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菲小心翼翼的把咖啡端给他,并不忘叮咛。「小心烫手烫口。」
将近两个月下来,这种日常小事范兆恩已经很上手,不会再动不动就打翻杯盘碗筷,搞得一身狼狈。
他啜饮一口,是恰好入喉的八分热,亦是他最爱的温度。
他深信这是她的一番美意,而不是巧合。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温暖了他失温已久的心房。「谢谢。」范兆恩发自内心的致谢。
谢她无微不至的照料,也谢她的不弃不离与鼓励……
德菲愣了下,隔了几秒,她杏眸圆睁,惊讶的看着他。他的音量不大,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范先生?」
「明天回医院复诊,麻烦妳了。」范兆恩语气淡然,只有在跟她说话时,才心平气和。
德菲的美眸瞪得更大,消化完他的话之后,欣喜不已。「你……你愿意去医院了?!」
之前无论她如何劝说,总被他或是冷淡、或是暴躁的拒绝,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及,着实令她诧异不已。
德菲声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度,显然很高兴。
范兆恩好想看看她的笑颜,会有多么动人……「嗯。」他报以低沉而肯定的单音。
他深刻体验人情冷暖与人心的现实残酷后,因而痛苦绝望、万念俱灰,不见天日的黑暗逼得他发狂。
每个人都在敷衍他,当他是个麻烦,惧怕他暴烈的脾气,甚至觉得他精神不正常,躲得他远远的。
直到她出现,并执意介入他的生活、闯进他的生命──
她跟其他人不同,比任何人都温柔细心,为他黑暗无光的日子注入了一点温暖与希望。
她会陪着他一起聆听他喜爱的音乐,当他听着电视新闻时,她则在一旁不知在忙些什么。
听说最近她在庭院里种的花已经长高了,等天气再热一点,花朵就会盛开,然后他们就可以在飘着花香的美丽院子里品茶、吃点心……
他依着她形容的景况在脑中拼凑出一幅动人惬意的画面,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情境,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格外引人向往。
过去,他肯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现在,他却渴望成真。
他想目睹花团锦簇的盛况美景,也想看看令他心动的她是什么模样。不是在乎她外表的美丑,只是想将她深深刻在心版上,铭记不忘。
「嗯!一点都不麻烦!」德菲笑逐颜开,愉悦的回答,像个获得满足的小孩。
范兆恩将咖啡杯搁回前方的桌上,想触碰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德菲。」他低哑地唤着她的名。
「嗯?」她毫无心机的倾身,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
她沐浴过后的馨香在他鼻端缭绕,柔细的发刮搔着他的脸,让他忍不住伸手触摸,那丝缎般的触感令他留恋。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德菲怔愣住,不由得屏住呼吸,不敢妄动。
范兆恩的大掌移至她的粉颊,最后定在她柔软的芳唇上,来回爱怜的摩挲。
眼下暧昧的氛围及他的柔情,彷佛回到了过去两人相爱的时光,让德菲的心跳狂乱失序。
才一眨眼,他的薄唇已经取代他修长的指,占有她粉嫩的菱唇。
德菲愕然的睁大星眸,脑袋一片空白,任凭他炽热的气息焚烧她全身的细胞,满满的喜悦涨满胸口,令她无法喘息。
两人灼热的吻,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她的甜美令他失控,范兆恩伸长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中,熨贴的唇热切地传递彼此的情意。
他的手感受着她的身体曲线,突然发现她很纤瘦。
德菲下意识的紧偎着他,承接着他的吻,此刻,她觉得幸福得宛若一场梦……
范兆恩的呼吸逐渐深浓且急促,贪婪的占领她每吋雪肤。
德菲猛地倒吸一口气,彷佛有一道强力电流在体内奔窜,让她不由自主的一阵轻颤,猫儿似的娇吟自喉间逸出。
他松开她的唇,嗓音因压抑而显得格外低嗄喑哑。「妳愿意吗?」他撑着残存的理智,尊重她的意愿。
纵使她的身体反应早已泄露答案,他却仍想听她亲口应允。
德菲星眸半掀,凝视他俊美脸孔的迷蒙双眼泛着泪光。「我愿意……」千千万万个愿意。
她甚至抛开矜持,主动解开他的衬衫钮扣、褪去他的衣裳,也彻底点燃他的欲火……
月光下,两抹身影紧紧交缠,一方是累积多年的缱绻爱恋,耽溺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一方是已遗忘过往沉痛的伤害,释放犹如火山爆发的迷恋。
香醇的咖啡已冷却走味,一段冰封的爱情却意外回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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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闻因严重车祸而导致失明,自暴自弃、将自己封闭的儿子开始上医院复诊,并一改常态,积极的追探是否有合适的眼角膜,愿以不菲的代价争取,这引起鼎新集团代理范总裁──范林美玉的关切。
听说兆恩之所以愿意突破心理障碍的主因,全源自负责照顾他的看护,而且两人相处融洽、态度亲密,俨然像是一对情人。
她倒要会会对方,看看一介看护有什么能耐,足以动摇她那看似有礼顺从、实则顽固的儿子的心防,让他重新振作?
和许特助确定行程、敲定了时间,范林美玉在星期五下午的几个钟头空档,搭飞机前往台中。
前来应门的是清洁阿婶梅姨。「请问两位找谁?」眼前两名穿着工整套装、表情严肃的女人,是她全然陌生的长相。
她被找来这里帮佣近两个月,除了之前范先生的未婚妻来过外,再也没见过其他访客。
「没礼貌!」许特助板着脸孔严声斥责。「还不快点替范总裁开门!」每一个字都是不耐烦的火气。
「喔──喔!」梅姨一脸惊慌,惶恐的打开门,毕恭毕敬的请她们入内。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连泡茶都不会吗?」许特助疾言厉色的支使道。
梅姨被她的气势骇住,不断点头称是,一边怯怯地往厨房移动。
「不必了。」范林美玉突然开口,不疾不徐的,却威严十足。「我不是来喝茶的。」像这种鲁莽的土妇,绝对泡不出符合她标准的茶。
梅姨止住脚步,尴尬的杵在原地。
「只有妳一个人?范先生人呢?」许特助很懂得察言观色,立刻导入主题。
「德菲陪范先生去医院了……」梅姨吶吶的回答。
「德菲?」范林美玉皱起精心描绘过的眉,不高兴的质问:「她是谁?」对于曾被她以手段逼退的女孩,她没有任何印象。
三年多前的一点小事,她老早就自记忆中消除,唯独事业才是她最关心、在乎的,亦是她生命的重心与全部。
「她是范先生的看护。」接腔的是许特助,当初她亲自接送过对方,所以记得颇清楚。
她还曾质疑过对方生得一副娇弱模样,是否真能胜任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看来,那看护似乎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专程拨冗前来却扑了个空,让范林美玉心头有气。目的没有达成就打道回府,不是她的作风。「马上叫他们回来!」她如女王般下令。
「是……」梅姨震慑于她高高在上的姿态,紧张到手脚发抖。拨通了司机阿修的手机号码,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发颤。
结束通讯,她抖瑟的回报:「范……范先生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咽下一口唾沫,让喉咙不那么干涩。
闻言,范林美玉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
约莫五分钟后,大门霍然被开启。
「范先生他们回来了。」梅姨彷佛见到救兵般大喊,立即赶到玄关迎接,紧绷的神经松弛许多,至少她不必再独自面对两尊高不可攀的女神。
见到她慌张的神情,德菲不禁感到困惑。「怎么了?梅姨。」
「那个……总……总裁……」梅姨压低音量,手指不断比划,话却说不完整。
「总裁?」德菲拧起秀眉,一时会意不过来。
「是指我母亲吧!」范兆恩思路倒是十分清晰。
「对对对!」梅姨连声应道。
然而,德菲却倏地刷白了俏脸,全身血液也随之凝固──
她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临了……她很明白这一天终究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该坦然面对,抑或怯懦的逃避?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一次承受硬是被拆散的痛苦,就像刨开她的心一样。
可是,她又能躲藏多久?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范兆恩敏感的问。
「没事……」德菲答得言不由衷。
一直看不到他们露脸,许特助索性来催促。「范先生,总裁在等你。」说话的同时,她扫过他们紧紧交握的手,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我知道。」范兆恩低沉的语气明显不耐烦。他移动脚步,却察觉德菲仍钉在原处。
「我……」德菲欲言又止,压根无法说出内心的恐惧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