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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叫伟大。”可宜笑。“人家不问结果如何,一味的付出,还不难得吗?”

  “这叫傻。”阿灵极不以为然。

  “难道你不傻?”可宜放柔了声音。“爱情原是只耕耘,只付出,不问收获的。”

  阿灵变脸,却强硬地支撑着。

  “我才不那么傻,我要问收获的。”她说。

  “嘴硬。”哲人摇头,怜惜地说。“其实你才真正是傻大姐,你的心比谁都好、都柔软、都善良。”

  阿灵呆怔一下,眼圈就红起来,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下来,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阿灵,灵之,你怎么了?”可宜意外地说。

  “阿灵——”哲人也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呢?阿灵怎会如此?

  “阿灵,”宿玉过去搂着她的肩,轻轻地拍着。“没有什么可伤心的,你自己不傻,没有人可以说你,你一向很自信的,是不是?”

  “翡翠,你不明白。我——我——我——”阿灵哭得更厉害。

  “你有委屈,是不是?”宿玉轻言细语。“这世界上谁没有委屈呢?别伤心。有的人一时不明白一些事,迟早他会明白的,你不必担心,相信我。”

  “不——不,他不会明白,没有人会明白——”

  “至少我明白。”宿玉轻叹一声。“我会帮你,你信得过我,是不是?”

  阿灵望着宿玉好半天,眼泪终于停止。

  “抱歉。我失态了。”她吸吸鼻子。“翡翠,无论如何——我非常感激你。”

  “这么多年同学说这种话?”宿玉拍拍她。

  阿灵破涕为笑。大家都松一口气。

  “雨过天晴了。”哲人笑。

  “今夜是快乐的日子,谁都不许郁郁寡欢,”可宜拍拍手。

  “你,天白,你也要笑多些,讲多些话。”

  ☆☆☆

  “OK。”天白走过来,坐在阿灵身边。“我今夜负责令阿灵开心。”

  “这就对了。”可宜眨眨眼。“人是不可以走进牛角尖的,否则就是为难自己。”

  “有人走进过牛角尖吗?”天白夸张地大声问。

  “有没有大家心照。”哲人也眨眨眼。

  第二天一早,天白到公司时,喜见台上阿灵的辞职信,他知道这次她不是开玩笑、发脾气,她坚决的语气满布在信笺的字里行间。

  考虑半晌,他打电话给她。

  “小姐到大屿山去了,太太陪她一起去的,她们要往几天才回来。”工人说。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天白问。

  “没有。什么话都没有。”

  放下电话,他沉思良久。也好,这也是解决的办法之一,让她此时伤心一下,总比一辈子伤心好。他没有爱上她,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他叫另一个女职员暂代灵之的工作,因为是新手,什么事都不清楚,档案文件放在哪儿也不知道。今天又忙得出奇,搞得天白一头烟。

  急起来的时候,几次他都忍不住叫“阿灵”,看见应声而入的是暂代的女职员,他才记起灵之已辞职。

  中午吃饭的时候,公司里职员都走空了,他才感到孤寂。以前无论如何灵之会陪他、等他。

  他摇摇头,自己到去惯的那家饭店午膳。

  一个人叫了三个菜一个汤,肚子觉得很饿却没有食欲,半碗饭都吃不下。

  “林小姐没采?”熟悉的部长搭讪。

  “是。她离开公司了。”天白无精打采。

  “她不是你表妹吗?”

  “人各有志。”他忍不往叹息。

  部长也知趣地走开。

  终于天白再也吞不下任何东西,看到差不多还满的菜肴,他情绪低落地离开。

  下午也是同样的忙。那些客人仿佛知道阿灵不在,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不约而同的来,他觉得自己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捱到5点半下班的时候。客人不再涌进来,职员也次第离开。

  想起阿灵,他忍不住又拔了灵之家的电话。

  “小姐和太太都没回来,要几天之后。”工人说。

  “姨丈下班了吗?”

  “还没回来。你迟些再打来。”

  天白只好收线。

  坐在办公室,孤零零的浑身不自在。灵之在的时候会时不时进来看看他,问他要不要茶、咖啡什么的,又会闲中开几句玩笑,日子仿佛易过得多,忙碌也有人分担。今天——什么都不对,像机器的齿轮突然脱落了一环,再也不能顺利运行。

  他觉得特别疲倦、特别累。

  想想,总要找个人发泄一下,他选择了可宜。可宜是最善解人意的。

  “可宜?我是天白,有空吗?”

  “吹了什么风?你会打电话给我。”可宜笑。

  “东南西北乱风,吹得我昏头转向。”他停一停。“阿灵正式辞职了。”

  可宜先是一呆,立刻冷静地整理思绪。

  “也——怪不得她,”她说:“阿灵根本不需要工作父母也能供养她,她这么帮你,你该知道为什么?”

  “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苦笑。

  “是。我们大家都明白这道理,可是感情很难控制,相信你也用白。”可宜理智地说。“昨夜你们离开之后我想过阿灵的事,换成我我也辞职。”

  “为什么?”

  “明知不可能,何必再苦巴巴的死守?”她笑。“昨夜她已暗示得好明白了,你还是没什么表示,她要面子。”

  “我能有什么表示呢?”

  “我明白你的处境,可是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你,必须你自己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教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自己考虑。”

  “在工作上我极需要她的帮忙,你知道吗?今天把我忙得一头烟,处处不妥。”

  “感情上呢?你肯定不接受她?”

  “这——我勉强不来。”他说。

  “那么,为免后患,为免历史重演,你就任她离开好了。这样对你、对她都好、都公平。”

  “但是——”

  “没有但是,如果不能两全,你只能放弃。”

  他没出声,好半天才说:

  “我烦得很,可宜。”

  “那么出来,我和哲人陪你喝酒。”可宜大方地说。

  “有时间吗?”

  “当然有。我们并不卖身给电视台。”她笑。

  “那么——老地方。”他犹豫一下。“我现在就去。”

  “半个钟头之后我们来。”她收线。

  天白勉强振作一点,收拾一下桌子,就去他们一伙人包括宿玉常去的酒廊。

  酒廊里已有不少人,多半是下班后来此地轻松一下、喝杯酒才回家的职员。

  天白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杯白兰地。

  这是他们以前常来的地方,他、宿玉、可宜、哲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三个聚会就开始漏掉他,不知道是否宿玉的意思。今夜坐在这儿,竟觉感慨良多。

  听可宜说,仇战也是在这儿认识的。这个世界的事真是太微妙了,又会突然从地底冒出个仇战来!

  想到仇战,他居然就出现了。看见天白,他仿佛很高兴,匆匆地走过来。

  “天白?约了朋友?”仇战坐下。

  “可宜和哲人。你呢?约了翡翠?”

  “不。我自己来坐坐。”仇战说:“在这儿认识可宜他们,令我有今天,我对这个地方有感情。”

  “感情?”天白问。

  “有空的时候,我来唱几首歌。”仇战说。

  “你现在这么红,他们一定极表欢迎。”

  “也许吧!我没有问过。不过这酒廊的人很大方,以前我没名气时也肯让我上去唱,现在也没有对我特别好。”

  “现在就唱?”

  “等一会儿,等第一批客人走了之后,现在他们不是来听歌的。”仇战四下张望一下。

  “怎么没约翡翠?”

  “今夜她不想出来,我不想勉强她。”

  “你们——感情很好?”天白问。

  “很谈得来的朋友。我承认很喜欢她,但她从无表示,很淡。”仇战皱起眉头。

  “你当然知道英之浩?”天白望着他。

  “是。我知道,宿玉对他不能释怀。”

  “也未必。我愈来愈怀疑翡翠是否真的那么爱之浩,她只是对他的死不能释怀,因为——她脱不了关系。”

  “她有关?”仇战意外。

  “英之浩在美国被枪杀,你知道吗?”天白平静地解释。“他死前一小的,翡翠刚宣布跟他分手。”

  “啊——”仇战张大了嘴。“因为宿玉的事刺激了英之浩?他情绪不平衡而出事?”

  “不能确定。”天白呼出一口气。“英之浩是有钱少爷脾气极大,得罪了不少人。”

  “是他的仇家杀他?”

  “不是。是他的朋友。”

  ”什么?”仇战不能置信。

  “原因很复杂,我也不全清楚其中曲折,”天白说。一眼望到可宜、哲人相继进来,他立刻住口不说。“他们来了。”

  “仇战?!”可宜叫。“天白约你?”

  “不,我们偶然碰到。仇战来唱歌的。”天白解释。

  “这儿唱歌是没钱收的。”可宜笑。

  “这儿可以说是我的发源地,我很感激。”仇战说。

  “感情丰富之人。”哲人坐下。

  “等会儿唱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可宜望着仇战。

  “不。我还要赶夜总会,今夜要赶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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