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她紧张了半天。
后来,在饭店大厅听到一群正从外面进来的人谈起昨晚表演的事情,昕语赶紧冲上前去问他们认不认识齐竞文。
于是,她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见到齐竞文了。
「为什么跑来找我?」他明明知道原因,却偏要听她亲口说。
昕语抬起头望他。「我要向你道歉。」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因为……」她实在不是很清楚自己哪里让他不高兴。「为我曾经做过所有让你不高兴的事道歉。」
「妳做过什么事?」齐竞文可没这么好打发。
「呃……」这就是昕语头痛之处。想了整整两天,她还是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做错。
果然。这个傻女人,她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前天下班时间我到妳公司去找妳。」
昕语马上质疑的皱眉嘟嘴。「哪有?你不是说那天你很忙没办法去找我?而且我还在健身房遇到你。」
说到这事,昕语也十分不解。他没时间找她,却独自跑到健身房去,这更加深了昕语心里的怀疑,那就是健身房里还有比她更吸引他的东西。
该不会是另一个女人吧?
这是最合理的怀疑,因为除了女人,健身房里应该没什么会比她更有吸引力。
「因为想见妳,所以我特地抽出几个小时想接妳去吃饭──」
「你怎么没说?!」昕语懊恼的打断他。
对!都怪他,几十岁的人了还玩什么「惊喜」游戏,结果呢?的确是大惊喜。
「那为什么你又跑去健身房?」早知道他要约她,她就不必去健身房了嘛。
「因为我发现妳有事啊。」齐竞文淡淡说着。经过两天的沉淀,他已经试着把昕语背着他和另一个人交往的事看淡。如果他要喜欢昕语,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这回事、当作没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我有事?我没事啊,下了班我就去健身房了。」
「我看见妳和一个男人在大楼门口手牵手。」见她迟迟不肯说出事实,齐竞文忍不住了。虽然他一直叫自己忘掉这件事,偏偏他又还没老到得老人痴呆症。
「我和一个男人手牵手?」昕语先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像想到什么似的说:
「哦,我想起来了。」
哼,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韶志。」
是吧,就说是她男朋友。
「你说你看到我和韶志在说话?那你怎没过来叫我?」她知道了,那天一定是因为他看见她和韶志说话,以为她和韶志还有来往。他,是在吃醋吗?
「妳还怪我呢,这么说来是我的错喽?」齐竞文冷冷地看她。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昕语有些急了。「那天其实下了班我就要去健身房,但是韶志跑来说要找我吃饭,后来我就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请他不要再来找我。」
「是这样吗?」齐竞文怀疑的瞇起眼。
「是真的!他还问我你是什么样子、人好不好,他担心我被骗……」
「妳会被骗?」
他不断的怀疑让昕语也生气了。
「齐竞文──」昕语硬着声音喊。
「干嘛?要吵架?」
他的话让昕语惊醒。她哪是来找他吵架的,她是来求情、求他再继续和她交往的。
「我……」昕语的气焰消了。
见她眉眼低垂,一副委屈的模样,齐竞文也极为不舍。
他不是想她想得心疼?为什么见到她还要和她斗气?
「对不起,」他再将昕语搂在怀中。「我不应该这么咄咄逼人。」
听到他认错,昕语的眼眶一热。
「对不起,我也有错,我不该背着你再和韶志见面,以后不会了……」
「嘘。」齐竞文阻止她。「先听我说,我有一些事要告诉妳。」
被吓怕的昕语倏地抬头,紧张他又要说出什么。
齐竞文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他伸手抚着她的脸,说:
「不要紧张,我要讲一个故事给妳听。」
「故事?」
把她带到床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后,齐竞文才说:
「我没跟妳讲过我的家庭对不?」
昕语点头。
事实上他也没跟太多人说过他的家庭。
「我的父亲拉大提琴,母亲吹直笛,以前常随着乐团到世界各个国家去表演。」
「哇!一屋子都是音乐家耶。」昕语惊讶的张大了眼。
「也没什么。现在他们都退休了,只偶尔参加一些公益性演出和教教社区音乐班以打发时间。我是独子,所以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花在我身上。」
「难怪他们对你要求那么严格。」昕语想到有一次他开玩笑提起自己有个凄惨的童年。想到一个正值爱玩年龄的孩子,每天被关在屋里练上五、六小时的琴,是真的满惨的。
齐竞文微微耸肩,接着又继续:
「父母对我的期望很高,他们会希望我做这、做那,小时候不知道,反正他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长大后才比较有自我的想法。」
「这是一定的吧。」昕语忽然又想到:「既然你是独子,你的父母没催你结婚吗?」
齐竞文看了她一眼。「这就是我要讲的。我的父母每次见到我就会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何时结婚。」
「你自己想吗?」他不再是乖乖任人摆布的小孩,他自己怎么想才是重点。
「我觉得我不适合结婚。」
昕语一愣。「为什么?」如果他不想结婚,那么她想和他结婚生子、共组家庭的梦想……
「为什么要结婚?」齐竞文反问她。
这还用问吗?「和你爱的人共组家庭,拥有共同的小孩呀。」
「然后呢?等到小孩子十五岁时再离婚?」齐竞文撇着嘴角嘲讽笑着。
「什么意思?」昕语不解的皱眉。「为什么等到小孩十五岁就要离婚?」
「如果结婚生子只是对某些人或某些既有传统交代,那么婚结过了、传承香火的小孩也有弓,责任不就了了?小孩十五岁表示够成熟了,可以承受父母离婚的事实,也可以独立照顾自己了。」
什么怪观念!昕语还是忍不住说反话提醒他:
「或许十岁就可以离婚了,现在的小孩比较早熟。」
想不到齐竞文居然点头。「也对啦。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开始有这个念头了。」
「你三岁时怎会懂这些事?」
「傻瓜,这当然是他们事后告诉我的。」
「但他们到现在还是在一起呀。」
「还是吵吵闹闹的。」
「很多夫妻都是这样,一辈子吵个不停,却离不开对方。」
「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可是你的父母婚姻不幸福不代表你也不行呀。」
「妳知道我行不行的。」齐竞文斜睨昕语,嘴角是暧昧使坏的笑。
昕语轻拍他一下。「我不是说这个啦。我的意思是幸不幸福应该是你和对方一起决定的,所以你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对自己有信心,但我对对方没信心。」
「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一个你真正的对象。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你会为她冒一切的险。」昕语说着,心里却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做个能改变他想法的好女人。然而,接下来她却听到齐竞文说:
「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想要交往的对象……」
有一天他会遇到一个他想交往的对象?
意思就是她并不是他想交往的对象?昕语心里一阵失落。非常严重的。停了几秒她才说:
「不管如何,如果真有那个人出现,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安静走开。」
她的大方让齐竞文顶不是滋味。
「妳一点都不难过吗?如果我喜欢上别人。」那表示她并不如他想象喜欢他喽?所以才能如此不在乎。
齐竞文哪看得到昕语的心在淌血。
「我当然会难过,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疗伤,我就会好了。」伤心的昕语随口说着。她要学会看开,他早说过两人可能只会在一起十八个月,也就是说他早晚会离开她的。
「只要一个月?」他还得花上三个月才可能把她忘记耶,她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因为各怀着心事,两人都没再说话。齐竞文的手机适时又响了。
「喔,好,我马上就过来了。」应该是他和员工约定的半小时到了,员工在催他。
「要不要去看我们排练?」齐竞文问昕语。
「好。」不要独处,否则她又要乱想了。
傍晚时分,天空还有着淡蓝的晴朗,饭店周围却已亮起缤纷的灯泡,气氛像游园会。看着齐竞文在舞台上下来回忙着,昕语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尽管在经过和韶志的分手和几天来的思考之后,已经让她体悟到不管生离或死别,爱都无法永久不灭的事实,但,想到有一天齐竞文可能也会离自己而去,她就忍不住难过。
早知道要难过,当初不要有这段情会不会好一点?她问自己。
不要认识这个人、不要发生这段感情,就不会有放不下的心情。
只是,没有齐竞文,还是会有别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