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她……他说他爱她!
有个条件这么优的男人爱她,她不是应该高兴得放鞭炮吗?可是为什么她只觉得惶恐跟惊慌?
「我、我又不懂意大利文,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我还是乖乖在台湾等你回来好了。」
「木兰,妳在找借口。」乔风静静地指出。「妳不愿点头,难道是因为妳心中有别人?」
木兰的心跳暂停,不自然地轻笑。「哪有!只是事情太突然,我没有心理准备。」
乔风端详了她半晌,轻叹一声。
「妳不必急著作决定,把机票先收着,等妳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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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棠,你好吗?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如何。新家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好假~~都已经过了六星期才问人家新居的情形,未免太迟了吧!
「正棠,你吃过饭了吗?吃过啦?晚餐吃什么?」
这个更不行,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唬三岁小孩也不是这种唬法!
「正棠,这么久没听到你的消息,最近工作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屁屁屁!除了工作需要的基本数据管理,她对计算机根本一窍不通,问他这个做什么?好突显她有多白痴吗?
噢……好挫败,几个开场白一个比一个烂!
木兰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抓着顾正棠留给她的电话号码,那张纸条都快给她捏烂了,还是没勇气拨号。
好想听听正棠的声音……
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紧张,真可笑,两人同居了半年多,也同床共枕了好几个月,现在她居然连打个电话都会手心冒汗,不敢打。
放下电话和纸条,双手撑着脑袋,然后她又看见了梳妆台上的机票。
那是乔风给她的机票,薄薄的几张纸,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承诺,此时在她,却如千斤重担。
木兰心乱如麻地走到床边,整个人沮丧地跌在床垫上,呈大字形地躺着,怔怔地看着天花扳。
她要的是什么?良玉问过她。
几天来,她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结果答案只有一个,她要的是——爱情。
可是乔风已经把爱情双手奉上,为什么她就是无法爽快地点头?
乔风,一个替她圆了小时候飞行梦的男人,现在又允诺了她另一个更宽广的世界,她还迟疑什么?
木兰一动也不动地瞪着天花板许久、许久,久到仿佛时间与空间都消失了。
忽然间,一个古怪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逸出。
声音起初是破碎的,然后转变成轻笑,接着又变成难以克制的大笑。
她笑着笑着,笑到肚子疼,然而眼泪却悄悄地滑下,止也止不住。
她是笨蛋……不,她是骗子。她欺骗了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她说她不爱顾正棠,那是个天大的谎话。
从不邀请乔风到家中、对乔风的碰触感到不自在、和乔风约会时总想起另一个人、不愿随他出国……所有的现象,原因也只有一个!他不是顾正棠。
而她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大一女孩。
对十九岁的她,乔风代表着白马王子的一切,他出色、抢眼、狂放不羁,和他在一起,是不断的新鲜体验和浪漫冒险。
然而二十九岁的她,却爱上了一个沈稳如山的男人,虽然他不懂得甜言蜜语、不知情趣为何物,但是他会安静地坐着陪她看韩剧,捧场地吃光她的爱心晚餐,晚上抱着她、聆听她的所有喋喋不休。
她要的的确是爱情,然而不是来自乔风,而是来自顾正棠。
但是愚蠢、白痴的她,却为了弥补十九岁那年感情上的遗憾,推开了原本近在身边的最爱。
泪水扑簌簌地掉着,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斗志油然升起,木兰抹去满腮的泪,猛地坐直了身子。
虽然顾正棠不想要爱情,但她想他是在乎她的,否则他不会特地为她订购彩绘专机的机票,只要他仍在乎她,她便有机会得回他。
他不愿谈爱情,那又如何?
人是可以被改变的,如果她能改变他的衣着品味,自然也能改变他对爱情的看法。
心念一定,她抄起梳妆台上的电话键入号码,这一回,不再迟疑。
她会直接告诉他,她想念他,想跟他复合。
电话响了二十几声,没人接。她又拨了他的手机,可是手机响了多次之后转语音信箱,她没留言,直接挂电话。
一阵浓浓的失落袭来,满腔的斗志被浇熄大半。
木兰看向时钟,十一点半了,平常这个时候顾正棠已经刷完牙上床休息。
他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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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夜晚,酒吧里比平时又热闹了些。
顾正棠坐在L形的吧台旁独酌。
他从来就不爱光顾夜店,只是新居内的寂静变得愈来愈教人难以忍受,所以今夜,他来到这家Pub,让吵杂的人声环围自己。
也因为,这是他与木兰初识的地方。
酒吧与那晚没什么不同,连顾客群在他眼中也差不多是一个样子,但是他知道自己变了。今晚的他,比那夜更空虚,也更寂寞。
这是第几杯龙舌兰酒了?老实说,他忘了数。
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不过那又如何?他早已经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嗨!帅哥。」一名穿着超低腰牛仔裤、紧身T恤下露出一大截平坦小腹的惹火女郎坐上他身侧的高脚椅。「一个人吗?」
顾正棠抬眸,看见一张相当明艳的脸孔。「是,而且我希望能保持原状。」语毕,他把目光转回手中的酒怀。
女郎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尊臀连动都没动。她注意他有一段时间了,他长相酷帅、体格超优,最重要的是,在喧闹的环境中,他却浑身散发着一种安静、稳重的气质,她自信眼光不会错,这种男人谨慎、小心,是最安全的一夜情人选。
「一个人喝闷酒伤身喔,有个伴不是好玩多了?怎么样?愿不愿意请我喝杯酒?」
顾正棠眉心微蹙。「妳自己没带钱吗?」
女郎呆住,接着爆出大笑。「你真是个有趣的男人。」
有趣?这个形容词可从来跟他扯不上关系,他很有自知之明。不过显然这位小姐持着相反意见,因为她仍在他耳际笑个不停。
他再次转头,想请她还他耳根清静,这一看,却教他产生瞬间的恍神。
她的笑容,不知怎么的,让他想起了木兰。
其实这个五宫偏艳的小姐长得一点都不像木兰,可是偏偏给他一股该死的熟悉感……是了,是她笑的时候,眉宇间的那种神态,还有那对酒窝所造成的。
木兰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爽朗大方,双颊会出现深深的酒窝。
察觉到他的目光,女郎再接再厉。「请我喝杯酒吧,不然我请你也可以。」
他注视着她好一会儿,考虑了许久才问:「妳想喝什么?」
女郎面露喜色,看向顾正棠的饮料。
「那是龙舌兰吧?」见他点头,她说:「我也来一杯。」
他一口饮尽自己的酒,招来酒保,又点了两杯龙舌兰。
「我是Julie。你呢?」见他没要问她名字的意思,女郎主动开口。
「顾正棠。」
名字有点小土,她心想。不过无所谓,她欣赏他的调调。
酒保送来两杯龙舌兰,小酒杯的杯缘有着一圈细细的盐粒和一片绿色莱姆,顾正棠拿起自己的分,就要举杯。
「等等。」Julie叫住他,留着缤纷彩绘指甲的纤手按住他的肘。「龙舌兰不该这样喝,这样不过瘾。」说着,她叫来酒保,要了盐罐。
「手给我。」她对顾正棠说,而后者只是戒备地看着她。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她格格笑,抓起他的手掌。
那抹笑容再度攫住顾正棠的目光,他怔了怔,没抽回手。
「这是做什么?」他发现她在他的手背虎口上洒了一层盐,不禁纳闷。
「你马上就知道了。」
她执起他的手,微微垂首,伸出丁香小舌缓缓地舔去虎口上的盐粒,接着拿起她的酒一饮而尽,最后把莱姆片凑到红唇上吸吮着。
从头到尾,那双带着笑意的美眸都定在他脸上,露骨而直接,充满了挑逗。
顾正棠不是笨蛋,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自己正面临着引诱。
也许是整晚的酒精终于在体内起了作用,对着那双若隐若现的酒窝,他感到一股炽热在腹中升起。他只是个男人,不是死人。
「换你了。」Julie把盐罐推到他面前,伸出柔荑,邀请他如法泡制。
深邃的黑眸在那艳丽的脸庞上逗留片刻,他说:「不,谢了,我宁可用原来的方式。」然后他一口饮尽自己的酒。
Julie一愣,并不介意,反而开怀地又笑了。「My God……你真是太可爱了!」她就是觉得他好性格、好酷。
一阵微微的晕眩袭来,剎那间,顾正棠以为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人。轻晃了下头,他甩开荒谬的错觉,却甩不掉体内那股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