如此过,对著你我却只想……不成不成,我得先问问思齐哥哥去,此事可有些什么禁忌之处……」
关大少惨叫一声,两条浓眉险些皱成了一条:「万万不可!这等私密之事哪能去问旁人!阿昭,你少想这些歪主意!你稍安勿燥,我……我自会想到法子。」
朱正昭眼珠一转,贼兮兮的蹭了过来:「不如现在就想个法子吧,好哥哥,我真难受……你快些帮帮我!」
他笑眯眯的附耳过去,与关大少细细讲来,只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男子间美事可成也……关大少越听越是心惊,最后竟一把推开他,斩钉截铁的道:「不成!」
任朱正昭叫了百来声好哥哥,关大少都是一脸的坚决之色,此事竟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朱少侠实在无法,只得撅著嘴苦著脸再附耳过去──那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吧……
这不,才一会儿的功夫,关大少就换下那副坚毅面孔欣然点头,一旁的朱少侠却是一脸的哀怨委屈,小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低声嘟咙:「呜……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教会了你,苦的是我……我真是……唉……」
关大少眉开眼笑的抱住了朱少侠,那些牢骚抱怨只当是情话,正待一口亲下,突然想起一事来,冷下脸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少侠登时愣住,嘴里再次结巴起来:「那个……呵呵……哈哈……我小时在宫里……偷看……皇兄他们的……那个……春宫图来著……」
「好啊!你那时才几岁,就学这些坏事!我要代你父皇好好管教你!」
「呜……不要啊……你学了还不是要欺负我!你不老实……还逼著别人老实……呜呜……我好命苦……」
第九章
这一年初夏时节的某月某日,私自离宫的十二殿下朱正昭大摇大摆从京城的城门口而入,赵大人的爱子赵思齐与其「好友」杜剑横也陪同在侧,与他们同行的,居然还有那闹得举国不宁的在逃嫌犯关天富。
他们一行四人,有说有笑,神态亲密无间,教那闻风而来的各路人马都不敢私自决断,抓吧,不好;不抓,也是万万不妥,只得围著他们按兵不动,立刻派人去宫里请示皇上。
派去的人还没见到皇上,先见到了太子,太子听得此人禀报,十二殿下竟挡在那姓关的身前,不准任何人动他一根毫毛,当时就怒极变色,掏出自己的令牌扔给这人:「抓!给我通通抓进天牢!」
这人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问道:「那……那十二殿下?」
「若他不肯走开,一起抓!」
过不得一会,这人便到了城门处回报,有了那块令牌,接人的抓人的都一拥而上,那四人也不抵抗,俱是任抓任绑,只是四人分作两对,那握在一起的手紧得掰都掰不开。带队的首领看得心惊肉跳,唯恐叫那些旁观的百姓瞧见,连忙叫众人不要纠缠,就这么带走再说。
到得天牢,接管的官儿也是头痛得紧,只能将他们分别关在两间牢房里,还好菜好饭的伺候著,不敢怠慢半点。这眼下太子是连自己的皇弟都关了,但他皇家的事,做臣子的哪里管得上,说不得过了一天半天就消了气呢。谁不知道这位十二殿下是皇上最宠的幼子、太子最宠的幼弟,若惹恼了这位,以后的日子就别想混了,更何况赵大人的爱子也给关了进来,那位赵大人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的,他们这些人哪里得罪得起?
果然,当天晚上宫里的红太监就前来宣旨,皇上宣赵家少爷和杜公子一起拜见圣驾,那掌管天牢的官儿赶紧送人,送出了这两个还得担心那两个,只盼著宫里早早来旨,快些把那位碰都碰不得的十二殿下领走,他头上戴的这顶帽子才算回复安稳了。
等啊等啊,这官儿望穿秋水,眼看十二殿下在天牢里已经待了三四天了,宫里却迟迟的没有半点消息。十二殿下倒是开心得紧,日日与那姓关的重犯欢声笑语,只苦了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
前去送饭送水伺候的狱卒那是满腹牢骚,与同僚嗑牙闲聊之时,只说次次见那两人,都不敢把眼睛往他们那边瞟,十二殿下抱著那姓关的好不开心,神情之舒爽就像抱著自己的皇妃一般,只要有人往他们那边一看,十二殿下就大发雷霆,说什么「大胆奴才,关哥哥是我的,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这还稀奇了,一个样貌平常、人高马大的爷们儿,谁爱看哪?
也就十二殿下拿那人犯当个宝似的,好吃的好喝的都是拿给那人犯先用,自己还在旁边看得眉开眼笑,这皇家的主子与常人所为当真是极不一般哪,尽做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怪事。
到得第五天晚上,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独身微服来访,显是要来探看十二殿下的。众人都想,定是太子殿下心疼起皇弟了,皇上却不见得松了口,太子殿下这便亲自来接弟弟回宫,把人先安置好了,再慢慢劝慰父皇。
太子殿下一个人也没带在身边,也定是与皇弟间有些私密话儿要说,奴才们自然不敢偷听,只把钥匙交给太子便待退下。太子面无表情的接了钥匙,沉声吩咐他们退得远些,任何人不可前来打扰,就独自一人向著那间牢室去了。
一路行来,太子心中也有些发软,这天牢地势极低,湿气极重,自己那个娇惯坏了的皇弟可还受得了?活该他受这些活罪,居然不顾身份死死护著那个姓关的反贼,这已不仅是失了皇家颜面,更是黑白不分、大逆不道了。
站在那间牢室之前冥思半晌,太子才狠下心肠硬了面孔,打开那把大锁走了进去,眼中所见却是令他气得傻在了当场──自己那个宝贝皇弟,竟像个没骨头的猫儿般偎在那姓关的怀里,两人也不知做了什么好事,俱是气喘吁吁、衣衫零乱。
看见皇兄进来,朱正昭红著脸从那关大少怀中挪开了些,关大少也是脸红如血,连忙伸手帮朱正昭拉紧衣襟。太子殿下这才反应过来,三两步冲上前去,一手拉过皇弟往身后猛推、一手指住关大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大胆反贼!杀你的头都算便宜你!我要把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关大少未及开口,朱正昭已在大叫:「不行!太子哥哥,若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太子殿下更是气急,回过身就打了皇弟一个耳光,那声响清脆之极,朱正昭肌肤细嫩的小脸上登时浮起清晰的掌印。他呆了一呆,伸出手摸上脸颊,触手的肿痛之感再清楚不过。
从生下来到现在,他未曾尝过这等滋味,母后、父皇和皇兄待他虽有呵责之时,毕竟宠溺有加,连训斥教导都是避著奴才们的,唯恐他失了面子,更别说施予体罚。他嘴巴一瘪,一滴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只是迟迟不落,心中记著关大少不爱看他哭泣之态,却听得寂静的牢室中传来「啪」地一声脆响,竟是关大少在自己脸上狠狠打了一掌。
他又是惊诧、又是心疼,倒一时忘了脸上的疼痛,只盯著关大少颤声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关大少苦笑道:「当朝太子教训皇弟,我一介草民,自然是不能管的。就算他并非太子,管教亲弟也属平常,仍是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来管。情人被欺负,我心中恻然,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却只能眼睁睁看著,所以要罚,也算陪阿昭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