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完璟馨的话,他遂暴喝:「不可能!敔家堡不可能落到他人手上,我绝不容许!」
「是这样最好。但您也看到了,她做的菜难吃,可大家都说好,来年老太爷都这么维护她,您……」
他正要质疑璟馨话里的真实时,一阵大嚷由外头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少堡主……」
是青陵!
敔攸湑飞快地拿了外衣罩上,随即打开房门。
「青陵,什么事?」
「少堡主,快!堡主和夫人不知怎地,突然上吐下泻,还有几个仆人也……」
「上吐下泻??」敔攸湑眯着眼,一股疑惑升了上来。
「是不是中毒了?」璟馨在敔攸湑身后道。
「不知道,大夫还在诊断。少堡主快去看看吧!」
「对,咱们快去看看吧!不要让下毒的人逃掉。」璟馨也催促道。
正处混乱当中,谁也没有去多想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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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敔家堡发生集体上吐下泻的事件,经过调查,他们在事发之前都曾经吃过唐怡亭所做的点心,因此,唐怡亭成了下毒的嫌犯。
「相公,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唐怡亭被一群仆人押着来见敔攸湑,而他们带着指控与不信任的目光,却伤了她的心。
「哼,如果不是你,大伙儿会中毒吗?这次是泻肚子,下回呢?你是不是就要大伙儿的命了?」
璟馨站在敔攸湑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态势就是要她认罪。
「不!相公,我不可能会这么做,我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她挣脱了仆人的箝制,面向他们,眼底有着希冀、有着请求,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就已足够。
可——没有!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他们都不相信她。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还不足以教他们了解她吗?
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们借低垂着头不语,她心底已有了最坏准备。
「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东西是你做的,也是你端来给大家吃的,你还想赖吗?更过分的是,出了这种事,你竟然不曾端碗药给夫人和老太爷,你居心何在?」璟馨使足了劲紧咬着不放。
「我没有!我没去侍奉汤药那是因为我怕药味……」唐怡亭咬着下唇。
自小她就怕药味,一闻到那味道身子就会不适到几将昏厥,连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有咏咏可以作证。
「哈!亏你说得出口,我记得那日你还曾跟老太爷说,因为你生了场大病,才会不识字,生大病还怕药味,那我倒请问你,你是怎么好起来的?你不觉得这说词前后矛盾吗?」璟馨指证历历,说完,她转向敔攸湑。
「少堡主,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敔家堡世代也是卖药的,你可听过这种怪病没有?我看,她分明就是想毒死大家,好自己霸佔整个敔家堡!」
一直不说话的敔攸湑睨看着她和璟馨,一方泪眼婆娑,一方咄咄逼人。
「你胡说!」
见璟馨不断地捏造事实污蔑她,怡亭气得奔到她的面前,当众赏了她一个耳刮子。
「我哪里说错了?你居然敢打我!?」璟馨瞠大了眼,回手就要教训唐怡亭,可手才高样,便教人在空中截了去。
「这事我自有定夺,你不必在这里多嘴。」敔攸湑阴沉地说道,鹰眸却不曾自唐怡亭的脸上移开。
如果真是她下的毒,用意何在?敔家堡对她不坏呀!
若不是她下的毒,那么可会是璟馨?
瞧她一脸咄咄逼人的态势,像是料定了这回唐怡亭逃不掉……
而且,为何几乎所有的人都中毒了,她却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她早已「预料」了什么?
若此事真与她脱不了关系,他绝不会念她跟了他多年而宽待她。
「少堡主,我……」璟馨还想再说。
「退下!」他一喝,璟馨不敢再多说什么,可她只是退至一旁,没有里离开。她还等着看好戏呢!
唐怡亭见状,一股希望由然而生。
只要他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她甘心为他做牛做马。
可当他严峻的面容罩上一层冰霜,「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了是你,你能替自己找到有利的证据吗?」
「我说过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
「住口,我要听的是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我就当是你下的毒了。」
唐怡亭不住地摇头。她什么也没做呀!为什么要她认罪呢?
她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吐不出一字半句。
「好吧!我就报请衙门来调查,到时可别怨我不念旧情。」
见她久久不发一语,只是沉痛地望着他,敔攸湑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慌乱。
「念旧情!?」她终于有了反应,但心中却是苦涩。「我们从未谈过情,何来旧情?」
他侧过脸,不看她的落寞。「这种废话就不必多说了。」
「你说这是废话……我知道了。」她睨了他一眼,算是明白了他的话。
「不错,做虾卷的人是我,拿给他们吃的也是我,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但我没有下毒。上天明鉴,我若做了不名誉的事,就让我不得善终。」说话的同时,她还看了璟馨一眼。
因为没办法确定她出现在厨房的事,与这件事有关,她决定不随口胡言,但她会查清楚的。
「这之中还会有什么差错,就是你要拿砒霜,结果变泻药对不?你根本就是在脱罪!少堡主英明的很,才不会别你骗了呢!」
璟馨眼见敔攸湑有了动摇,她甘冒着被骂的风险,也要说话。
他不语,薄唇紧抿着,似乎在思量着谁对谁错。
「少堡主,您想看看自己是怎么被迫迎娶她的,要不是她早知道老太爷是敔家堡的堡主,会费心救他,然后换一纸婚约吗?她混进来的动机根本不单纯,您要是姑息她,迟早……啊!那结果璟馨连想都不敢想呐!」
璟馨提的这件事,正是敔攸湑心头的疙瘩,他原本就无意娶妻,是被强逼的……
「你不要胡说,我真的不知道爷爷是……」
「不知道!?那为什么当老太爷说要少堡主迎娶你的时候,你不拒绝?」
「我……我承认我有些意外,但……」知道他是恩公之后,她便再也抗拒不了了。
虽说事后她知道他并未认出她,也不爱她……
「哼,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啊,我忘了『冠冕堂皇』这四个字,没读过书的你一定不懂,就是……」
「够了,不必再说了!」敔攸湑大喝一声,由主位上站起,声势威凛。
「唐怡亭,敔家堡容不下你这种专门惹是生非之人,今天发生的事,敔家堡不予计较,就当是还你救了敔家堡主之恩,从今而后,你我瞧归桥,路归路,永不相干!」
「什么?」她听完,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大家都听得很清楚了,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少堡主夫人!」敔攸湑没对她重复方才的话,但明白地告诉在场的众人,他休离了她。
唐怡亭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数步,像是想通了什么,她不住地点头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你早想休了我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冤枉我,不调查真相就要赶我走?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她痛心疾首地想哭喊出声,可惜,她已经痛得哭不出,喊不出了。
面对她的质问,敔攸湑背过身,不发一言,不想承认什么。
他就认定她是不甘心、不愿意离开敔家堡,那一眼悲恸柔弱的脸蛋只是在博取他的同情,他一个字也不要听、不要相信,心——也不能动摇。
良久,大厅静得骇人。
「好,我走!不过,我不会承认什么。这件事是你错判了,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的。到时,我要你收回今日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她屏住气,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地、用力地说。
她不冉自己露出脆弱和可怜的一面,她是骄傲的、有自尊的,不会走得挫败,只会走得坦坦荡荡。
「休书你留着吧!反正我不识字,给了我也看不懂。」她讽道,转过身,笔直且骄傲地走出大亭,不贪看任何一样敔家堡的事物。
她从来就不贪恋这些,总有一天——她会证明他错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敔攸湑在她走后,也不再理睬璟馨,即便是多年以后,亦然。
第六章
两年後——
日头渐升,鸡啼鸟鸣,微风拂开了半合的窗,咿呀的声音竞未惊动向来早起的唐怡亭,想必是昨日的事影响了她。
「小姐该起床了,都已经辰时了。」
咏咏第五度进房,见到小姐还在睡,心中直呼不可思议。可时间不允许她多想,只得动手摇醒她。
「……休书你留着吧!反正我不识字……」
唐怡亭呓语着,咏咏贴近她,这才知道小姐又作了那个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