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白先令让那一阵桀笑惹得毛骨悚然;本来就畏惧崔胤风,加上手下已经完全没有人才了,他实在……猛一咬牙,他认了,就当花钱消灾吧!“我最多只能答应你三七分,我三、你们七;再不行,我干脆自己动手,我豁出去了。”只要能除掉崔胤风,他甚至愿意拿他的命来抵。
“白总裁何必动气呢?”山本健太郎轻浮一笑。“就当是咱们流枫初次与白氏合作,送你一份大礼吧!尽管三七分对我们有点儿不利,但我还是作主答应你,就这么决定了,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白先令暗恼在心。三七分都还不满意,要不要全送他们了?这个可恶的“流枫集团”,待他除掉心腹大患后,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了。
“那就多谢山本先生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签下合约书,殊不知这款一落,就等于是卖了白氏企业了。
山本健太郎也跟着在合约书上签了名。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同时起立,互相握手。
“祝我们合作成功。”
“没错,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那我现在就把崔胤风叫进来,剩下的就交给山本先生了。”
“没问题。”山本健太郎满口应允。“白总裁等着听好消息吧!”
白先令立刻按下内线电话叫人后,又转头问:“可以请问山本先生一声吗?你们要如何对付崔胤风?”
山本诡谲地笑道:“在台湾,流枫的分部也不少。”言下之意,他们并非全无准备就来台发展,白先令若想过河拆桥,最好先掂掂自己的斤两,以免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先令神色一变,暗暗咬牙。若非崔胤风太难对付,他岂会……唉!要是二十年前除掉他就好了!对于当时的心软,他是又悔又恨。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几下,崔胤风昂首进来。“总裁,你找我?”
“这位是你见过的山本先生,流枫和白氏的合作案已经敲定了,山本先生在台湾期间,就由你全权负责招待,决不能再有所怠慢,明白吗?”
崔胤风转头,看了山本一眼。其实以他个人的观察,根本不应该与流枫集团合作,那家公司是百分之百的不诚实,与其合作注定要吃亏;而且这时机去开发欧美市场也不合宜,不如往拉丁美洲发展,得到的利益会更大。
奈何白先令并不信任他,而他的身份,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守住公司的老本,不教流枫集团乘机掏空,其他的,就看白先令自己的决定了。
“崔先生,要麻烦你了。”山本健太郎表现得相当热络。
崔胤风在白先令的示意下,领着山本健太郎参观公司去了。
当总裁室又恢复一片清静,白先令疲累地长叹口气。但愿这一回所有事情都能顺顺利利,白氏是受不得折腾了,他也一样,唉!年纪大啦!
第七章
礼拜一是一个星期的开始,但是崔胤风又跷班了,因为今天是向家小弟动手术的大日子。
一大清早,向日葵和崔胤风就来到医院,守在手术房门口,像脑部这种大手术,常常非开个十来个小时不可。
当两人手牵手、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向日葵不停在胸前画着十字。
“杰克说他有把握。”崔胤风很努力地想安慰她,奈何嘴笨就是笨,怎么也说不出动人的甜言蜜语。
她回他一抹虚弱的浅笑。“我知道,但是,弟弟是我唯一仅剩的亲人了,我好担心……”
他将她的螓首压向肩头。“我会陪着你。”
她明白,他对她的执着像海那么深,但……他对她的爱若也有这么多就好了!
“我的房子……”
“你是说要让我去当管家的地方。”
“恩,准备好了。”
“真的,在哪里?对了,你一直没告诉我,你住在哪儿?”
“天母……”他赶紧摇摇头;那是老家,不能带她去的地方。“在罗斯福路上。”
“那不是离我家很近?”
他点头。特地找的,当然近。
“那我什么时候要开始上工?”
“随你。”
她垂首想了想。“等弟弟清醒后再去可不可以?”
“好。”
她对他笑一笑,周围又暂时陷入一片寂静,忧虑重新蒙上她的眼。
他用力一握拳。该死!刚才支吾一堆就是想把气氛炒热,好让她别再胡思乱想,怎么没说两句,他的脑筋又卡住了?
“小弟……恩……有没有想……将来要读什么学校?”
“以前,他说过要考法律系。”两姐弟在幼年丧亲的时候,就是因为不懂法律才回被母舅骗走遗产,小弟在亲眼看着她为抚养他而付出的心血后,曾立誓要当一名正义律师,以保护那些不懂法律的可怜被害者。
“很好。”语音方落,他发现自己又将话题给堵死了。“那个……”
“胤风,”她柔软的娇躯突然倚进他怀里。“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他不爱说话,但你想安慰我,让我别担心,我全明白……”她两手圈住他的颈子,对他缓缓一笑。“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在他们孤苦无依、连至亲母舅都对他们落井下石时,有一个人,始终陪在他们身边,尽心尽力、无私奉献,这就已经是千金难买的宝贝了。
“对不起。”他万分歉疚,不能对她更好。
她温婉浅笑。“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从你一开始来喝豆浆,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等圆疑惑的双瞳。
“真的,起先是好奇你每天豆浆、三明治,从没边过,吃不腻吗?”
“不腻,很好吃。”
他说的是实话,但她总觉得这“实话”听起来异常顺耳。
“当然,全是我当天早上亲手现做的嘛!其实食物只要新鲜,不用加太多调味料,味道就会很棒。不过后来你令我另眼相看的却是其他特点。”
他满含宠溺地微笑着摸摸她的头,而她则像只小猫似地蜷在他怀里。
“你自己有没有算过,我们认识多久后,你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十年耶!老天,害我还误以为你是哑子呢!”
“对不起。”
“是吗?声音这么好听也舍不得多开口,吝啬也不是用在这地方吧?”她不平地挥着小拳头。
他轻笑出声。
“还有,你也老绷着脸不笑;其实你笑起来好看多了,你知道吗?前几天……”她叨叨絮絮说个没完。
原本凝窒难捱的时间,就在她开怀畅言、他专心倾听的情况下,逐渐流逝……
***
夕阳西下,走出医院,向日葵兴奋地拉着崔胤风又叫又跳。
“太棒了,小弟的手术成功罗!胤风全是你的功劳!”
“恭喜你!”他牵紧她的手,满面笑容。
她乐不可支,跳起来,亲了下他的侧脸。
“我才要多谢你呢!请来这么好的医生。”
“那是我应该做的。”他说得认真,眼底眉梢写满喜悦的笑意。
闻言,她停下脚步回望他。“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还是只对我?”
他愣了下,虽不解她此语何意,却还是诚实地回答。“只对你。”
她满意了,用力牵紧他的手;尽管他不爱她,但只要在他心中,她永远是特别的,那就够了。“对了,庆祝小弟手术成功,今晚我请你吃饭。”
“咦?”这前所未有的邀约下了他一大跳。
“怎么,你今晚有事?”
“没有!”他只是受宠若惊了;这般的幸福,让他心底暖烘烘的,直欲飞上青天。
“那还不赶快答应?”她手插腰。“我可警告你喔!这是我第一次请人吃饭,恐怕也是唯一一次,你敢不给我面子的话,我就……”
“我是唯一的?”他双眼兴奋得都发出光彩来了。
她双颊闪过两朵红云。“少罗嗦,你到底要不要嘛?”
“当然要。”他低下头迅速在她额上偷得一吻。得知自己是她的唯一,他莫名地快乐不已。
“讨厌鬼!你学坏了。”她抡起拳头,轻捶他的胸膛、手臂。
打打闹闹的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马路对面,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轿车,正朝着他们加速驶来。
“啊——”车子已经近在眼前了,向日葵才瞪大眼,骇然尖叫。
崔胤风迅速反应,抱着她在路上滚了好几圈,直摔进路旁的排水沟里。
“测试完毕!”车子里的人说的是日文。
“既然已经了解崔胤风的身手,可以走了。”车内的另一个人说道。
直到轿车驶离,崔胤风扶着一身狼狈的向日葵爬出水沟。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娇颜苍白,惶然问道。
崔胤风摇头,壮硕的身子晃了晃。方才抱着她滚进水沟里时,他的手臂不小心让水沟壁上突出的铁条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此刻,他整条手臂都教鲜血给染红了。
“胤风。”向日葵纤弱的身躯赶紧撑住他。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他明明痛得快昏倒了,心里却还是紧紧地挂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