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孩红着脸搔搔头。“这没什么的,以后多练习,不管套餐还是排餐都可以这么拿,以前我还见过一个前辈,两手可以端六个铁板。”
“哇!”她捣住口中差点呼出的不可思议。
“其实……我可以端五个。”对方立刻告诉她自己也不差。
“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端五个啊!”一名女同事插嘴道,揽着章纯缦娇细的肩膀,严重打击刚才还沾沾自喜的男同事。
她叫方媜,年纪此章纯缦大三岁,是章纯缦未来大学的学姊,个性爽朗,个儿很高,笑起来风声雷动的。
除了冯子海的特别叮咛,方媜自己也十分疼爱这个学妹,工作时处处特别照顾吔.
“你们都好厉害哦!我一定要加紧练习。”章纯缦握起拳头,自我勉励。
“对了,学姊,你帮客人倒水时会将水壶抬得高高的,水怎么都不会溅出来?”
“过来,我教你。”方媜帅气地扬扬下巴。
“这个我会,很简单的,最重要的是最后要收回来的时候……”有人抢着教。
“我还可以托着托盘跑步,高脚杯里的酒一滴也不会溢出来。”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大家都会。”说话的人立刻被嘘。
“我不会……”章纯缦嘟着嘴小声地承认。
几个同事围在待餐口前七嘴八舌想要展示自己的特殊才能,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章纯缦纯净的眼眸透出赞叹的表情时,他们甚至连心都想挖出来献宝。
吧台附近的角落有张方桌,坐在依着墙面设计的L形沙发椅上,视线可以纵览整个餐厅,歌手上台前通常会坐在这个位置。
白桐和冯子海原本闲聊着,不知不觉被那些幼稚得可爱的对话给吸引,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续,嘴边的笑意却愈拉愈大。
“小缦才来一个多礼拜,不管是客人还是员工,都被她的笑容给迷死了。”白桐看着围着章纯缦的那群员工,对冯子海说。
冯子海斜靠着椅背,视线停在章纯缦如白玫瑰般洁净的脸庞,吐出一口烟,笑着说:“可能是她一副笨笨的样子,每个人都能因为她而得到某种成就感吧!”
“你呢?也有感觉吗?”白桐看他一眼,抽走他嘴边叼着的烟,往烟灰缸就要按熄。
冯子海及时将烟抢回来。“她都还没成年呐,小妹妹,能有什么感觉?”
白桐仿彿不信似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来回巡视了几次,最后神秘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看向舞台。
舞台上的歌手已经演唱完毕,将吉他收进皮套,拎着就朝冯子海他们走来。
“昨晚被PUB里的一票客人缠了一晚,从台南一路飚车回来,今晚还要接着唱三场,真累。”涂传唯将吉他摆在桌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身体陷入椅背中,朝服务生招了招手。
章纯缦一见到召唤,立刻靠过来。“需要什么吗?”她微笑时的眼睛,眯眯的,里头黑黑亮亮,像盛满了星辰。
涂传唯还没见过章纯缦,精神一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他仰起脸,打量着她。“几岁啦?有没有男朋友?”
那一串问题,章纯缦不知从何答起。
“叫方媜端一杯啤酒给他。”冯子海先出了声。
“恩……”章纯缦点头后转身要走,却被涂传唯拉住手,她心一惊,用力抽回来,无措地看向冯子海。
“我有这么可怕吗?”涂传唯发现自己吓到了这个小女孩,有点受伤的感觉,好歹自己也有个“情歌王子”的美名,怎么会“吓”到人呢?他只不过是想要问她的名字罢了。
“去吧!别理这只疯狗。”冯子海给她一个眼神,而后一拳槌上涂传唯的臂膀。“老板娘有交代,不准摧残国家幼苗。”
涂传唯看看一脸饶富兴味的白桐,再看看莫名其妙冒火的冯子海,暧昧一笑。
“干么笑得这么鬼?”冯子海被他瞧得不自在。
“我上次看到某本杂志写着,长期‘性’压抑会导致忧郁,严重者甚至产生人格分裂,阿海,看准了,出手就要快啊!”涂传唯语带暗示地说。
“你精虫逆游啊!满脑子污秽思想。”冯子海突然有些不悦,虽然知道涂传唯只是嘴上轻浮,并不是真的那么下流,而且他们一向都是这样嬉闹,但他就是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辞用在章纯缦身上。
涂传唯没理他,一手揽上白桐的肩膀,附在她耳边却用冯子海听得见的音量说话。
“阿海怪怪的哦!居然还给我保护起国家幼苗,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有鬼?有没有可能监守自盗?”
白桐掩嘴一笑,附和地挖苦。“可能他决定金盆洗手,从采花大盗转职做园丁也说不定,我们总要给他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冯子海冷着一张脸,他们两个依然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乐在八卦中,像不把他激怒不肯罢休。
他挑起眉梢,靠向椅背,看他们要继续鹣鲽情深到什么时候。
章纯缦远远地盯着涂传唯横在白桐背后的手,一直觉得很碍眼。
桐姊是冯子海的女朋友,那个歌手怎么可以对桐姊毛手毛脚的?尤其她注意到冯子海的表情像刻意压抑着怒气,不免让她为他愤愤不平。
章纯缦走过去,立在桌边,死瞪着那只不安分的手。
沙发上的三个人同时望向她。
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高高地将涂传唯揽着白桐那只手的衣袖提起,然后搁到桌面上。
在场的六只眼睛全不解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她表情认真地告诉涂传唯:“这里是公共场所,男女授受不亲,而且桐姊是我们的偶像,不许你做这么轻浮的动作。”
说完,朝冯子海露齿一笑,仿彿做了一件为世人除害的大事,喜悦之情跃于脸上。
冯子海愣了一下,见她心情十分愉快地离开去巡视现场,支手撑着额头爆出大笑,最后笑趴在涂传唯的肩上。
白桐见涂传唯一脸纳闷,再回想刚才章纯缦的保护神情,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是怎样?”涂传唯看看左边再看右边。“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现在在演哪一部电视剧?我很少看电视,不懂咧!”
“现在演天师除魔,有没有觉得胸口灼热,有种像要现出原形的痛苦?”冯子海调侃他。
“哇勒,讲得这么玄,说白点啦!”涂传唯呼道。
“叫你收敛点,大庭广众,别毛手毛脚的。”白桐补充,顺道拍走他搁在她腿上的手。
虽然,涂传唯仍旧一头雾水,不过,已经没人有耐性向他说明,冯子海准备上台,白桐也走进储藏室清点存货,留下他一人独饮,顿时感到十分苍凉,为什么他不能抱自己的女朋友啊?
冯子海上台后,章纯缦走到离舞台最远的角落,倚墙而立。前一刻还挂在脸上的笑脸缓缓地收了起来。
每晚下班,躺在宿舍的床上,脑中浮现的,全是冯子海。
他拨发的动作、仰头大笑的眉目、拎着酒杯骨节分明的大手、叼着烟眯起的眼神,弯身与她说话时勾起的唇角……这些画面,都被无限放大。
她的视线,无法控制地捕捉他的每个动作。
她喜欢他。不过,她只打算把这份喜欢悄悄地放在心底,没有人舍得去破坏冯子海与白桐那样美丽且让人欣羡的情感,虽然酸涩,但是,她真心希望看到阿海幸福。
她带着悲壮的心情,偷偷注视舞台上的冯子海。
这时,一位连着三天都来用餐的客人朝章纯缦走了去,匆匆塞给她一张纸,低声不知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想追问时,客人已经走入男厕,她只得将点歌单送到台上。
自然地望了眼冯子海,他唱歌,视线却移向她,舞台的灯光将他原本就突出的五宫映得更俊逸明亮,两人眼神交缠,一刹那间让章纯缦生出一种错觉!——他的情歌,为她而唱……
她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调离视线,一手压着心窝,急急地走回服务区,抵着墙面,大口喘气。
舞台上的麦克风突然冒出“噗”的一声,中断了歌声。
她转过身,发现全场的客人包括服务生全望向了冯子海。
“抱歉,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忍不住。”他解释。
台下鼓噪了起来。“什么笑话?我们也要听!”
章纯缦痴痴地望着他扬起迷人的唇角,舍不得移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冯子海开口欲言却又先笑出了声。“有次在台上演唱,一位服务生将客人的点歌单送上来,我一看,上面写满了火辣辣的甜言蜜语,害得我很‘尴尬’,边唱边冒汗,一直猜测是哪个客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向我表达爱意,最惨的是,那张纸条的署名是个男人。”
他说到这,客人已笑得人仰马翻,章纯缦听得入迷,想像他当时的窘态。
他停了下后继续说:“结果,原来客人的纸条是要给我们可爱的女服务生的。她以为是点歌单,直接拿上来给我,害人家小鹿乱撞了好久,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