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能生气。」温亭劭挡住她的身子,阻止她上前,他知道她有仇必报。
「他是那天那个人……」
「没错就是我。」男子笑笑的走进,打断她的话语。「我叫乌卢,不是葫芦,是乌卢。」他以不甚流利的汉语说着。
「他没恶意。」温亭劭说道。「那天他只是想确定妳的身分。」
「是这样没错。」乌卢颔首。「我说过同门的人不可以互相残杀,我们是不能打架的。」
「你拿飞镖射我……」
「那天我见妳招式怪异,跟本门的功夫很像,所以想试试妳,没想到竟然射中了。」乌卢还是笑笑的,一点悔改之意也没有。
「这事我晚点跟妳解释。」温亭劭低头说道。「我们先离开。」
「我还没教训老头。」沃娜说道。「他把我关进牢里。」
「这可不行。」乌卢摇头。
沃娜冷哼一声,突然向他射出毒针。
「哎哟。」乌卢连忙闪避。
「沃娜。」见她又要射暗器,温亭劭握住她的手。
「放开我。」沃娜不高兴地想挣脱他。
「别动手。」他皱下眉。
「为什么?」她怒目而视。
「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乌卢笑笑的说。
「谁是你朋友。」沃娜怒声道。
「沃娜。」温亭劭握了下她的手。「妳答应我什么?不许动怒。」
「可是……」
「没有可是。」温亭劭再次握紧她的手。「这件事我一会儿再跟妳解释。」
第11章(2)
好,先饶过乌卢,对付老头子总行了吧,沃娜抽出毒针,刺他个几针也高兴。
「他也不行。」温亭劭看透她的心思。
「没错,他也不行。」乌卢说道。「这是交换条件。」
「什么交换条件?」沃娜看向温亭劭,依旧满脸怒气。
「我来说好了。」乌卢抢先道。「用妳的命,换他的命。」虽然他这个人没什么原则,不过他已经答应过老头子只要他在,绝对会保他性命。
沃娜不解地皱下眉。
「妳的毒要解不容易,可是也不能说没办法,所以……」
「不用你解毒。」沃娜立刻道,现在她终于明白温亭劭说找人解她的毒,原来就是这个人。
「我已经答应了。」温亭劭盯着沃娜,当初她听到沃娜说有个苗人到她店铺,而且认识沃娜口中的姑奶奶时,他就决定要与他见上一面。
「对,已经答应了。」乌卢附和。
「不答应,偏不答应,为什么要听你的?」她瞪着乌卢。「我自己能治,不希罕你。」
「沃娜……」
「不用听他的。」沃娜打断温亭劭的话。
「妳答应过我什么?」温亭劭转过她的身子,面色严厉。
见他生气,沃娜立刻道:「我……」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试。妳是不是答应过我?」他严肃地说,双手紧抓着她的肩膀。
她张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反驳他,只道:「我生气他,不想答应他。」
「因为妳生气,所以就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存心让我孤单一个人,一直到死都想着妳,这样妳就快活了。」他怒道。
他的话一字字打在她心上,让她垂下眼。
「是不是要让我生不如死妳才快活……」
「不是不是。」她嚷道。「你也气我,我……我心都疼了,不快活。」
他长叹口气,松开她的双肩,向下握住她软绵的掌心,她望着他,什么气都没了,心底暖暖甜甜的。
乌卢微笑地瞧着两人。「问题都解决了?」
温亭劭颔首。「就这么说定。」
「那你们走吧。」乌卢说道,他还得让丁业喝下迷魂水,让他短暂失去记忆,以为自己只是太累睡着了。
到了外头,沃娜还能感觉他残余的怒气。「还生气?」
他低头瞅着她。「我不该生气吗?」
她皱下眉头。「不该生气。」
他盯着她,不发一语。
她让他瞧得心虚,不甘愿地说道:「你都对,什么都对,我不对可以了吧。」
他叹气。「我要『对』做什么,我要妳『好』,妳一点都不明白我的苦心。」
「我当然知道,我刚刚是生气,我一生气,你讲的话都从我的头掉出去了,现在我不气了,他们就跑回我的头里了。」她认真地想让他明白她不是故意的。
她的话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以后我不生气了。」她立刻道。
他懒懒的瞥她一眼,一个字也不信。
「我以后像你一样笑得假假的,拿个扇子晃来晃去,肩膀摇来摇去,心里想的、嘴巴讲的、脑袋装的东西都不一样。」
他笑出声,她就是有本事让他发笑。
见他不气了,她也笑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找那个什么乌卢的?」一想到这儿,她的口气开始不悦。
「前几天妳在我那儿毒发,我心里很懊恼,也很自责……」
「我又不怪你。」她立刻道。「这毒又不是你喂我吃的。」
他抚摸她软绵的小手。「我也有责任,那天不该气妳,后来我想到最近有不少来京城进贡的苗人,说不准他们能有办法治妳的病,心里这样想的时候,我脑中忽然闪过妳说的那个苗人,他认识妳口中说的姑奶奶,说不定与妳有些关系,所以那天晚上我潜入丁府去找他。」
想到他这样为她尽心尽力,沃娜觉得心涨得满满的,眼眶湿湿的。
「我原以为他是丁业的人,不过不是,他只是在西南待得无聊,所以跑来中原玩,后来因缘际会救了个官吏,那官吏献宝地将他介绍给丁业,反正没事可做,他就留在丁业身边,给丁业蛊毒害人或是操控人。」
他曾问过乌卢为什么要帮助丁业害人,没想乌卢只是耸耸肩回答,每天都有人死,死几个官员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还能利用他们试他的蛊毒,何乐而不为,他的回答让温亭劭愣了下,再次见识到苗人奇怪的思考方式。
「那……」沃娜突然想到一件事。「在衙门的时候,外面突然来了很多毒虫毒蛇,是他做的。」
温亭劭点头。
「哼,他以为自己厉害吗,这我也会。」
他好笑道:「等妳解了毒,把他利用完了,妳再好好教训他。」他知道自己这样说沃娜心里一定高兴。
果不期然她立刻露出笑。「对,我把他绑起来,射他一百支飞镖。」顿了一会儿,她才迟疑地问:「那……他知道姑奶奶去哪里吗?」她想知道又怕知道,心里很矛盾。
他看穿她的心思,轻声道:「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听见这话,沃娜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安心,失望的是不知道她的下落,安心的是说不定她还活着,也许……也许有一天她们还能再见。
「以前……」她低头看着地上。「我有时候会想……说不定,说不定姑奶奶才是我阿母,对不对,虽然她也对我凶,可是她不像阿母那么坏,她不会对我下毒,是不是……」她忽然抬眼望着温亭劭。
「说不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她话语中的渴望让温亭劭叹息不忍,他将她圈入怀中。「是啊,说不定是这样。」由乌卢所说的事来推断是不可能的,但他不忍戳破她存有的小小梦想。
乌卢当时年纪也小,所知有限,据他所言沃娜的母亲沃容与姑奶奶──云翩是同门师姊妹,两人同时喜欢上师兄桂洛而大打出手,因触犯教规三人同时被逐出师门。
沃娜的母亲长得非常美艳,桂洛因被美貌所惑而选择了沃容,没想沃容生性多疑,脾气暴躁,最后桂洛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而变心投入云翩的怀抱,当时沃容已怀了身孕,可还是无法挽回桂洛的心,最后沃容由爱生恨,向丈夫下了大量的蛊虫。
乌卢说他只记得有一天被逐出师门的云翩带着毒发的桂洛回来向教主求情,希望他能救救自己的丈夫,教主见桂洛痛苦不堪,起了怜悯之心,可因为蛊的种类实在太多,每个人豢养的方式不同,解毒方式也会跟着不同,需要一些时间研究,可桂洛等不了师父研究出解药就已毒发身亡。
当下云翩发疯似的冲了出去,谁都拦不住,众人揣测她是去找沃容寻仇,从此以后没了她的踪影。
而乌卢会认出沃娜是云翩的徒弟,是因为以竹笛使唤黄蜂是云翩的独门功夫,她将这门功夫传给沃娜或许是后来真心喜欢上了沃娜,但也可能她想利用沃娜来杀害沃容,让她们母女相残。
这些都只是揣测,真相已无人可知,他也无心探究,更不愿告诉沃娜这些事,她已经受了太多苦了,不需再让她承受这些事。
他揽紧她,为免沃娜再探问下去,他转了话题。「以后妳多想着我一点,我心里就高兴了。」
「我常想着你……」
「不是只想着我这个人,要想着没了妳,我一个人怎么过活。」
他的语气虽是淡淡的,却让她鼻头发酸。「好。」她偷偷抹了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