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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相爷呢?」元纪赫捂着口鼻躲在门后。

  「昏倒了。」他耸耸肩。「属下还有事忙先告退了。」

  「什么?」元纪赫大吃一惊,一时不慎将手给放下,臭味整个轰炸过来,他差点吐出来。

  「等……」他话都还没说完,温亭劭已经走了。

  元纪赫左看右看只剩他一个人,黄起也不知躲哪儿去了。

  「来人。」他捂着嘴喊叫。

  没人应声。

  「来人……」他捂紧嘴,不行了,他得先去避一避。

  至于相爷,应该没关系吧,还没听过这世上有人被臭死的。

  *

  「哈……」

  沃娜笑得倒在温亭劭怀里,他将今天发生的事说给她听,让她笑得不可遏抑,在一旁啃干果的巴努奇怪地看了主人一眼后,又继续吃起东西。

  因为这回牠偷钥匙有功,所以温亭劭也买了许多东西犒赏牠,牠可是吃得不亦乐乎。

  前天晚上他在沃娜耳旁要她再忍耐一下,他会安排她离开大牢,可需要一天的时间,那时他听她在牢里一直喊臭,突然灵光一闪,觉得可以利用一下那罐臭瓶子跟巴努帮她越狱。

  他微笑地拂过她额际的发丝,听着她开朗的笑声,笑够了,她说道:「你要踩他的手才对。」她示范地以脚踏地扭转。「这样转来转去痛死他,再踢他两脚给他吃屎。」

  他让她认真的表情逗笑,与她在一起好像什么烦恼都变得很轻很轻,自入了官场后,为了将丁业斗下来,他将自己的情绪压在很深的角落,久了也习惯了,只是偶尔他在半夜醒来,对于自己走上的这条路不免有些怀疑。

  就如翟治临与姊姊所说,他的仇其实已经报了,早在十二年前杀死那批盗贼后,一切都该烟消云散了。

  但当他知道幕后指使者可能是丁业时,所有的仇恨又回来了,这次他要亲手报仇,所以他想尽办法要将丁业斗垮、斗死。

  现在想想,却又觉得那些事好像都不重要了,并非他就放弃了复仇,而是那不再将是他生命中第一顺位的事。如今最重要的是治好沃娜的毒,与她一起白首偕老,直到白发苍苍还能有她陪伴在身边。

  第10章(2)

  她在他身上嗅了嗅,拿出陶瓶在他身上洒了一下。「你好臭。」

  他笑道:「这味道大概要绕梁三天。」他来之前还特意洗了下身子,可味道还是散不掉。

  「什么梁?」她倒一些在手上,帮他抹脸。

  「太香了。」他闪躲。

  「你长得像女人一样,抹点香也不要紧。」她笑着说。

  他抓住她的手,笑笑的亲着她的嘴。「抹上这味道,真会有人以为我是姑娘。」

  她笑着揽住他的颈项。「只要他们瞧过你姊姊就不会这样说了,我看着她,眼睛都不敢眨,连地牢都不臭了。」

  她的话让他笑意加深。「姊姊是江南第一大美人,她五岁的时候就有一堆人想上门结亲。」

  「你阿母一定很美。」

  他点点头。「很美。」

  他的语气没有喜悦只是淡淡的陈述事实,想到他提过家人遭到盗匪杀害,沃娜急忙转了话题。

  「阿妹呢?」她吃着他送来的鸡腿。

  「她想来瞧妳,我觉得不妥所以没带她来,不过有个好消息,她接到沃迷寄来的东西,牛丸没有失约,他回西南找她了。」

  沃娜张大嘴。「他真回去了?」

  他颔首。「沃彩说要妳放心,沃迷把他身上的蛊毒解掉了。」

  沃娜安下心来。「那就好,那时我以为他回中原就不回来了,我气他想骗阿妹,所以偷偷给他下蛊,如果他半年内没回来就会毒发身亡,阿妹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告诉她的时候,她很难过一直哭说不要牛丸死,要来京城找他。」

  最后她拗不过阿妹,又想到自己快死了,死前去中原走走也好,所以她们留了二妹在西南,她带沃彩来开封寻人。

  「阿妹心肠软,说就算牛丸不回西南也没关系,她不想他死。」

  温亭劭明白地点头,难怪那时沃彩急着要找牛丸,还说怕晚了来不及,就是担心他毒发身亡。

  「她本来是想亲自来告诉妳这个好消息的,不过她怀了身孕行动不便,所以我没让她来。」

  她颔首。「她挺着肚子是不方便,别让她来了。」她停下吃食的动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以后我们的孩子不晓得生的什么模样?」

  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些难受,她真的能活到那时候吗?她盯着鸡腿忽然失去了胃口。

  「怎么不吃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去找其他女人?」

  他瞪着她,口气冷道:「胡说什么!」

  「我想知道嘛。」她生着闷气。

  「妳好好的怎么会死。」他怒声道。

  「我的身体……」

  「好好吃药就没事了。」他打断她的话。

  她抿着嘴,一言不发。

  「吃吧,别饿着了。」温亭劭说道。

  她盯着鸡腿,忽然生起气来,一恼火扬起手把鸡腿丢到水里。「不吃了,我饿死我自己。」

  「沃娜。」他板起脸孔。

  她将脸埋在膝盖上不理他。

  见她又蛮横起来,他的脾气也让她激起,正要斥责她时,瞧着她肩膀动了下,夹着微弱的啜泣声。

  他叹口气。「别哭。」他抚着她的发,抬起她的脸,见她颊上沾着泪,不由又叹了口气。

  「我生我自己的气。」她抹去泪水。「小时候我毒发的时候,痛得在地上打滚,我撑着一口气不想死,心里想说不定捱过了,阿母就对我不一样,她会对我好,可是我痛了一次又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看着我,眼睛还是冷冷的像冰一样。」

  他皱着眉将她搂进怀里,再度因她母亲的行径感到寒心,也为她心疼。

  她环着他的腰说道:「她把我丢在洞里的时候,我的心死掉了,哭得都没眼泪了,我想死了也好,我再也不要受苦了,可是姑奶奶把我救起来,说阿母是个毒辣女人,就算我要死也要拉她一起去死,我听了觉得很对,我要让阿母也跟我一样痛苦,她以为我死了,可是我偏不要死,我要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坏。

  「跟姑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让我看到她的脸,对我也很疏远,只是教我功夫教我毒,有时候我会偷偷跑回去看阿母在做什么,每次看到她对沃彩跟沃迷好的样子,我的心就好痛,为什么她对她们好,却对我这么坏。

  「等我学好姑奶奶教的东西去找阿母的时候,她已经生了重病快死了,她根本不认得我,只当我早就死在那个洞里了。」

  他紧搂着她,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给她一点安慰,他想他永远无法明白一个母亲怎会这样伤害她的子女,但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着。

  沃娜抹去泪。「她都要死了,我要怎么报仇,怎么骂她?我难过地回到住的地方,结果发现姑奶奶走了,她也不要我了,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不知道我生出来要做什么?那时我想死了也没关系,从小到大我都一直这样想……」

  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裳。「就算毒发了我也没关系,我不想治好这毒,我只想着死了也好,现在……现在我想好好的跟你一块儿活着,可是却晚了……」

  「胡说。」他怒斥一声。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

  「妳听好。」他捧着她涕泪纵痕的脸蛋,严肃道:「还有希望的,妳要相信我,我找到了能治好妳的人。」

  她的泪水直掉。「你骗我,你讲好听的话骗我。」她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

  「不是好听的话。」他心疼地抱紧她。「沃娜,我没对妳使心眼,我真的找到人能治好妳,妳要相信我,过两天妳就能见到他。」

  她还是不信。「真的吗?」

  他坚定地点头。「如果我要骗妳,我为什么要说两天,如果是假的,两天后妳知道了不是更伤心,我会这么笨这样骗妳吗?」

  她摇头,慢慢的有点信了。「你真的找到人能治好我的毒?」姑奶奶说过阿母对她下的蛊毒很难治好,她也只能将毒性压下却解不了。

  他颔首。「真的。」

  她破涕为笑,高兴地亲着他的嘴,他的脸沾上她的泪,使他叹了口气,想到她以前痛苦孤独的日子,对于她能熬过那些日子,他又是心疼又是不舍。

  虽然他家遭受灭门,那段日子他也很痛苦,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比起她来,他至少享过天伦之乐。父母的疼爱、姊姊的关怀都是支撑他至今的力量。

  即使惨案发生后,他与姊姊到了翟府,寄人篱下,可平心而论,翟府的人虽然因为姊姊与翟治临的关系而对他有些疏离,却也没有虐待过他,他在那儿至少是衣食无缺,但沃娜却什么也没有。

  沃彩说过沃娜是在她们母亲死后突然来找她与二姊的,他猜测沃娜是想享受一点家人的温暖才去找妹妹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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