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就见过这个男人,上次他的手指被螃蟹夹住,就是这人好心的让人找大夫来,当时他曾听见有人唤他“二爷”,而宋三爷和宋四爷也唤他“二哥”,所以他就是主子要嫁的人——宋家的宋二爷宋临秋!
“我在说话,你插什么嘴!”花满兄不耐烦的制止路拾儿,一边努力的对宋临秋挤出笑脸,“你就听我劝,快点走吧。”
唉!如果这俊朗男人不是个软脚虾书生,她宁愿和这男人跑了,也好过留在这嫁给那不知是圆是扁的宋二爷。
她的话让宋临秋听得愕然,“你为什么要我走?”这姑娘不会连他是谁都不晓得吧?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脸上有抹玩味兴致。
“这还用问,当然是不想让你白白送死啊!听说人间堡光宋三爷一个人就能打退百名敌人,更何况是传说中武功深不可测的宋堡主……你根本不会武功吧,要怎么和他们对抗?”花满儿压低嗓音道。
“你是在担心我?”宋临秋眉心蹙得更紧。
“是啊,咱们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可好歹也算是有点缘分,何况连我由京里赶了千里路来到这,都还能见到你,这不是有缘是什么?你说对吧!”她甜甜一笑,完全不设防的信任模样让宋临秋蓦地一怔。
有缘?
万千思绪在他脑海中打转翻腾。
如果他此刻回绝这椿婚事,之后仍然可以回山里潜心静修,可她怎么办?她赶了千里远路什么都不晓得便要嫁进人间堡,让人乱点鸳鸯谱塞给一个完全不识得的男人,或许她心里对这椿婚事有些期待,也可能完全没有,但若他现在丢下她走了,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可都是个很大的打击。
就算对她没太多感觉,不过让一个姑娘落得难堪任人嘲弄的下场,甚至是就此失了往后的快乐幸福,这种缺德事他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现在她人都到了人间堡门前,贺喜宾客也都到了,看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完成婚礼。
哼,兄弟们就是吃定他心软,不会放个姑娘在众人面前难堪落泪,所以才有恃无恐的先斩后奏替他迎了亲,让他骑虎难下的无法狠心回拒。
娶妻事小,日后要扛的担子才大,现在他是不是该好好记下可以痛揍的人名,等之后再好好和他们算这笔帐?
毕竟兄弟们鸳鸯谱乱点得轻松,可受害的他却得拿一生逍遥来做交换!
第四章
打定主意后,宋临秋放缓脸色低头望向花满儿。
“名字?”他醇厚嗓音催得人醺然欲醉。
“嗯?什么……呃,花满儿。”被问得很错愕的小姑娘,愣愣的抬脸看他,怔傻的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有开口说话。
软脚虾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可以笑得像姑娘家一样,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花满儿傻愣的望著他,根本没想到面前男人身分可疑。
“好,我们进去。”宋临秋伸手接过媒婆递来的喜帕,仔细替她覆在头上,见她怔然不解的看着他的那一刹,他的心湖起了些微荡漾。
有人说前世修缘,今生才能相聚结白首,那现在他亲手替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姑娘覆上大红喜帕,然后牵着她走进家门,不晓得这是不是就叫做前世修来的缘分?
只是这个缘分背后,还有几笔需要算清楚的帐,那几个陷害他的混蛋,准备受死吧!
“喂!软脚虾,你要带我去哪?”完全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花满儿隔着覆面喜帕,不解的发出疑问。
“宋临秋。”没有正面回话,他低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总不能让她软脚虾的乱叫一通吧,他好歹是个男人,大庭广众下仍会想保留一点面子的。
“书生,你说什么?”花满儿没多想的伸手掀高头上的喜帕,想要问个清楚,却见他扬起浅笑,大手伸来覆住她掀喜帕的手。
“我叫宋临秋,不是书生,也不是软脚虾。”
抓着喜帕的小手瞬同一僵,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软脚虾说了什么来着?
他说他不是书生,也不是软脚虾,他……他叫宋临秋?
宋、临、秋?!
不……不会吧?有没有搞错?他就是那位一路上让她咒骂过不下千遍的人间堡宋二爷?
她之前还在心里骂他是臭王八蛋,虽然没有别人知道,但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不禁觉得好心虚,心虚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穿着一身嫁衣在人间堡门口大吼大叫就算了,还不长眼的朝著自己未来夫君喊软脚虾,就算过去闯的祸再多,也没有比现在这一刻丢脸,就让她死了吧!
她真是个蠢蛋,竟然把人间堡宋二爷当成软弱书生,虽然这想法到现在她都觉得没有错,可最难以原谅的是之前她竟然还在心里妄想,他若不是软脚虾,她就跟他私奔!
这下她真的想撞墙了。
“我……”花满儿尴尬的咬唇一笑,黑瞳滴溜溜的转了下,随即祭出过去在家里闯祸要被大哥修理时的救命绝技。
她屏住气息,两眼一翻,整个人往后倒。
就算昏过去,也总比一路走进去让人嘲笑的好。
在众人尖叫声中,宋临秋及时接住花满儿下坠的身子,抱着她快步走进堡里,宋迟冬则是神情凝重的挥手要下人去请大夫。
被花满儿突然倒下去而吓得心跳差点停止的路拾儿,则是紧张的跟在宋临秋的身旁。
“主子啊,你别死……你千万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小路怎么办啊……”他没头没脑的哭嚷,完全忘了自家主子常用的避祸伎俩。
“你家主子没有事,只是昏过去而已。”宋迟冬拉开他走到宋临秋身侧,不解的瞪着倒在弟弟怀里的新娘子。
“她怎么了?为何会忽然昏过去?”他发出疑问,并指挥下人清空在场闲杂人等。
“不晓得,得等大夫来了之后才知道。”宋临秋皱着眉,俊朗脸庞上有抹明显的担心。
才刚到人间堡,说了几句话连大门都没进人就先昏了,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诡异奇怪。
明明她先前同他说话时,脸色看起来很正常,一丝生病迹象也没有,而且……
宋临秋低下头仔细看着她,突然发现她那双如扇长睫微微颤了下。
他再细看,一抹笑意迅速掠过眼底。
“大哥,不用请大夫了,我想满儿只是一路上舟车劳顿累了,不会有事的,她应该马上就会醒来。”
在宋迟冬夫妻疑惑的目光下,他伸手朝花满儿的人中狠狠压了下。
假装晕倒的花满儿疼得立刻睁开眼,暗自咬牙切齿的抬头看向“欺负”她的家伙。
这个可恶的混帐竟然识破她诡计,还用狠招掐她……
不敢明目张胆跳起来打人,更不敢用力瞪人,就怕先前装昏计谋会被拆穿,她只好装出一脸错愕的开口问。
“我……我怎么了?”
“没什么,你可能太累了,所以刚刚昏过去了,现在好点了没?可以拜堂了吗?”宋临秋忍着笑意,一脸正经的问。
“嗯。”不敢再搞花样,花满儿郁闷点头,咬牙切齿暗暗咒骂了下。
见到她不情不愿的模样,宋临秋不禁笑了,神情难懂的将她带往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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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独自端坐在新床上的花满儿,紧张的直往四周看。
她是不是该趁他还没进来,先从窗子溜了?
那可恶的软脚虾,明明知道她是装昏的,才会笃定的说不用找大夫,他自己便能叫醒她。
结果他的手用力一掐,让她到现在还觉得有些痛。
不过痛的不是脸,而是她的自尊心。
该死的臭男人,先前冷眼旁观看着她连自己夫君都不识得的蠢样,还害她误以为他是来人间堡寻仇的书生,好心又多事的劝他快走。
一想到这里,花满儿就觉得浑身发烫,气得想掀桌摔椅。
“可恶!你就别给我逮到机会倒打一耙……啊!气死我了!”花满儿握拳怒吼,由于脸上覆着喜帕,因此她不知道房门已经让人推开。
宋临秋走了进来,强忍笑意在她即将粗鲁的扯下喜帕之际,及时抓住她的手。她的怒吼,他在门外就已经听见了。
“满儿。”他嘴角微扬,压住她蠢动的小手。
“你别那样叫我!”她身子一僵,迅速抽回手,喜帕下的小脸蛋莫名烫热了起来。
奇怪,在京城时每个认识的人不也都这样唤她,但为何只有他的叫法会让她浑身不对劲?
“不许这样叫?那好吧,娘子。”宋临秋从善如流的立刻改口,语气里有种连自己听了都觉得惊讶的愉快。
他不晓得一个仅见过几面,根本谈不上熟识的姑娘,竟然会如此特别的让他打从心里想笑,甚至他还清楚知道此刻的自己,其实是想再多逗弄她一会儿的。
只要想到她先前在众多宾客面前佯装昏倒,却又忍不住睁眼偷看周遭发生事情的顽皮模样,他就觉得心底浮现一股雀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