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起来干嘛?」玉琪依偎在温暖的毛毯下抱着他的腿,舍不得离开这份温暖。
这段日子的「同榻而眠」,她早已习惯从他身上攫取热源,而将他的腿当作暖炉也是最自然最方便不过的事。
彭峻龙踢踢腿,示意她放手。「我要去打猎。」
「打猎?」玉琪惺忪的眼睛霍然睁大,「大人不出巡了?这是大人吗?」
她的一连串问题令彭峻龙猛地坐起身。「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上任半年来,我可是一天都没歇过,今天想办点私事,还得你这个跟班批准?」
玉琪打着哈欠说:「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大人怎么突然想打猎了?」
彭峻龙再次踢腿。「放手,我得赶快走了,猎这等珍奇宝贝得赶早。」
玉琪放开手,坐了起来。「什么宝贝要这么早?」
彭峻龙站起身穿着衣服,神秘地说:「好东西。」
「是什么,干嘛这么神秘?」玉琪抓住他手里的衣服,不让他穿。
他轻巧地拨开她的手,夺回衣服穿上,笑道:「如果想知道,就跟我来。」
玉琪看看他,再看看床,温暖的床榻与冰冷的外面,她实在想选择床榻,可是看见他开朗的笑容,又不想放弃与他在一起的乐趣,于是狠下心说:「好吧,我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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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早知道这么冷就不该来!裹着虎皮大衣的玉琪缩在石头边想着。
虽说已是暮春,阳光也很明媚,可是山里的气温还是很低。她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和鼻子外,都被严严实实地护在皮衣皮帽下。
这件皮大衣还是临出门时彭峻龙替她穿上的,当时他还说了句让她至今心惊肉跳的话:「我看哪,穆将军送给我这件皮大衣,就是为你准备的。你看,穿在你身上不是正合适?」
「瞎说,这大衣这么长,怎么会合身。」她咕哝地反驳。
此刻,她看看身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灌木丛的彭峻龙,再看看身上的衣服,不得不暗自承认,这真是阿玛为她准备的。
摸摸身上柔滑的皮毛,她突然好想家。转头看看彭峻龙,她的心情又陷入了近日常有的矛盾中。
她真的越来越喜欢他,并有一种冲动,想告诉他真相,可是每到关键处又犹豫不决。虽然他对她很好,可是如果得知真相,他会怎么样?会接受?会生气?还是会立刻赶她走?眼下,她敢冒被他赶走的险告诉他真相吗?
也许再等等,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再深一点,那时再说,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唉,我要怎么做才能知道他的想法呢?
她叹息地想着,发现彭峻龙已经走到了前面的灌木丛中,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她走过去问他。
「嘘──不要说话!」他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再低头寻找,当看到积雪中的足迹时,他满怀期盼地笑了。
玉琪看不出那是什么野兽的足迹,想凑近点看,却被他猛地拉着往后退去,回到了起先蹲伏的地方。
此时林木中传来一阵骚动,彭峻龙把玉琪按坐在石头后,自己则耐心地蹲在她身边,伏下身子等待他的猎物出现,气氛骤然间显得十分紧绷。
玉琪大气不敢喘地靠近他,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不知等了多久,在灌木丛边深没及踝的雪地中出现了一只洁白的雪貂。她还没来得及呼喊,就听耳边「飕」的一声,一只利箭破空射出,像一道白光似的闪了过去。
「哈哈哈,中了!」彭峻龙高声笑着跃出躲藏处,几步就跳到灌木丛前,捡起地上的猎物。
「你要雪貂干嘛?」回程中,玉琪好奇地问。
「这是我要送给我二嫂的礼物。」彭峻龙喜孜孜地说。
「你二嫂?」玉琪纳闷的看着他。「你二哥成亲了吗?」
彭峻龙笑着说:「现在还没有,不过快了。」
玉琪想起他收到的家书,便问道:「是前日那个官役送来的信?」
「没错。」彭峻龙点头,又遗憾地说:「可惜我不能回去参加二哥的婚礼。」
见他情绪低落,玉琪马上安慰他。「你不要难过,礼到如同人到,你二哥是武显将军,守城名将,他会明白你因职责所限,无法前去参加婚礼的。」
「是的,我哥哥们都是将军,他们能明白我。」彭峻龙振作起精神。「走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笑着往营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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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随着季节的变换而日渐暖和了。冰雪融化,江河水满,大地穿起了绿装。
这天,巡防回来后,彭峻龙带着玉琪到石头河去,想就移防一事与苏震谈谈。
尚未完全融化的余雪使得道路十分难行,他们小心地在泥泞中缓行。
忽然,他听到有车毂辘碾压地面的声音,从声音判断,那车身还不轻,可是声音断断续续的,很快就听不到了。
什么人在迁徙吗?他心里闪过一个疑问,并立即有了否定的答案。
「不可能,草原牧民从不在积雪初融时迁徒,而且此刻已近傍晚,更不是迁徙的时候。」他快速的思考着,很快决定先去查出车子的蹊跷!
「小七,来,把马缰绳给我。」他靠近小七,低声对他说。
「啊?你要我的马缰绳?」玉琪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弄糊涂了。
彭峻龙伸出手。「没错,我们得加速,我来替你牵马,你坐稳就好。」
虽然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玉琪也不多问,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他。
一握住缰绳,彭峻龙就发出口令,让自己的坐骑率先起步,而他轻控手中的缰绳,带着赤色蒙古马在泥泞难行的小道上奔跑起来。
同时他一直留意着地上的车辙,终于在走过一片石头路后发现了。尽管那车辙的痕迹似乎被刻意清扫过,但仍无法躲过彭峻龙的眼睛。
他低声吩咐玉琪不要出声,尽量让马安静地循着那条车辙走。
不久,车辙消失在一片茂密的树林边,树林的路面也被人为清扫过,没有留下痕迹,但同样被彭峻龙识破。
他示意玉琪随他轻轻下马,将马留在林子里,然后往树林深处走去,果然在那里停着一辆双辕马车,两匹驾辕的骏马正在吃着草料。
四周一片沉寂,玉琪不自觉靠近他,还往后看,担心有人从背后扑来。
「别害怕,这林子附近应该有巡防的士兵。」彭峻龙安抚着她,走近马车,掀起覆盖在上面的毛毡。
彭峻龙看到毛毡下是好几个长木箱,用手试试,发现很沉。他围着车厢看了看,再靠近木箱闻了闻,面色变得十分沉凝。
「这里面是什么?」玉琪看他脸色沉重,好奇地问。
「火器!」
「啊?!」玉琪当然知道什么是火器,她还跟随阿玛去火器营看过那些长长短短的鸟枪火炮,知道那些火器都是最厉害的兵器,杀伤力极强。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离开。」彭峻龙匆匆对她说着,往林子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找人!很快就回来,有事就喊,我能听见。」话落人杳,只有树影幢幢。
「哼,这人真是,将我独自留在这也不担心?」玉琪忿忿地想。
因为太阳就要落山了,所以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就在她焦急地等待彭峻龙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那不是彭峻龙的脚步声,她赶紧躲到树后往外看。
很快,三个男人出现在树林里,令她震惊的是,其中两个是罗剎国人!
虽然听不懂,但玉琪知道他们说的是罗剎国语言,不由心想:「一定是罗剎国的细作!得抓住他们!」
那三人走到马车边,一人收起饲料,两人掀开车上的毛毡。
「不许动!」怕他们取火器,她大喊一声,从树后跑出来阻止他们。
那些人一听到她的声音,竟头也不回地拔腿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站住!」她追在身后,解下腰间的长鞭,往他们甩去。
可是令她气恼的是,那几个男人尽管挨了几下打,却没人停下,而她又无法一举拿下他们。只好朝那个身上有包袱,跑得最快的男人用力一鞭,套住了他。
不料,那男人竟抽出短剑,割断了缠住他的皮鞭,继续又跑。
「该死的混蛋!」一见心爱的长鞭被毁,玉琪当即狂叫起来,挥舞着短了半截的鞭子往他打去,可长度不够,还是被他逃脱了。
就在她又气又怒时,彭峻龙赶来了。
「兔崽子,往哪里跑?」他晃身出掌,三个难缠的男人即刻倒在地上。
「狗东西,跑啊,怎么不跑了?」玉琪追过去挥鞭就给了他们两下。
「别打了,我点了他们的穴道。」彭峻龙拉住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有,当然有事,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玉琪不满地扬起鞭子。「看,都是你,害这狗贼毁了我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