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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厚的掌,瞬间握住她的颈,他巨大的身子,将她抵在石墙上,那双黑眸灼亮如火,像是要把她烧穿。

  「你不知情?」他厉声咆哮著,咬牙切齿的重复,恨得简直想亲手扼死她。「你不知情?你不知情?!」

  「我——」

  「你诱惑我,让我落入陷阱,被捕入牢。你敢说这一切,你都不知情?」金凛怒叫著,狰狞得像是食人的兽。

  娇弱的呛咳,从她唇瓣间逸出。颈间的强大压力,让她无法呼吸,她被紧抵在墙上,几乎要嵌进石壁,水眸因为疼痛,涌现蒙蒙水雾。

  她的柔弱,更加触怒了他。

  「你敢说你从未和你哥合谋,刻意将我留在岩洞里,诱捕来救我的族人?你敢说你从来不知道,我这三年都被囚禁著?你敢说你从来不晓得,关靖将前来营救我的族人的头砍下,扔到我面前?甚至让我看著重伤的族人,在我面前,活生生的流血至死?」

  他愤怒的咆哮著,每一句话都隆隆的在廊中回荡,如火一般,烧灼著她。

  「不……」她颤声开口,泪眼蒙胧的看著他摇头。

  「不?」

  「我告诉你,你可以谎称不知情,但是,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冷笑著,严酷的脸庞逼近她,咬牙切齿的道:「三年前,是关靖在岩洞里围捕了我,将我逮入窟牢。」

  听见窟牢二字,幽兰的脸儿,变得极度惨白。她曾经听过奴仆们窃窃私语著,关於那座牢狱的可怕传说。

  窟牢位於凤城外,在沈星江畔一座由巨岩开凿、由地上延伸入地下的牢狱。牢内所关的都是北国人。

  那座牢狱,是北国人最深的梦魇。人们都在传说,窟牢是炼狱。但也有人说,宁可入炼狱,也绝不进窟牢。

  她万万想不到,在她苦等的这三年中,金凛竟是身陷在那座可怕的人间炼狱里。想起他劫掳她的那一晚,手腕之间的伤,那半腐的血肉、溃烂的痕迹,她的心就像是被揪住般疼痛。

  他强大的力道,让她更痛。

  「在窟牢里,关靖什么都告诉我了,一切!」那些回忆,让黑眸更黝暗。

  关靖没对他用刑,是因为他是鹰王,一个在北国举足轻重的人,也是一个有价值的人质。

  但是,关靖对他做的事情,却比酷刑更可怕千百倍。

  「他沾沾自喜的告诉我,关於那位令他骄傲的妹妹,是多么忍辱负重,多么勇敢坚强的面对我这野蛮的北国暴徒,还帮助他诱捕我、欺骗来救我的族人。」

  他愤恨的掐著她,低语著,罔顾她的颤抖,仔细的告诉她。

  「他们每一个,都被砍去了手脚,丢进窟牢之中,我被拖回去时,有些人还活著,你知道吗?他们还活著!身上爬满了蛆,在那堆烂泥中,痛苦的呻吟哀嚎,直至死去。而我,却被铁链铐在墙上,只能看著。」

  「别……别再说了……」

  她泪流满面的哭著求他,他却恨声坚持说下去。

  「你那亲爱的哥哥,不对我用刑,却坚持要让我活著看我的族人在我面前流尽了血、腐烂、死去,然後化为白骨。到後来,他懒了,只砍了头扔下来。你知道,这三年以来,有多少人的头,被扔进我的牢房吗?」金凛嘶声低问,将她箝得更紧。

  北国的人,知道他仍活著,前仆後继的潜来,却一个又一个被杀。

  他所熟悉的朋友、部属、生死之交,一个又一个被砍下头颅,丢人牢房。而被铐在墙上的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发出怒吼,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折磨,逼迫得他几近疯狂。

  只是,他没有疯。

  为了复仇,他不能疯。

  巨大的恨意,让他在腐臭的、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咬牙苦撑了过来。直到三年之後,挚友与部属苦心筹划,好不容易,才将他从窟牢中救出。

  重获自由的那一夜,他就去了凤城,从关家的宅邸里,劫掳了幽兰。这一切,全是为了复仇,那三年的折磨,他要在这恶毒的女人身上,全数讨回来!

  注视他的那双眸子,一如三年前,那么纯洁无瑕,无辜得让人怜惜。

  仿佛,她什么都不知道。

  彷佛,她正为了他的遭遇而难过不已。

  仿佛,她没有欺骗他、背叛他,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误解……

  该死!

  金凛低咒著。

  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掌间,温柔得几乎要灼伤他。

  心中一闪而逝的软化,让金凛猛地回过神来。他咒骂著自己的愚昧,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的故技重施,对他居然仍有影响力。

  他猛地松开她的颈,恨声道:「你可以继续谎称你不知情,但休想我会蠢到再次相信!」

  说完,他一甩手,便转身离去。

  幽兰泪流满面的喘著气,捣著唇,颓然坐倒在地。

  他愈走愈远,但他所描述的残忍景象,仍回荡在她脑海,每一字、每一句,都教她惊骇心痛,恐慌下已。

  看著他愤怒冷漠的背影,她深深知道,自己若不解释清楚,他绝对会恨她一辈子的。

  不!

  害怕失去他的惊慌和恐惧,让她重新站了起来,她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金凛!你相信我……我爱你……」她在转角处,抓住了他的手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他回身再次将她箝到墙上,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有脸再说。

  「闭嘴!」他愤恨的威喝著。

  「不……求求你,你相信我……」她伸出手,抖颤的触碰,他刚硬如石的脸庞。

  那触碰是如此轻柔,几乎激起金凛记忆深处的柔情。他既惊且怒,猛然抓住她的手腕。

  「相信?你不配说这两个字!」

  「凛……」她心一疼,滚烫的泪水再次滑落。

  「哭什么?哭你无法用同样的方法,再次欺瞒我吗?」看著眼前的女人,他黑瞳一黯,猛然用巨大的身躯,紧贴著墙上的她。「啊,我怎么忘了,哭泣也是你的手段之一。」

  一颗晶莹的泪珠,再度滴落。

  「不,不是的……」她轻泣著,因为他恶意的欺近,胆怯的避开脸儿。

  他却下放过她,又逼了过来。

  「不是?不是什么?哭泣不是你的手段?还是你追上来找我是为了别的?」金凛追问著,不许她躲开,冷冷的佞笑著。「是担心你的处境吗?还是说,你想念替我暖床的滋味?」

  幽兰倒抽一口气,只能落泪,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们之间的美好,竟被他用三言两语,形容得那么不堪、那么……

  低沈的嗓音,再度响起。

  「这么说来,我该是睡过你的男人中,最好的一个?」金凛的双手,深陷进她柔软的腰,刻意挺起下身,用衣衫下的坚硬,恶意揉擦著她的柔软。「之後被你所骗的那些男人,都无法满足你吗?」

  「不,住口!别说了!」她无法再听下去。

  「是该住口了。」他首度赞同她,粗鲁的撩起她的裙子,巨大的身躯,硬挤入她柔嫩的双腿间。「那就直接来吧!」

  她不敢相信,她心爱男人的所作所为,竟与狼王相似。金凛对待她的方式,就像是在对待最下等的娼妓,在光天化日下,就要对她——

  「不要!」

  痛苦淹没了幽兰,她用尽全力,推拒那个强压著她,撕扯她的衣襟与亵裤,就要侵犯她的男人。

  金凛竟然被她推开了。

  她无法思考,恐惧得无法开口,只能抓住衣襟,遮掩几乎要外露的盈白酥嫩,像是被追赶的兔子般,头也不回的逃离。

  金凛没有追来。他只是站在原处,纵声狂笑,笑声里有著痛恨、嘲讽、愤怒,以及她分辨不出的情绪。

  那可怕的笑声,就像是冤魂般,一路尾随著她,萦绕不去。

  第八章

  第一场大雪,覆盖了北国大地。

  这场初冬的雪,让温度骤降,也将鹰族的石城,染成无瑕的银白。鹰族的人们,久住北地,早习惯了酷寒,只是多添了一件外裳,就足以御寒。

  然而,娇弱的幽兰,却几乎抵御不住。

  刺骨的北风,吹得她瑟缩不已。破旧的衣服,不能暖和身子,每当她的双手碰著漂著薄冰的井水时,总会感觉到一阵锐利的刺痛。

  瞧她冻得脸儿发白,唇瓣不见丁点血色,巴娜也有些心软,刻意换了她的工作,让她离开阴暗湿冷的石阶以及回廊,要她到大厅里帮忙。

  入冬之後,大厅的石炉里,就会点起炉火。

  巨大的石炉,堆满了坚硬的杉木,火焰熊熊燃烧著,每块木头都被火苗舔得通红,炉火日夜都不熄灭,随时都有奴仆会添入新的柴火。

  火焰的温度,暖了冰冷的石地,让幽兰的膝头也不再冷得频频颤抖。她伏在地上,拧乾破布,遵从巴娜的吩咐,擦净每一块石砖。

  大厅里人来人往,有预备出门去狩猎鹿群的男人,还有忙於处理兽皮,为丈夫或情人准备冬衣的女人。

  除此之外,还有特地绕远路,故意来到大厅,想来瞧瞧幽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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