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我的命都握在你手里,我没有必要去相信你,你也没有必要在意我的信任与否,因为你根本就不需要。”反正她只是个傀儡而已。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一种奇怪的表情凝视她,接着拿出一把匕首,“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忘不了过去,是吧?”
她看着匕首没有开口。那天她就把匕首丢到池塘里了,不过无时无刻派人监视着她的风三,又有什么事能够瞒得住他呢?她甚至不敢问那个美丽男人的命运。他对自己或许已经很善待了,但是她知道,他对其他人从来没有心软过。
“难道不是吗?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妄想什么?我只是一个卑微可怜的蝼蚁,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我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无论是父皇,皇兄还是你,你们从来就不曾把我看在眼里,因为你们认为我没用,我无关紧要!所以你们的战争都该与我无关,可是我却做不到你们的冷血,我在意每一个人,所以注定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连最后的希望都要失去。
莫怀宇倒在地上痛哭失声,“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着她狼狈的哭相,久久不能言语。
“我真的伤你这么重吗?”他走近眼前的泪娃娃,“其实我来这里只是……”他扶起她的瞬间,忽然颤动一下,却接着说了下去,“只是想告诉你,我是来和你成亲的。”
她看着他的脸不敢置信的问。.“你是来找我的?你……你不是来找江诗的?”她松开了手,却赫然发现染满双手的鲜红。
风三手里还是握着那把匕首的剑鞘,但是匕首却已径被莫怀宇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拔了出来,刺进了他的胸口。
“我……”她已经吓呆了,她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气愤而已。她以为他想染指江诗,所以想和他一起死,好成全江诗和莫惜华,顺便也成全自己。
“别怕,”他看着胸口完全没入的匕首,苍白着脸笑了,“这是报应,我刺了你一剑,所以你现在还我了。”
“太博……一她惊慌的拉住他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连叫出了许久未叫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去……我去叫太医来!”说完便要往外冲,却被他一把给抓住。
“不要!”他抓住了她的手,“今天你不能出任何状况。”今天是皇帝的喜 日,也是整个皇朝的大喜之日,一旦出了任何差错,动摇的会是整个国家的稳定。
她看着一身红衣,胸口淌血的风三,他的脸色很不好,但是眼中的坚定却教她迈不开步伐,原来他对自己也是这么残忍,“只要对大局有利,你什么都会做是吧?”
他摇晃了一下,坐倒在椅子上,慢慢的抚摸着手里的剑鞘。
“如果我够狠心,一开始我就该杀了你和皇后,甚至现在整个皇宫都不该留下一人!”他的胸口还插着那把剑,也不拔出来,就这么看着剑鞘微笑着。
“你不要再说了,快告诉我该怎么救你才对?”莫怀宇急得要死,眼睛不断游移在他伤口和脸庞之问。不知道他这么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她。
他终于抬头看着她,然后失落的笑了下,“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吗,这样你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能安心去见死去的人了。”
难堪的低下头,她刚才的确是带着这种想法才刺伤他的。可现在那伤口刺眼得仿彿在嘲笑她的关心有多么虚伪,她根本就没资格来救他。
她猛地抬头,颤抖的开口,“我去找东神医,你等等我!”说完便飞快的打关门,在门外太监惊奇的目光中,冲向宫灯制造出的点点繁星里。背后,喜气的洞房里,一身红衣的男子,绵长的目光一直温柔地跟随着她。
第9章(2)
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东伯男,莫怀宇急得快哭了,只好调了一个可靠的老太医,尽快赶回去救风三。
可是当她赶回喜房时,江诗已经安静的坐在床边,新房里红烛依旧寂寞的流着泪,四周依旧是一片喜气的红色,但是那个流血的男人却不见了。
“皇上……”太医迟疑的问着。皇上新婚的时候,一个太医在场实在不像话。
她烦躁的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看着面无表情的江诗,踌躇了片刻,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江诗是她今晚的“新娘”。
江诗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忽然开口道:“你别走来走去的,他早就离开了。”
莫怀宇羞傀的看着她,风三的确对不起她和莫惜华,连带地她也觉得对他们带有愧疚,“江姑娘,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身分了,所以……”
“我都知道,不过你考虑我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余了?”江诗淡淡的挑起秀眉问:“你为何不多想想你和小三的事情?”
“小三?”
“就是风三啊!”江诗看着她一脸的吃惊,“其实他该叫我姊姊的,我和那些男孩们关系并不是很好,但他们都叫我一声姊姊。”
原来是这样,她不禁为自己先前的猜测羞红了脸。
“小三是个天生奇才,或者说是个很努力的奇才,他为了自己的事业的确做了一些不对的事情,但他做的每件事都不是为了自己,如果说他做过什么失误决定的话,那就是你了!”
“我?我是他惟一的失误?”莫怀宇茫然的看着她。
“是的,他这辈子本就没有想过为自己打算什么,直到你的出现。江湖客栈的每个人都知道你,因为他为了保护你,情愿冒着失手的危险,把原本周详的计画整整提前半年,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江诗眼中流露出了嫉妒,任何女人都会嫉妒一个沉浸在幸福中却不自知的女人。
“我不相信,他每次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她还在挣扎。
“他的确很少顾及身边人的感受,但是他也从来没有顾及过自己,至少为了你,他让出了天下,违背了他的梦想。”
莫怀宇呆呆地听着,忽然抬头看着江诗,“你一定知道他去哪儿了,对不对?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
自从那日跳崖后,她好像再也没回过凉荫院了。莫怀宇独自站在长廊上静静想着。
长廊两边尽是红色的灯笼,一步一盏,在夜色里像一条发光的路延伸到远方,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呢?
她顺着灯笼定下去,离开长廊经过花园,慢慢来到后宫的后门,她继续地向前行,走进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是记忆中的凉荫院吗?正对院门的那棵梅花还是老样子,不过叶子却全掉落了,石凳还在,但是旁边却又多了一个,更重要的是,梅树下的那盏灯笼依旧寂寞地燃烧着,这个凉荫院里难道还有别的等待的人吗?
她轻轻地走进去,几个房间都漆黑着,只有她以前的房间有灯光。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地轻手轻脚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讲话,仿彿是东伯男的声音。
“你一定不是人,居然拿着匕首要人家杀你?”东伯男把手里最后一点药洒在风三的伤口上,嘴巴里继续忙碌着,“我告诉过你,去的时候不要带凶器,你逼她娶女人她一定会受不了的,结果你倒好,还拿在手里给她用!你们这些人难道觉得不让我忙就是浪费了天才吗?”
风三冷冷看着这个聒噪的男人,胸口被他包得像是穿了一件棉袄。“若不是这样,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你大概不晓得自己有多么找死?”他移开视线,带着一抹奇异的眷恋看着手心的匕首。
见状,东伯男又是一阵唏嘘。
“唉?客栈里的那些家伙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吓死。”江湖客栈可说是他们这些人的据点,出没在那里的人几乎没一个正常的。“不是说要当皇帝吗?现在倒好,当了皇帝最忠心的奴才……”
拚命煽动的话被飞来的枕头给打断了,东伯男顺势往后眺,然后打开门笑嘻嘻的看着门外一脸尴尬的人。
“好好好,他不让我说,那你让他对你说去。”说完,总做夸张打扮的身影便掠出门去,接着折扇一点,她就呆呆的被推进了房门,随即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似乎还被落了琐。
莫怀宇迳自站着,尴尬极了。她不是有意听到的,不过在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后:心也就放下了。可是一想到江诗的话,而在要面对他的时候,不禁又胆怯了起来。无措的低头片刻,却又觉得沉默似乎让场面更尴尬,于是迟疑该不该说话时,风三却笑了。
“你怎么来了?”见到她的出现,语气不禁扬着轻快。
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说她知道他从来没有过其他女人,也从没拿她做傀儡的意思,甚至他一直在用一种残忍的方式保护着她,虽然手段丑恶,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太害怕失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