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敔……顾仁愿!你安静点。」她脸色一变。
没看到她正在救他吗?在人家的刀口下,还敢开口唱大调!?
「好吧!但我不讲话不表示我怕你们。」敔攸湑不忘声明道。
她怎会以为他会因为失忆,而失了原来的狂狷性格?那是不可能的啊!
她抑下波澜起伏的心绪,缓道:「捕头大人,放了他吧!」
「好吧!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来人,将他放开。」捕头大人喝道,「那么……请唐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唐姑娘!」敔攸湑惊喊,想跃身上前救她。
「你待在这里养伤,我去去就回。」她说完,便跟捕快们一起离开。
「去去就回?我看你怎么去去就回!」郁画叔诡异地笑道,跟在后头。
「顾人愿,打他!他常常欺负小姐。」咏咏在旁边纵恿道。
「真的?」敔攸湑蹙起眉,一脸怪异。
「刚刚你也看到了,他一直在逼小姐啊!快点打他啦,他就要走了。」
闻言,敔攸湑抓起椅子,运起掌风将它送出去,在郁画叔的头顶上掠过,椅子降落在他面前,吓唬他的态势十足。
「喝!是谁?」郁画叔虽没事,可却吓湿了裤子。
「哈哈哈……这么大人了还尿裤子,羞不羞啊?」咏咏大笑。
敔攸湑则趁没人注意,溜了出去,悄悄跟在押送唐怡亭的队伍后面,一块进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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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怡亭一进到衙门,好奇的人们开始围观、指点,造成不少骚动。
敔攸湑夹在人群中,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疼,他却无暇顾及,一对黑眸紧紧地盯着在公堂之上下跪的织瘦人儿。
她挺直着腰,虽屈着膝,可笔挺的背脊和周身散发出的冷静、绝然的气势,却教人无从忽略。
他深信她是清白的,绝不会有事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信念教他如此相信她,此时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等她一起回家。
「堂下跪着的,可是玲伶坊的主厨唐师傅?」马大人冷冽的目光瞪社红绒毯上的人。
「是的,草民唐怡亭正是玲珑坊的厨师。」唐怡亭不卑不亢地应道。
「很好,有人控告你做的河豚有毒,毒死了蔡家秀才!你可认罪?」
「大人,河豚有毒之处已经虚理妥当,若是蔡家秀才真是死于中毒,那么应是脸色发白、口吐白沫、内脏呈污黑色,相信忤作应该看得出来。」
「忤作的解剖报告上说,蔡家秀才的确死于中毒。」
闻言,她的身子一僵,屏住气息说道:「那也不能说明蔡家秀才是死于草民的河豚肉。」
「好,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传人证!」
马大人一声令下,两名捕快扶着一位连走路都有困难的老妇上场,她一进入公堂看了唐怡亭,便指着她大喊:「杀人凶手,大人,请把她抓起来!」
「大胆蔡连氏,不得在公堂上喧哗!本官在念你丧子太过伤痛,免你责罚,休要再犯!」马大人喝道,拍了下惊堂木,要她肃静。
「呜……」蔡连氏掩着嘴,抽抽噎噎地跪在唐怡亭身侧,将她的儿子买河豚致死的事说了一遍。
「人证物证皆在,唐怡亭,你可还有话说!」
「禀马大人,草民贩卖这道菜已有数月,许多吃过的客人都不曾发生这类的状况。
另外,草民愿意公开这道菜的作法,并请忤作及多位具权威的大夫验证,看看此道菜是否有毒。
若是证明河豚经去毒、煮熟之后仍有毒,草民任凭大人处置。」唐怡亭早就做好打算了,她不怕将独门绝技公开,只怕让玲珑坊蒙了冤,从此生意大受影响。
马大人听完她的提议后,沉思了片刻。
这时,在外头旁听的郁画叔大喊:「大人千万不能相信她呀!她只是在拖延时间想要脱罪。」
「住口!本官自有主张。」马大人不悦地斥道。
马大人反覆思索,片刻才说道:「好,本官及时命人准备你要的材料,在这期间,就将你押进大牢,以免有串供、窜逃之虞。」
「大人!唐姑娘是冤枉的……」外头人眼儿唐师傅要被收押,出声道。
敔攸湑也着急了。
「不必再说,这事我会依法处理。」马大人惊堂木一敲,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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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咏看见敔攸湑由衙门的方向走来,就猜想到他跟去衙门了。
「小姐人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被押进大牢了。」
敔攸湑面色凝重,想到方才的情景,他恨不得街上前去带她走,只可惜自己有伤,寡不敞众。
「什么?顾人愿你说清楚点,什么被押进去,小姐不是很有把握的吗?」咏咏急道。想来小姐的把握都是佯装出来的,为的是要他们放心。
可现在都被关进大牢了,怎么可能教人放心嘛?
敔攸湑一五一十地将在公堂上所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要河豚!?那就快去买啊!对了,我去查进货商的资料。」咏咏想到可以先找场商赞助。
「还有,小姐的菜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得小姐惯用的才行。」咏咏东跑西窜,口里喃道。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敔攸湑说道,他也希望尽一点力,救她。
「你!?」咏咏顿下脚步,狐疑道:「你行吗?不要反倒害死小姐。」
「我当然行!」敔攸湑坚决道,仿佛真有那个别能耐。
咏咏本想取笑他,可心想时机不对,遂作罢。
「好吧!既然你坚持,就去劈柴吧!愈多愈好,到时一起给小姐送去。」
「我马上去。」敔攸湑二话不说,往柴房走去。
第八章
咏咏、敔攸湑、阿金、鼓仔四人准备好所有的食材和工具,一人一担的往衙门出发。
在去击鼓鸣冤之前,他们先绕到大牢,想见见唐怡亭。
「差大哥,这是孝敬您的,我们想见见唐姑娘。」咏咏塞了一锭银子给牢头。
一锭银子就想四个人进去!?
牢头拉下脸道:「不行不行,一次只能进一个。」
咏咏一听,拿起食篮,欲下阶梯。
「让我去!」敔攸湑霸道地拦在她面前。
「喂,有没有搞错?银子是我给的耶!」咏咏当然不肯。
「我说我去!」
「不行。」
「那银子就当我欠你的,我做工还给你。」
「嗯……」咏咏考虑了下,将食篮递给他。
「好吧,你要记得,不可以赖皮。还有,看到小姐记得跟她说不要担心玲……喂,没礼貌。」她还没有说完,敔攸湑便绕过她下了阶梯,笔直地走向关唐怡亭的那座囚牢。
「啧,,没戏看了。阿金,咱们先上去等。」一行人先撤离。
阴湿的大牢里,怪味四溢,敔攸湑蹙着眉,为她心疼。
「唐姑娘,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你怎么会来?」
唐怡亭原是靠在陪上休憩,一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睁开眼。
「塞了银子给外面的,快别说了,你饿了吧?我给你带吃的来了。」敔攸湑打开食篮,拿出几个小碟。
「这是你最爱吃的三皮丝、钱钱肉、饭贝萝卜……我只带得了这么多了,等会儿你吃饱了,我就到外头击鼓,让大人看你表演,我们把材料全带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明白的看着他。
昔日,他明明对她视若无睹、误会她、伤害她的呀!而他现在却为她……
一对美目移向他的胸膛处,这才愕然发觉,他衣裳上沾着血。
她惊呼一声,手掌下意识地往那儿探去,心疼道:「你受伤了?」
「没有啦,大概是抓河豚的时候被划伤的,不碍事。」他无所谓地笑道,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箸要递给她。
「吃呀!」
她怎么可能吃得下?
他眼里流露的,是对她的无限关怀与善意,那和两人一直以来的冷漠关系大相迳庭,非但让她不习惯,还……流了泪。
「你别哭啊!是不是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啊?可恶的『咏咏』竟然骗我说你爱吃这些菜?她一定是故意要我出糗的,我去找她算帐!」
「等等……你别去!我吃。」唐怡亭噙住泪水,及时拉住他。
她扒了两口。
「不过,这个盐少放了两匙、这个钱钱肉还要再晒十几天才会入味,这……」唐怡亭一样一样说着。
「哦,我知道了,下次换我做给你吃。」他冲口道。
她愕然,说道:「不用了,你有伤在身,该在床上好好静养,不必为我费心。」
「那怎么可以?你在这里,我怎么静养得下去!我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家。」他坚定地说道,有绝对的把握。
一个记忆力全失的人,待一个算是陌生的人这般好,若非是为了报恩,还有什么其他?
想到此,她抑下心头方升的喜悦。
「顾……仁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如果是这样,你不需要把我的事揽在身上,我没要你报答。」沉吟了片刻,她还是问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