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师父关心,我好多了。”夏青衣双手合十,恭敬地回答。
春天到了?是甚么佛语吗?她真是服了师太,每句话都让人摸不著头脑。
五月了,山中的槐花开了,白白的,小小的,香甜的气味,沁人心脾。
他还在找她吗?快两年了,也许他早就死心了l像他那样的男人,身边总会围绕著各种各样的女人,怎么会独独记挂著她呢?她闭上眼,仰高头,阳光照得眼前昏花一片。
也许他已经忘了自己,毕竟他太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毕竟她只是他一时的玩物,她忘不了他曾经说过,女人只是他花钱买的泄欲工具,她也是女人,当然不会例外。
快两年了,每天伴著青灯古佛,她的心依然无法平静。
过去的一切时常会像放电影一样从眼前滑过,她想林潇,想校园,想姨妈,更多的却是想他,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对她的好……逃了两年,她有些倦了,也许该回去了。
走出观音阁,她一路上溜溜达达,边欣赏著沿途的风景边向山下走去。青翠的树木,白色的槐花,清甜的香味,她深吸口气,环顾著美丽的山林,她会怀念这里的。
山下的朝阳寺依然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尽管是中午,上香的香客仍络绎不绝!相比之下!观音阁冷清多了。
拿出手机她拨通了林潇的电话,快两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和她联系。
“喂?哪位?”
“是我。”
片刻沉默之后,电话里传来林潇的尖叫,夏青衣笑著把电话拿离耳朵。
“青衣?青衣!真的是你!”
“是我。”愉悦的微笑挂在嘴角。
“天哪!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和我联系。”“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方便打电话给你。”夏青衣抱歉地说。“你好吗?我没给你带来甚么麻烦吧?”
“我是没甚么事,可秦明扬就惨了!”
“出甚么事了?”
“你逃跑之后,你姨丈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很快就查出我曾帮过你……”她停住话头。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夏青衣的心一紧。
“我倒没甚么,可怜的是秦明扬,被他爸暴打一顿,给送到美国了。你都不知道你姨丈当时有多可怕,那个房地产公司,就是没按法定程序把房子出租给你的那间公司,你还记得吧?”
“嗯!”夏青衣应了一声。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他整倒了!现在想起他当时的样子,我还心有余悸。”
“那个阿姨呢?”
“你姨丈可能看她是个女的,也没拿她怎么样。不过那间家政公司和房地产公司一个下场,没几天就关门了。”
夏青衣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欧阳志刚会很生气,只是没想到他会迁怒到别人身上,好在林潇没甚么事,否则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替我向秦明扬道歉。”
“嗤!那个烂人!谁知道他在哪儿?出国后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她顿了顿。
“青衣,你会回来吗?”
“嗯,这几天我就会回去。”
“你不怕被他找到?”
“他也许早就忘了我了。”她看著枝头随风摇曳的槐花幽幽地说。
清净的茶室,一身唐装的清瘦中年人正缓缓地把热水倒入紫砂壶中。
“我的人找到她了。”欧阳志刚拿著茶杯的手一抖,抬起头看著他。
“你的小外甥女,叫青衣是吧?”他笑著轻轻摇头。“她很聪明,居然能躲到那种地方。”
他慢条斯理地给欧阳志刚倒茶。“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亲家?她很适合当我秦大川的儿媳妇。”
欧阳志刚笑了,放松身子舒服地坐著。这老狐狸又想玩甚么?让青衣给他作儿媳妇,那他家可真成了狐狸窝了。
“我是没问题,恐怕你家小扬另有心上人。”闻言,秦大川摇头叹气。“那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重情,像他妈。”“所以你就来个借刀杀人,利用青衣的同学,乘机把他送出国。”
“情太多,成不了大器。”
“你早知道不是,还任由小扬陷进去。”欧阳志刚摇头。
“啧啧,你这个老狐狸,自己的儿子都玩。”
“我这是在教他,情多伤人!”睿智的眼盯紧欧阳志刚。
“你也一样。”“放心,我不会!曾有人说过我没有心!”他站起身。“我该走了!”“阿鲲会陪你去。”秦大川挥挥手,站在身后的一个年青人跟著欧阳志刚走出去。
“没有心?”他轻笑著对肃立在身后的人说。“阿鹏,我们等著看好戏吧!”砰砰’的敲门声在深夜的山林回
做完晚课正准备就寝的夏青衣和静念相互看了一眼,这么晚了,会是谁?“静念,去开门。”戒葵师太站在门边,脸上带著慈祥的微笑。
门开了,一个面色疲惫的男人站在寺门口,鹰集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在夏青衣身上。
他走到她的面前,轻抚她光滑的皮肤,温柔地说。“我们回家吧!”夏青衣怔怔地看著他,皎洁的月光照著她纤细的身影,他还是来找她了,他还是没有忘记她!面对他,她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只有淡淡的喜悦在心中散开。
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走吧!小施主!且记一切随缘!缘是不变,不变是缘。”戒葵师太低诵佛号踏云而去。
月光下,他的身材依然挺拔,只是有些瘦削,面色也很憔悴,想是为了找她吃了不少苦。
她低叹。“为甚么要找我?”
他的眼神出现暂时的迷茫,随即被精光取代。“你应该履行当初的约定。”她再叹口气,然后对他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小师父,我有话和你说。”拉著静念她进了屋。
环视住了一年多的屋子,她忍不住眼眶发热,打开背包她拿出一个纸包。“小师父,这里有些钱,你拿去,冬天时和师父一人添件冬衣吧!”静念的眼睛微红。
“这个……”她拿出手提电脑。“也送给你,等山上有了电话,我们就可以上网聊天了。”
她递给静念一张纸。“我来了一年多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夏青衣,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请打电话给我。”尾音轻颤,眼泪滴在衣服上。
夏青衣擦擦泪拉著静念的手说:“走吧,陪我和师父告别。”寺门外,欧阳志刚站著吸烟,红色的烟头一明一暗。看到夏青衣出来,他扔下烟头在脚下踩灭,拉起她的手,他低低地说:“走吧!”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暗处走出,领先走进树林。
白天下过一场雨,山中的路有些泥泞,夏青衣拽紧他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著。
紧握的手松开,高大的身子在她的前面半蹲下。
“上来!”他对她说。
“我来吧!欧阳先生。”一身黑衣的阿鲲同样蹲下身。
“不用!”他沉声说:“青衣,上来!”
略微一犹豫,她跳上他的背。
他为她的重量拧了眉:“你怎么这么瘦?我以为今天会看到一个胖乎乎,满脸大疙瘩的夏青衣。”
她没出声,揽紧他的脖子,趴在他宽阔的背上。
山路泥泞湿滑,欧阳志刚踉跄著脚几欲跌倒,多亏了阿鲲在旁边的搀扶才勉强站稳。
“放我下来吧!”她在他耳边说。
他未署可否,箍在她腿上的手紧了紧。
她收回头,重新趴在他的背上,听著他愈见粗重的喘息,感受他身上暖暖的气息,她慢慢闭上眼。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融为一体,长长的拖在身后。
山下停著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他轻轻的把她放到车里,然后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他对阿鲲说:“找个地方,我们住一晚再走。”
酒店豪华套房里,欧阳志刚穿著浴袍站在窗前,湿漉漉的头发随意覆在额前,徒增一份慵懒的性感,旁边的沙发上,扔著几张身分证。
浴室门轻响,他回身,看到夏青衣穿著白色的浴袍,光著脚走出来,沐浴后的她,清新得就像早晨的露珠。
她的改变并不大,依然年轻,依然美丽,只是瘦了很多,纤瘦的小脸上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看来她过得也不是很好,她也会和他一样日日思念吗?贪婪的眼深深地凝望著她,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情感。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
她缓缓走向他,眼光落在他的发间,一路上光线太暗,她没注意到,他曾经乌黑浓密的头发里夹杂著几许银丝,眼角也出现了细细的纹路。
伸出手,抚摸他鬓角的白发,眼眶微微泛红。“你这是何苦!”她低喃。
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吻著,闪著光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两人就这么凝视著,空气在静默中流转。
久久,他突然轻笑出声。
她疑惑地挑眉看他。
他抱起她坐到沙发上,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胸口,用手梳理她及肩的黑发,她柔顺地依偎著他,一切是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