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踉跄地跑回大厅,夏青衣直接进了化妆室,背靠著门,她努力地平复激扬的情绪。心脏剧烈地跳动,发疯般的撞击著胸膛,镜中的自己,双颊艳红如火,平素清澈的眼睛因震惊大大地睁著。
欧阳志刚的花心,她早就知道。像他这种钻石级的男人一向是媒体的宠儿,欧阳志刚高大,英俊,年轻又多金,更是各种女人争相攀附的对象。
姨妈对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看似置若罔闻,可夏青衣知道姨妈收集了关于他的一切报导:欧阳志刚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天阳集团再入世界五百强;欧阳志刚深夜出入某女家中;欧阳志刚送某女星豪宅,名贵汽车。
拜狗仔队无孔不入的能力所赐,姨妈收集了两大箱子关于欧阳志刚的新闻。夏青衣经常看到姨妈坐在地毯上,看著手里摊开的杂志,或微笑,或流泪。
她没想到他不仅花心,还如此的狂妄,如此的不知羞耻,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生日宴上,公然和别的女人调情,他把姨妈的脸面置于何地!夏青衣恨欧阳志刚,恨他的无情残酷。有钱的男人花心,这是通病。可他为甚么不去遮掩,为甚么要让他的不忠人驹知,以他的能力,封锁媒体的报导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他为甚么不去做,为甚么要任由姨妈成为众人的笑柄!打开水龙头,她掬起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她需要冷静,脆弱的姨妈需要她的支援。
大厅里,欧阳志刚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不知说些甚么,引起阵阵笑声与掌声。夏青衣远远地看著他:梳理整齐的头发,笔挺的浅灰色西装,不见一丝凌乱,刚才在花园里所发生的一切,男主角彷佛根本不是他。不想再看这个无耻的男人,她推开门倚在露台上,望著满天星斗。
“青衣,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姨妈温润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姨丈想见你。”
夏青衣抖了一下。
“冷吗?”姨妈关心的问。“初秋了,夜晚是有一些凉,我们进去吧,别让你姨丈等得太久。”
大厅里人来人往,可夏青衣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男人,站在人群中,他淡淡地微笑著,但眼中依然一片清冷。
欧阳志刚看著妻子带著她的外甥女走近,他没有记错,在花丛中受到惊吓的小白兔,果然是他妻子的外甥女。
看来她过得不错,两年的时间让她由唯唯诺诺的小孤女,长成了青春洋溢的美少女。她和她的姨妈有几分相似,都拥有细瓷般的肌肤,尖尖的瓜子脸,看起来文弱,秀气。
等等,她那是甚么眼神?厌恶?还有一丝丝的恨?欧阳志刚眯著眼再度确认,没错,是厌恶!有趣,他轻笑,第一次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厌恶,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多纯真的女孩呀!纯真得不知如何掩藏自己的情感。
“青衣,快P姨丈呀!”姨妈推推她。
“姨丈,”夏青衣不情不愿地站在欧阳志刚的面前,眼角低垂,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如果有可能,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我可爱的小外甥女长这么大了,来,陪姨丈跳支舞。”他怎会不知她在想些甚么!难得碰到这么有趣的事,岂能轻易放过!“我不会。”夏青衣厌恶地撇撇嘴,和他呼吸一样的空气都觉得恶心,还跳舞,她怕会吐到他的身上。
“我教你。”对她的厌恶视而不见,拉起她的手滑入舞池。
夏青衣蹙起眉头,两手放在他的胸膛,推拒他的靠近。欧阳志刚放在她腰部的大手传来阵阵热度。花丛中,就是这双手抱著女人翻云覆雨,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口,她用力推开他,捂著嘴向化妆室跑去。
欧阳志刚摸著下巴,站在舞池中央,清冷的眼中有光芒闪过。
“青衣,你还好吗?”姨妈不安地敲著门。
扶著墙站起身,她打开门。“没事,可能吃坏束西了。”“吓死我了,好好的,说吐就吐,好点儿了吗?”姨妈搀著她。
“好多了,姨妈,我想上楼躺会儿。”
“好,我陪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她虚弱地说。“您是女主人,还是留下来招待客人吧。”冲姨妈笑笑,她扶著楼梯扶手,蹒跚地走上楼,浑然不觉一双邪魅的眼睛正紧盯著她的背影。
被欧阳志刚碰过的腰部像被毒蛇咬过一样,火辣辣的。
夏青衣在莲蓬头下拚命地搓洗,手,胳膊,腰部,凡是和他有过接触的地方,她都用力地搓,使劲地洗,尤其是腰部,已经被她搓出了一条条血痕。
沐浴乳刺激著伤口,丝丝疼痛让她停了手,闭上眼,一动不动的让热水从头淋下。两个月,再有两个月她就满十八岁了,就可以自主地支配父母的遗产和空难的赔偿金,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生活了。到时,她要说服姨妈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恶魔般的男人。
第二章
“早,姨妈。”夏青衣穿著嫩黄色的上衣,白色的长裤轻快地跑下楼。
“今天开学?”白荷把抹好果酱的面包递给她。
“是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大学生了。”接过面包,她骄傲地挺挺胸。
“哪所大学?”低沉的声音响起。
夏青衣迅速抬起头,看到欧阳志刚正从楼梯上走下来!浅灰色的亚曼尼西装使他益发显得高大,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盯紧夏青衣。
“T大。”讨厌,早知道他在家,就不吃早饭了。
“好学校!”他夸赞。
“嗯。”夏青衣叉著盘中的煎蛋,冷淡地回答。
“我送你去。”欧阳志刚边翻著早报边说。
两张吃惊的面孔同时抬起,姨妈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不用麻烦了,让老王送就行。”
“我可以搭公车,很方便的。”夏青衣和姨妈同时反对。
“我顺路。”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姨妈……”她祈求地看著姨妈。
“照你姨丈说的做。”白荷握紧刀叉,指关节的皮肤因为用力而泛白,桌布下的腿不停地颤抖,顺路?怎么会顺路?T大和他公司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自从生日那天,他主动和青衣跳舞,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他是那种就算你在他的身边摔倒,也会漠不关心地从你身边经过的人,怎么会和她的外甥女跳舞?回想那天他看青衣的眼神。白荷心中一凛,他的眼神就像猎豹看见猎物一样,充满掠夺,誓在必得。
她太了解他了,青衣引起了他的兴趣!任何他感兴趣的东西,他都不会轻易放手!丢下手里的餐具,她僵著身子离开餐厅。青衣,她可怜的外甥女,她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她不受伤害!冷著脸,夏青衣挨著门坐在欧阳志刚的宾士中,书包放在座椅中间划分著楚河汉界。
“你怕我?”佣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弄痒了她的耳朵。
转过头,一张放大的脸映入眼帘,她搓搓耳朵,不安地往后缩缩身子。
“还是讨厌我?”他不死心地继续逗弄,像一只可恶的猫玩弄著手中的小老鼠。
“不说话。那让我来猜猜……”他摸著光滑的下巴,眼中有促狭的光。“难不成是——喜欢我?”
夏青衣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无耻的男人,天哪l他真是无耻到家了,居然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你是我的姨丈,我亲姨妈的丈夫!”她大吼。
他装模作样地掏掏耳朵。“啧啧,我可爱的小外甥女真不单纯,我说你喜欢我,又不是爱我,和我是不是你姨丈有甚么关系?难道你不喜欢你的爸爸?”你不是我爸爸,你连他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鼓著腮。夏青衣愤怒地转开头,他真是个讨厌鬼,专门来破坏她的好心情。
到了学校,她飞快地下车,头也不回地跑进校园。该死的男人,去死吧!“有趣的小女孩。”欧阳志刚望著消失的背影,扬起嘴角。
“走吧,去公司。”黑色的宾士完美地调头,驰骋在马路上。
坐在车里的欧阳志刚依然微弯著嘴角,看著车窗外快速变换的景致,眼中有点点光芒,看来,他该经常回家看看了。
夏青衣不明白,为甚么欧阳志刚回家的次数多了,早晨又不顾她和姨妈的反对坚持送她上学。除了第一天以外,他不再逗弄她,同行的路上,经常是她安静地看著窗外,他研究著手里的资料。
她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他,那种自私冷酷的人,绝不会为了亲情一大早起床,送她上学。看他怎么对待姨妈和那些被他甩掉的女人就知道了,他根本没有心,可是,如果不是亲情,那会是甚么呢?夏青衣困惑地注视著埋头在公文里的欧阳志刚,不可否认,他是英俊的,宽宽的额头,高挺的鼻子,性感的浓眉……
“怎么,开始对我有兴趣了?”他放下文件,对上她困惑的眼睛,脸上带著戏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