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夏秀,你不可以打电话。”
“为甚么?我又没犯甚么罪,你们凭甚么限制我的自由,再说你们去确认护照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还有五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她开始感到惊慌。
“对不起,夏秀,我们也是照吩咐办事。”工作人员的态度使夏青衣愤怒,她不禁提高了嗓门。“吩咐?谁的吩咐?我要见他!“好呀,你有甚么话要对我说,我亲爱的小外甥女。”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夏青衣诧异地看著欧阳志刚走进贵宾室,冷漠的脸上有一丝愤怒,穿著海关制服的工作人员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蹲在她面前,贴著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想逃到哪儿去?”略显粗糙的皮肤看似不经意地贴上她柔嫩的脸颊。
抽口气,夏青衣向后仰以避开他的碰触,怔忡间,彷佛有一道亮光袭上脑海,就像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突然见到光明,混沌的心灵一下清晰,她终于明白姨妈急著送她出国的原因了。
“走吧,我亲爱的小外甥女,我们回家。”
扶著她的腰,欧阳志刚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第三章
别墅门口,车还没停稳,夏青衣就急著下车。
一只手捏紧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起头看著欧阳志刚冰冷的眼。“乖乖等我回来。”呼出的热气熨烫著她因紧张而干燥的唇。
白荷苍白著脸站在窗外。
车,绝尘而去。
白荷的脸愈来愈白,终于倒在地上。
夏青衣握著姨妈的手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床头的点滴正缓缓滴著。
“何叔叔,我姨妈的病严重吗?”
家庭医生何易怜惜地注视著床上沉睡的白荷。“她不让我告诉你她的身体状况,可我现在不得不说,从涛涛死后,她一直在服用抗抑郁药,最近这几个月,更发展到不吃安眠药已经不能入睡。”他边调整著点滴的滴速边说。“这个家只有你关心她,所以你一定要避免再让她受到刺激,她的心脏不太好。”送走何医生,夏青衣从下午坐到黄昏,从黄昏坐到天黑。
人在面对巨大变故时,无非以下几种表现:其一:消极对待,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
其二:六神无主,如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窜。
其三:冷静面对,评估形势,找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夏青衣属于后者。她也没料到在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居然可以这么冷静!冷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嗯……”白荷低吟,不安地转著头。
“您醒了。”夏青衣站起身,关切地看著她。
“青衣?怎么在这里?”白荷迷迷糊糊地问,忽然想起下午发生的一切,蓦然睁大眼睛惊慌地大叫:“青衣,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没事,您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她拍抚著姨妈细瘦的肩安慰。
“不行,你快走,不管去哪儿都好,离开这里。”她下床拉起夏青衣就往门口冲。“他不是人,他甚么事都能做出来。”
“嘘,姨妈,安静点儿,没事了,没事了。”白荷掩面哭泣。
“青衣,是我害了你,我不应该接你过来住,我不应该让他见到你!青衣,如果你有甚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夏青衣含泪紧紧地抱住姨妈,直到她不再哭泣:“我让吴嫂熬了粥,要不要吃一点儿?”
白荷摇摇头,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
“其实早在生日宴上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我不愿往那方面想,宁愿相信那是他身上少得可怜的亲情在起作用,直到他坚持送你上学,我终于明白他对你的企图。我不能让他伤害你,所以决定送你出国,结果功亏一篑。青衣对不起,都是姨妈害了你。”
“别想大多,您要注意身体,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夏青衣坚定地说,抬手抹掉姨妈掉落的眼泪。
吴嫂敲门进来说:“太太,先生请你到书房。”白荷的脸霎时变得苍白,像薄薄的棉絮纸,一捅就破。
“我陪您去。”夏青衣说,语气沉稳不见一丝慌乱。
“不用,你在这里等我。”白荷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自己走。”不放心姨妈,夏青衣悄悄尾随她,上了两年多以来从未踏足的三楼。
“是你变聪明了,还是你以为我变笨了。”欧阳志刚坐在皮制豪华办公椅上,双脚翘在桌上,盯著苍白著脸站在眼前的白荷。“你跟著我也有十几年了,怎么还不了解我?我想要的东西甚么时候得不到。”
“青衣不是你外面那些女人,她是我们的外甥女。”白荷鼓起勇气面对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人。
“那又怎样?”欧阳志刚挑眉看她。
“那是乱伦!”她嘶吼。
“你不在乎,可青衣不行。”姨妈抗辩。“她会被别人指著骂乱伦,将来还怎么嫁人。”
“乱伦是吗?那好办,我们离婚,那就不是乱伦了。”他无情地看著面色苍白的白荷。“你怎么一副吃惊的样子,你应该高兴才对。”欧阳志刚放下酒杯站起身立在白荷面前,“瞧,我多喜欢你的小外甥女,为了她,我要和你离婚。”“不,我死也不离婚!”她抖著声音拚命摇头。
“死?你又威胁我。”欧阳志刚眼色深沉。“十年前你用肚子里的种威胁我娶你,现在你又用死来威胁。哼!以前有我的父母帮你,现在呢?还有谁会帮你?死,好呀,你去死!”
“够了。”夏青衣再也听不下去,推开门走进书房。“欧阳志刚,你这个混蛋l我不许你伤害她!”她把姨妈推到身后,燃烧著火焰的眼睛恨恨地瞪著他。
欧阳志刚环住夏青衣的腰让她紧紧地贴在身上,看著她因愤怒,挣扎愈来愈红的脸,他对白荷说:“我们来作个游戏,二选一,离婚还是乱伦?“不,我不离婚。”白荷颓然跪在地上,掩面低泣。
“好,我成全你。”他蓦然俯下脸吻上眼前的红唇。
夏青衣大睁著愤怒的眼,紧闭牙关艰拒他的入侵。
不带一丝人工色素的花瓣,甜美得超乎想象,少女的清甜充盈齿间,他想要更多。长发被用力拉扯,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欧阳志刚的舌头趁势长趋直入,翻搅著她口中的甜蜜,好甜,他一再加深这个吻。
“啊!”欧阳志刚低叫,松开夏青衣,鲜血染红彼此嘴唇。
夏青衣忍住想狠狠甩他一巴掌的冲动,扶起跪在地上的姨妈。“我们走。”
“我不要离婚,不要!”姨妈泣不成声。“如果他不要我,我会死,我真的会死!”
“我知道。”夏青衣忍著泪。“我不会让他和您离婚的。
您没吃晚饭,我去拿碗粥给您好不好?”
白荷摇著头说:“我不饿,我累了,你给我安眠药。”她依言拿出安眠药。“几片?”
“四片。”
“那么多?”正在倒药的手停顿了一下。
“少了,我睡不著。”
站起身,走到窗边,她倚著窗框看著夜空,今晚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昏暗得一如她的心灵。
拿起纸巾,她用力地擦著已经红肿的嘴唇,真希望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梦,残酷的欧阳志刚,懦弱的姨妈,无奈的自己……但是,嘴上的疼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停下擦拭的动作,闭上眼,她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她不会向他屈服的,也不会让他伤害姨妈!可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既保护姨妈又不让那个恶魔得逞?欧阳志刚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抬著头看著二楼纤细的身影,夹在指间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隐约中映出他眼中的阴冷,她的眼睛从他眼前晃过,坚强,不屈,像燃烧的火焰一般。
伸出舌头,舔舔唇上的伤口,他冷酷的笑了,扔下手中的烟头,狠狠的用脚踩熄,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她,一如任何他想得到的东西。
第二天,欧阳志刚依然送她上学。车子到了学校,夏青衣没像往常一样逃似的离开,而是坐在车里,默默注视著窗外。欧阳志刚静静地看著她,耐心等待。
“我想和你谈谈。”她平淡的开口。
“好,我来接你放学。”他果然没有看错她!她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发青的脸色,眼底的红丝,刻意伪装的平淡,都无法遮挡她眼中的光辉,那点点光芒在向他说明一个事实,她绝不会向他屈服!看著夏青衣逐渐消失的背影,锐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这样的女人是他未曾碰过的,坚强,冷静,不屈……既然老天让他见到了,他又岂会放手?他的嘴角轻勾,眼神更加锐利,夏青衣,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人!“夏青衣,你病了吗?脸色不好。”林潇关切地摸摸她的额头。
“没事。”有气无力的声音。
“不对,你不像没事的样子。”粗枝大叶的林潇难得细心。“出了甚么事?将唉。”夏青衣叹口气,趴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