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名欣。七哭骨嚎?伤口在哪里?」
「左臂。」阮云青同其他三人一般惊讶。她就是卫欣!东方靖生死边缘问犹念念不忘的姑娘!
东方老夫人忍不住问了,「卫姑娘和靖儿认识?」这姑娘面对靖儿的神情不寻常,莫非对靖儿有意?
「嗯,日前在估虎城认识的。用过什么药?」
阮云青拿这几天大夫开的药单给她看,「卫姑娘可听过这毒?」
「嗯。」她小时候曾在爹的书房看过这种毒。这毒的解药材料难找、做法更是麻烦,依他这情况是等不及了,只得用血来治。
「卫姑娘请。」阮云青退开,卫欣急步走到东方靖床边。
东方靖黝黑健康的皮肤已然苍白无血色,浓重的青气遍布在粗犷的面容上,她瞧着,晶莹的泪珠纷纷落下,滴落在他凹陷的颊边。
东方靖辗转不安的挪动身子,轻晃着头,低喃出她的名,「卫欣……」
她一震。他在叫她!为什么?
她痴痴的望着他,好似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纤手摩挲着他昏迷中仍是威严逼人的脸庞,苍白的小脸满是对他全心的依恋与不悔的深情。
一个深呼吸,她伸手搭指探向他的脉门。
很糟,要快!可是……不管了!先救他再说!
她回身面对东方老爷,神情坚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有把握救他。东方老爷可否答应我三件事?」
「尽管说。」东方老爷得知她就是儿子念念不忘的姑娘,又见她神色焦急,便直觉相信她会为儿子带来希望,别说三件,十件也成。
「第一,我救人的时候,房里不可有人,屋外需有人看守。」她要放血、喂血,给人看见就不好了。
「可以。」阮云青率先答了。靖还说她不喜欢他?她明明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唉!再精明的人在爱情中也是盲目的。
卫欣见东方老爷点头才接着说:「第二,我要你们帮我重罚区书达一家子,他在京城附近开酒店,应该不难找。」她怕救完东方靖,自己可能也没命了,然而家仇不能不报,所以要他们代自己报仇。
「怎么罚?」阮云青担心的瞄了东方靖一眼。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我不要他们死,整得他们生不如死即可。」
「呼,那好办。」他松了一口气。
「第三,赠十万两给清柳城的曹氏父女。」反正她不缺钱,而且很有可能花不到了,不如把钱给小晴,她可以来京城找东方靖……
「可以。」东方老爷应允。
「好,你们可以出去了。」
众人相看一眼,带着放心的笑容相继离开。
卫欣转头看着东方靖,心中喃喃自语。我来救你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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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欣坐在东方靖身边轻抚他发青的脸庞,幽幽叹了口气,「想不到再度相见会是这种情形。可惜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对我笑的样子了。」
她从怀中掏出锋利的匕首,取来小几上的蓝色大碗,毫不犹豫的在纤细的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汩汩流进大碗。
渐渐的,鲜血注满整整一碗。她脑袋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下,她连忙握拳按压人中,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再草草止血包扎。
带伤的纤细手臂吃力的扶起东方靖,撬开他干裂发紫的薄唇,以碗就口,将温热的鲜血慢慢喂进他口中。
好不容易灌完一碗血,她也快撑不住了,强打起精神扶他躺下,盖上锦被,坐在一旁观察他的变化。
三炷香的时间过去,她见血色渐渐回到他脸上,再次探指把脉。脉象恢复稳定,毒性正逐渐化解,血气运行也恢复顺畅,再来,就是明天的事了。
卫欣撑起身子,移动酸麻的双脚走出房门,气色差得让守在门外的东方婕大吃一惊——她用什么方法解毒?把自己搞成这样?
不经意瞥到卫欣腕间带着点点腥红的布条,难不成……有人会愿意为别人牺牲至此?放血救人?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赔上性命的!
「给我一间房,找人照顾他。」卫欣疲倦的说,嗓音不再清脆,沙哑得令人心疼。
「好。妳不要紧吧?」东方婕担心的扶住她。她可是东方家的大恩人,看她这样,叫人怎不担心?而且,如果自己猜得没错,她便是大哥的心上人,要是没照顾好她,大哥醒来后不宰了她才怪!
「不碍事。我想休息了。」
卫欣言语间带着拒绝他人探问的疏离,东方婕吶吶的缩回到嘴边的关怀之语,带她到隔壁的房间,再让人送来她寄在门房的包袱。
卫欣疲困的在八角桌边坐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四肢酸麻得好似要离她而去,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朦胧得快看不清两尺内的东西。
「送点吃的来好吗?」她得撑下去,至少要等她把他的毒解了之后才能倒下。
东方婕连声应好,快步出门叫人准备补血的食物后,若有所思的望着窗纸上映出的清瘦人影。
从她冰冷的外表,着实看不出她是这般有情有义的姑娘,那可恶的霓瑜跟她比起来,简直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大哥的幸福终于来临了,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子,这次,大哥应该不会失望了吧?
卫欣揉揉发疼的额际,发现伤口渗出的血水晕染了洁白的纱布,她取出东方靖给的伤药,仔细的止血包扎。
此时此刻,她的每一滴血都是救他的解药,万万浪费不得。第一次,她有了为别人保重自己的想法。
接连几天,她早晚喂东方靖一大碗血,其余的时间,她都待在他身边,仔细观察他脉象的变化、为他擦去涔涔冒出的冷汗。
那张清丽却雪白的俏脸褪去冰冷,深情的目光流连在他深刻英挺的五官,唇边噙着梦幻的微笑,流淌温柔的暖意。
她常常就这样看着他一整天,忘了吃饭,也忘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连旁人对她说话也没察觉。
几天过去,东方靖的情况渐渐好转,来探望他的人莫不啧啧称奇,连连追问是谁这般好本事,没几天就解去这凶猛无比的剧毒?
然而,东方家上下为了卫欣的安全,坚决不肯透露。在他们眼中,卫欣不只是他们的恩人,更可能是未来的当家主母,那些可能会危及她安全的猜测,他们自是不加理会。
随着毒性淡去,东方靖的脸恢复血色,被剧毒侵蚀而发青松弛的肌肤也恢复弹性光泽,受伤的腑脏逐渐复元,只是仍在昏迷中,蜡白的薄唇不时逸出「卫欣」这两个字。
卫欣守在他身边,把他吐出的破碎语声听得一清二楚,几度以为他回复了神智,细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他的梦呓。
为什么叫她?她困惑的皱眉,思来想去,却发现自个儿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
不会的!他分明只是喜欢耍着她玩,怎会是因为对她有意才念着她?她猛摇头,甩去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她压住怦怦乱跳的心口,努力拾回平静,却摸到细细收藏在心口的令牌。
昨天听到东方婕和阮云青在门外的对话,说是帮东方靖净身的时候,发现足以号令东方家的令牌不在他身上,两人担心令牌被人拿去胡作非为,还派了仆人到处陇,却遍寻不着。
难怪自她来到东方府后,老看见仆人在草丛里翻翻找找。
原来这令牌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他又骗了她一回!她不由得摇头苦笑,连真话也不肯说的人,她如何能相信自己的揣想?如何相信他对她有意?
算了,就还给他吧,也省得她老对着这令牌黯然神伤。
她拿出小心收藏在胸口的令牌,动作轻巧的塞到他的枕头下,低声呢喃,「这样一来,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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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靖意识迷离间,只觉得头沉重得抬不起来,手臂上火辣的疼痛传遍全身,催促他醒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努力推开脑中的晕眩感,吃力的睁开眼睛。
病恹恹的倒在床上让人伺候?想不到他也有这一天!他勉强扯动干裂的嘴角苦笑。
「醒了!大哥醒了!」首先叫出来的是东方婕,她激动得泪如雨下,一旁的东方二老也频频拭泪。
阮云青凑到他面前,「靖,你觉得怎么样?」
东方靖环顾四周,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难过死了。」
众人听他还有力气开玩笑,心知他真的醒了,总算放下心中高悬多日的大石。
「房里还有谁?」他无神的眼眸盯着床边一处。
那里有一抹温柔的身影,在他被剧毒折磨得心神俱疲时一直坐在他身边,喂他喝药、替他拭去冰冷的汗水,偶尔,她会对他说话,但他总听不清楚,几次,恍惚间听到她哀切的哭声,哭得凄楚无力、哭得恍若末日将至……他着急的想醒过来看清是谁,却摆脱不了紧捉着他不放的黑暗,他好想跟她说一切有他,他会好起来、会保护她,只求她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