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任她在自己的脸上作怪,但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我……」我不爱妳,我只把妳当成妹妹。可是这话不知怎地,面对她那双眼睛就说不出来了。
月色依偎在他肩上,一脸梦幻的喃喃道:「没关系啊,我们还有好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爱上我。我会很听你的话,我也很能干,等到我们有了孩子、有了孙子,都很老的时候,要是你还没爱上我,我就和你一起死,然后下辈子你再学着爱我。」
江湖蓦然睁大眼睛瞪着她的方向,没搞错吧,这么恐怖!没爱上就杀了他一起去死?!他抹了把脸,认命的回答,「算了,我还是娶妳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且看来他也逃不开地狱的折磨了。这小妮子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她欣喜的看着他,「你终于想通了。等这些事过去我们就成亲,然后我们就可以等着孩子出生。你不要我杀炎巫也没关系,我们先努力攒钱,然后买艘船到海上漂泊,这样就算他们知道我们在哪,也没办法来抓我们了。」
江湖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还买船呢,不饿死孩子就不错了,这样的饥荒乱世,苦命的小老百姓哪敢有那些奢望。但是想到他和月色的孩子,他还是微笑了,要是能看到天真纯洁的孩子,他也真的别无所求了,也许那个时候他真的会慢慢爱上这个魔女吧。
两人不再言语,这个洞虽然够大,但是时间久了空气还是稀薄了起来,他们需要放松来减少呼吸所需要的氧气,而饥饿也悄悄来临了。月色本来抓了几只虫子想问他吃不吃,后来想想又放走了虫子。她要和江湖一样做个正常人,做他正常的妻子,绝对不可以丢他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没有睡,也不敢睡。耳力都好过正常人的他们,听到外面很远的地方有人在来回的走动,不知道是客人还是敌人,断断续续、忽隐忽现的,有几次甚至朝他们的方向过来,好在半路又折了回去。等到缝隙的光线完全消失,江诗也慢慢坐起来的时候,他们知道夜晚来临了。但是为什么外面的人还不走?难道炎妃不在乎晚上对她不利?
「妳不是说炎妃不在晚上出现的吗?」江湖忍不住低低的问。
她皱起了眉头,「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莫惜华和她一起来了,早知道就先杀了他。」要是他们一起来的话,就算躲起来也没用,她是无所谓,在这个洞里活上几个月都可以,但是江湖和江诗怎么办?他们既不吃虫子也不会吮吸泥土里的水气,肯定不出三天就死于饥渴了。
坐起来的江诗半天没说话,但是听到莫惜华的名字身子还是震了一下。她想见他,但是她也知道若是她暴露了自己,月色也许就会有危险。
这样一直延续到了深夜,他们三个人一动也不动的听着外面的声音,江诗虽然听不到,但还是静静的等待着,她不想连累他们。
直到外面的声响完全消失,担心姊姊饥饿的江湖连忙问月色,「现在可以出去了吗?我们一天没吃没喝了,姊姊的身体恐怕会受不了。」
月色迟疑着,她倒是宁愿多等上个一天再出去,可是叫他们两天不吃不喝恐怕是不太可能,而与其再等几个时辰天亮了再出去,还不如现在出去。
「那……我先出去,等安全了你们再出来。」至少在晚上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他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
她轻巧的拔开洞口的大石,谨慎的爬了出来。外面一片寂静,漆黑的林子只有老鼠出来觅食的声音,四处没一丝火光,只有几点青色的鬼火或近或远的飘飞着,连客栈都笼罩在漆黑之中,彷佛人去楼空的样子。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恐怕情况没那么乐观,她又爬回洞里。
江湖上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月色摇头,「没有,外面什么也没有,正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才不对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走远的。」
他沉默,然后又抬头说道:「可是一天不吃饭还好,姊姊一天不喝水怎么行?」江诗的体内还有蛊虫在作怪,若不补充水份,恐怕蛊虫会喝干她的血。
她有些生气的瞪着他,开口闭口都是江诗,他的眼里只有她。若不是江诗,他们早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是啊,中了蛊的人怎么能不喝水呢。」那声音赫然是在他们旁边,他们就站在狭小的洞口下方,两人僵硬的向外看去,只见四周瞬间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月色咬牙爬了上去,无数的皇宫侍卫包围住他们,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的拿着灯笼及火把。中间几个宫女围绕着一顶红色软轿,艳红的薄纱飞舞,那女声正是从中传来的。
集聚的灯光把四周每一片叶子都照得清清楚楚,月色看到在她周围的草丛里,居然有一只白色的小动物在窜动,那只动物也感受到她的存在似的,慌忙的跳向红色软轿。片刻后,轿子周围的薄纱被撩开,一个女人坐在其中,她手上抱着一只像小猫一样的白色宠物。
月色惊讶的看着那女人,没想到几年不见,她的变化居然这么大,当年的她虽然在她眼里算不上漂亮,但是也比一般人顺眼多了,不过现在一身火红宫装的她,看起来却十分苍老,说她是莫惜华的奶奶也不会有人怀疑,究竟是什么让她几年内老成这样。
炎妃感觉到她的目光,讽刺的一笑道:「奇怪吗?没什么好奇怪的,从妳那个奶娘手里捡回一命总是要付些代价,我瞬间老了三十年。不过我还是赢了,奶娘死了吧,妳们妖巫族除了妳再没有别的人了。」
月色冷笑着还击道,「像妳这样的丑八怪,活着不比死了更痛苦。」
炎妃微笑着不答,但是手却掐住了怀里宠物的脖子。那动物哀鸣着乞求女主人饶命。她扫了美得惊心动魄的月色一眼,松开了手中的力道。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妳吗?妳实在太美了,比妳娘妳爹都美,像妳这样的妖鬼,任何女人都不会容许妳活着,更何况妳还是妖巫族的人。」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忽地慈祥一笑,「但妳是五皇子的妻子,妳的父亲也算是我的表哥,说起来我既是妳的姨娘又是妳的表姑妈,不管怎样我都下不了手,不如我们来个交易吧……」
月色不耐烦的打断她,「少说这么多废话,妳到底想做什么?」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能跑得掉,可是现在多了江湖和江诗,她根本不敢冒险。
炎妃接过侍女递上的参茶,浅浅抿了一口,润了下嗓子优雅的笑道:「急什么?当年我捡回一条命失去了三十年的青春,现在我饶妳一命自然就是想得到一些补偿。我听说妳们妖巫的祭坛里有着很奇特的秘密,我想要妳把祭坛的钥匙给我。」
月色冷冷看着她,右手暗自使力打算随时挟持这个女人。
「若是我不答应呢?现在妳真的有本事杀我吗?我以为妳那个儿子和妳一起来妳才这么大胆,没想到只是带了些废人就这般张狂。」
炎妃嚣张的大笑起来。这个小丫头毕竟稚嫩了些,若是从前,她也许不敢来,但是现在就很难说了。
月色趁她大笑时,忽然快速向她右手挥刺,只见侍卫中飞起一人一剑挡下,手与剑相碰后竟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而月色的手连皮都没破,那侍卫正惊奇,月色已经一手握住他的剑,另外一手则轻易的刺穿了他的胸膛。倒下去的侍卫临死前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
瞬间无数的侍卫冲了过来,但是她如鬼魅般的身影让他们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被她不要命且没什么章法的「爪功」乱了阵脚。而且看到她容貌的人,都没有勇气去伤害这上天赐给人间的美丽女子。
江湖终于也忍不住跳出洞来帮助月色,他随手捡起地上的剑背对月色为她分担。虽然他的武功也不是很好,但至少她身上伤口的数量不再增加了,两人浴血奋战了许久,终于围上来的十来个侍卫全都已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月色从尸体上抽出自己的手就要继续扑向炎妃。不料那女人居然只是怕闻到血腥的用锦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
「在妳来杀我之前,为什么不看看后面。」
月色僵住,她回头看过去,只见江诗被无数把剑架住了。
炎妃命人放下薄纱,在里面笑道:「妳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敢来了吧!以前的妳我也许会怕上几分,但现在的妳不过是一个动了心的傻女人,女人一旦动了心就有了永远甩不掉的弱点。更可悲的是,还要加上妳爱的人的弱点。」就像她一样,爱上了男人就成了一辈子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