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你是来谈生意的,我都没帮到忙,怎么好意思要你帮我忙?」
「你这么说,表示你真的遇到了困难,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朗沙直视著她,仿佛可以看透她的心。
「没有……」她垂下眼,不想让人看出她的疲惫。
「婧婕,其实我一直很想跟你说,你是一个独立又聪明的女孩,能遇到你真的很难得,无奈我以前一直过著荒诞的日子,没有把握机会向你表白,一天到晚只知道用进货为由吃你豆腐,我要向你道歉。」说完,他深深一鞠躬。
这下换成连婧婕不好意思。「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你接受我的道歉吗?啊,等一下!」朗沙突然往对街看,像想到什么,要连婧婕在原地等,自己匆忙横越马路,穿过车阵往对街快步走去。
「他在做什么啊?」她一愣一愣的。
不久,她看见朗沙竟从花店中捧出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红白色玫瑰花,横越马路走到她面前。
「这是党安娜玫瑰,红白相间共八十八朵,代表弥补一切错误,用心道歉。」
朗沙双手奉上这束几乎遮住半个她的花。法国男人的浪漫,她算是见识到了。
「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没有女孩子收到花不开心的,连婧婕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如果你愿意,我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你帮忙。我在台湾人生地不熟,如果这笔生意谈成,我愿意与你共享利润。」
她捧著花,笑著说:「怎么这么见外?如果有事情随时找我,我很乐意。」
「你现在有在工作吗?会不会让你不方便?还是你什么时间比较有空?」朗沙细心有礼地说著。
这刚好问到连婧婕的痛处。现在自己被德术拒于千里之外,连公司都歪让她进去,还有什么时间不方便、还有什么事好忙?
她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朗沙都看在眼里。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还是……你遇到什么困难?」
「没有,没事!我随时都方便,有事ca」」我!」她一边说,一边挤出勉强的笑容。
朗沙了然于心。「婧婕,或许现在跟你说这个太突兀,但是这是我的内心话。我一直很欣赏你,现在的我也比以前更懂得照顾一个人,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困难,我愿意帮助你,我希望……我们不只是合作伙伴,而可以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太直接,那我们可以试著先从好朋友做起。」
「朗沙……其实我……」连婧婕低下头,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算不算已婚,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接受新感情。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不是以前的我了,这种事情要看缘分,我只是表达我的真心而已。」
连婧婕望著他,发现朗沙真的变成既有礼又浪漫的绅士,她露出微笑。
虽然她没有回答,但是朗沙已经相当高兴。
两人在互留联系方式及小聊了一会后才分手,她的心情明显好转许多。
自己只身跟著德术来台湾后,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现在又发生了这种料想不到的事,不要说德术,连以往公司的同事也不太搭理她,德家的人见到她也是一脸尴尬。
有委屈却没人可以倾诉,她很高兴今天终于遇到一件可以让自己笑的事。
踏著比以往稍微轻快的步伐,连婧婕往回程走去。
德老爷为她和德术准备的别墅有单独的出入口,让她可以不必和德家人或家仆照面,替她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她却在回德家的山坡上,遇到开著车的德翊。
德翊按下车窗,对连婧婕说:「上车吧!这段路走起来要不少时间。」
连婧婕看见德翊显得相当不安,她赶忙挥挥手说:「不用了,我、我刚好当运动。」
「上车吧!我又不是外人。」德翊己经将车停下开了门。
她不好拒绝,只好上了车。
从上车到系上安全带,她没有正眼看德翊,虽然她对这一连串事问心无愧,但是母亲和妹妹犯下的错,让她觉得无颜见德家人。
「最近好吗?德术个性烈了点,你多忍耐。」
「大哥……」连婧婕转头看著德翊,心中百般感慨,大哥竟然一点也不怪她。
「你对德术的感情,大哥看得出来。不管事情怎么发生的、是不是你做的,大哥相信你对德术的真心。」
她眼泪几乎要流下来。「大哥,谢谢你相信我。德家的损失,我会负责。」
两人沉默不语,车子一路开回德家。
德翊停好车,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只说:「我想德术在乎的不是钱吧!我两个弟弟都一样,感情上只懂得横冲直撞,付出很直接,却也容易受伤。感情就像一首乐曲,节奏有快有慢、音符有高有低,这需要时间体会。」
德翊在音乐上的成就以及从小不同于两个弟弟的历练,让他懂得以更宽广的心看待世界,在历经许多人情冶暖后,他看得出来连婧婕对德术的真心。
「大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她感动不已,想藉此问清楚母亲的事。
「你是要问我有关令堂和德家的事吗?」
「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大哥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上一代的事情和你无关,我不会因此迁怒,你也不必多想。」提到当年的事情,德翊语气一沉,表情有些沉重。
「大哥,我知道你不想再提起,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真的是我母亲害你们父子分离吗?为什么她会告诉我,德老爷是抛妻弃子、骗财骗色的人?」
「骗财骗色?她是这样跟你说的吗?」德翊依然平稳,但是眉毛轻轻一扬。「我对令堂了解不多,但我知道当年令堂为了讨家父欢心,学著投资古董买卖,但毕竟是外行人,很快换来惨重的损失。」
「是这样吗……」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连婧婕还是相当讶异。
「当年家父知道她为债务走投无路时,虽然满怀怒意,仍然出钱将她贱卖的一块纽约土地买下来。虽然不知道这对她的债务有多大帮助,但是当年家父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
「如果什么?」连婧婕追问。
「如果当时他知道我的存在,知道家母独自在异乡抚养我,最后甚至在贫病交加下过世,应该不会原谅她。」
「天!」她重重吸了一口气。「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件事德术、德颀都清楚,所以现在他们对你才有很深的敌意。」
「我真的不知道真相竟然是这样,妈跟我说的完全不一样!」
连婧婕连话都快要说不下去。原来母亲当年的债务是她自己造成的,而德老爷并没有抛下怀孕的未婚妻自私离去,而是母亲暗中设计,甚且……他还不计前嫌,出资帮助过母亲!
「我以为我妈当年失去了感情、没有了财产,最后嫁给大她二十岁的人,都是因为德老爷。」
「当年家父与家母失散多年后,才娶了德术、德颀的母亲。付出多年的感情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我想,令堂应该很恨家父吧!」
「不!大哥,该恨的人是你!我家欠你太多……不,欠德家太多了!」连婧婕激动地说著。
自己的母亲害别人妻离子散,而自己又是造成德家金钱损失的刽子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德翊见连婧婕这般激动,平静地说:「婧婕,我早已释怀,要放得下过去才会有未来,憎恨不能带给你什么。你不要太自责,如果你被蒙在鼓里,那么就想办法向德术解释清楚。不管上一代的恩怨如何,我相信只要你们是真心的,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德翊越说,她越歉疚。受伤最深的大哥,对自己却没有任何责难,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内疚地向他道了谢,她下车直接走回屋内。
在办公室的德术心中烦闷至极。他看著连婧婕带来的便当,挥不去两人曾有的甜蜜,却又无法抛开她做过的事情。
「为什么还要待在我身边?为什么不一走了之?为我做这个,代表什么?爱我吗?还是骗我?!」
德术在办公室内吼著,虽然没让员工看到他的失态,但是一墙之隔的何晴蕾却隐约听到德术的怒吼。
她听不清楚德术在说什么,但她肯定德少一定是为了连婧婕而失控。
我一定会有机会的!何晴蕾振奋地告诉自己。
当晚,德术再度在一间酒吧内买醉,一杯接著一杯,完全不管喝了多少。
何晴蕾也再度在适时的时间内出现,扶著他上车。「德少,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德术眯著眼,酒精麻醉不了心中的痛楚,他对何晴蕾说:「现在是几点?你怎么会在这?」
「德少,现在很晚了,司机下班了,我是你的秘书,当然会在你身边。」
何晴蕾话中加了些不同于公事上的东西,她要表明自己不是一般的秘书,是了解德少一切的「贴身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