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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

  “只要你求你阿玛让你上战场,包你也立即得个爵位归。”玄胤挑着浓眉,笑得好不得意。

  “那怎么成?”巽帧神色一敛,染上一抹愁绪。“你也知晓的,巽帕的身子一天不好,我是一天都不能上战场,除非是万岁指派,否则……”

  “巽帕的身子一直没有好转吗?”他的眉一皱,也感觉到巽帧的愁绪。

  巽帕是巽帧的大哥,自他一生下来,便是抱着病体,遂多伦王爷自然是不可能让可能会成为惟一子嗣的巽帧上战场,就怕他这么一走,多伦王府便断了后。

  “还能好到哪里去?”巽帧叹了一口气。“这些日不断地下雪,巽帕身上的血就像是外头的雪花,一点一滴地淌落,吓得我额娘天天都不敢出门,直待在巽帕的房里陪他,就怕……”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事,咱们骑马去散心,尝尝在雪中奔驰的滋味,包准让你把烦恼全忘得一干二净。”他岂会不知道这些事?当初玄烨将巽帧安排在宫中,为的不就是防止他被巽帕传染?

  玄胤受不住他那张担忧的脸,拉着他直往园子南侧的月华门走去,牵了两匹骏马便狂奔出月华门。

  甫出紫禁城的大门,或许是冲刺得过猛,玄胤蓦地感觉到灰狐顶冠上的东珠像是掉落了似的,令他猛地停住狂驰中的马。

  “怎么了?”巽帧跟着在他的身旁停下。

  “啧,东珠真是掉了。”玄胤有些气恼地垂下摸上顶冠的手,眯着眼望着后方雪虐风饕之中,像是有一抹人影。“巽帧,你瞧,那是不是个人?”

  巽帧眯起眼,注视着后方大门旁。“似乎是人影没错,还一直盯着这里呢!”

  “太好了,就要那个人替我把东珠捡回来。”玄胤打定主意,便往那抹人影吼着:“听着,站在门旁的那个人,立即给本王捡回掉在地上的东珠。”

  隔着狂然大作的风雪,他的声音像是被吹散般,巽帧不由得说:“玄胤,依我瞧,那个人似是没听清楚。”

  “是吗?”他挑了挑眉,不由得再喊了一次:“后面那个人若是不赶紧将本王的东珠捡起来的话,可别怪本王降罪了!”

  啧,那人以为他是谁?

  他可是万岁爷方才甫谕封为醇亲王的玄胤,岂容得了任何人在他的眼前放肆,罔顾他的命令!

  过了半晌,见那抹人影仍然未动,玄胤原本打算驱马回头降罪于那人,孰知那个人却识相地动了起来,迅速在覆上白雪的地上寻找着他滑落的东珠,过了一会儿,隔着飞扬的风雪,那抹人影像是乌龟爬行似地慢慢进入他的眼底。

  “啧,不过是捡个东珠罢了,何须捡这么久,待会儿瞧本王如何教训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玄胤的身分可是显赫的醇亲王,岂能容得了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造次?

  玄胤瞅着那个人迎着风雪、踩着寸步难行的雪泥路,以为他会绕过马儿的身边将东珠交给他,想不到那人却直往马儿的身后钻,待他要开口时,马儿已然踢出后腿,那人却碰巧被雪泥给绊倒,反倒是坐在马上的玄胤控制不了发怒的马儿,整个身子被高高地抛起,结实地摔落地面。

  “玄胤!”

  巽帧立即跳下马赶到他的身边,将他扶起在自个儿的怀里,而不断吐出血水的玄胤则直盯着那抹瑟缩的人影,盯着那张倾国红颜,顿时发觉……她是个女人,随即便昏厥过去。

  ***

  “我不原谅她,不管她是谁,我一定要她的命来赔,还要抄她九族!”玄胤坐在炕上,摔着炕边高几上的青瓷花瓶。

  “但她可是景端王府的格格,是你未过门的福晋。”巽帧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旁,随即挥手要一干服侍的婢女退下。

  “我不管她是谁,就算她是固伦公主也一样,我要她族人的血来祭我这一条腿!”玄胤愤恨地怒吼着,仿佛伤重的野兽。

  “可是你的腿仍是能走的,是不?为什么非要她?”

  “你懂什么?尽管这一条腿还能走,那有什么用?”玄胤怒红邪魅的眼眸,散落着发丝,像是真的恨之入骨,非要景端王府赔祭不可。

  “可皇上已将景端王府所有的人遣往边疆,而那个格格则被他收入宫中当宫女,必须在宫中老死一生,这般惩罚应是够了吧?”巽帧抱住玄胤发颤的身子,心疼着被横祸肆虐的玄胤。

  倘若不是他的心情不好,玄胤便不会找他外出,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千错万错,全都是他的错!

  “玄烨已经定罪了?”他瞪大眼眸,眦目欲裂。“他居然这样对我?”

  他不是他最疼爱的皇弟吗?为何他会这样对待她?他可是伤了一条腿,即使好了,也无法像正常人一般行走,难道他不知道吗?他居然只判了这么轻微的罪?

  这算什么?

  可恶!若让他逮着了机会,他一定要杀了那个格格,定也要让玄烨一并死在他的手下!

  他一定要杀了他!

  ***

  五年后

  “臣见过万岁。”

  玄胤身穿赭红色蟒袍,甩着马蹄袖,却没有下跪的意思,只是站在案边等待玄烨的差遣。

  “玄胤,坐下。”康熙移开文案,指示着他坐到他的身旁,望着他淡漠的脸。

  “这些日脚疼吗?”

  玄胤蓦地一僵,仿佛多年不愿再回想的事情,再度被人残酷地挑了起来;是的,他的脚是受了重创,即使伤口好了,却再也不能跑、不能跳,自然也不能像正常人一般的走动。

  说穿了,他是个跛子,尽管他刻意掩饰,仍是可以看出些微不同之处。

  “不疼。”他咬牙回道,不愿在玄烨的面前露出戾气。

  怎会不疼?每当风雪四起,宛如五年前的那一天,便会令他痛得咬紧牙关,才能止住痛彻骨髓的刺痛,只要让他一见到玄烨的脸,那股莫名的锥楚便揉合着疯狂的恨意,炽烈地灼痛他。

  “真的不疼吗?”康熙若有所思地忖度了半晌,才又问道。

  玄胤收紧下颚,当年的青涩少年不复在,取而代之的是邪魅的气息上裹着一张俊美的相貌,令人不再轻易地读出他的心思。

  “真的不疼。”

  他是打算羞辱他吗?

  事情过这么久了,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一道刺骨的锥痛划过心底,令他战栗。难道玄烨发现了他的动机,遂现下是在探他的底、探他的忠诚?

  康熙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你可知晓玄煚和玄燮一并回到京城了?”

  “听说了,不过臣倒是尚未去找他们。”玄胤敛下眉目,搁在双腿上的手暗自搓揉着酸疼的腿。

  不是他不愿意去找他们,而是连日来不断地下着大雪,刺骨的冰寒像是万蚁噬咬着双腿的肌理般,放肆地啃蚀着他的心神,令他烦躁不安。再加上他听说他们两人回京时身边都带着女人,于是他也不想叨扰新婚燕尔的他们。

  然而,最令他惊诧的是——玄煚真是回来了!

  阔别八年多的玄煚居然如玄烨所预测一般,真是让玄燮自长沙的战场上带回来了,他不知道玄烨到底是如何预测这一切的,但他猜想八成是和他身上那面玉镜有关联。

  “就连德孋也跟着一道回京了。”康熙轻轻地笑着,仿佛一切如他所想。

  “听说玄燮带回来的女人是个汉人。”

  “无妨,玄燮已同朕说过了,他要让天仙入旗籍,如此一来,便没有身份上的问题。”他慢慢地将话题带入中心,试探着玄胤。

  “玄燮向皇上要求了吗?”他的心猛地一惊,仿佛身旁的人皆在玄烨的掌控之中,一个个弃他而去。

  自从玄烨将玄荧的爱妻救回,玄荧便对玄烨死心塌地的尊崇,自然的,玄烨一手操控迷人的破镜重圆,怕是玄煚也已经拜倒在玄烨的脚边,而玄燮……如此一来,他的身边还有谁?

  “朕已然准了他。”他笑得轻柔,却更是让玄胤望见了他的居心。

  该死,难道这是他的下马威?

  玄胤不敢过分造次地睨着玄烨,心里却直冒着冷汗。他定是发觉了他暗自操作的事了,是不?否则他岂会用这种方式暗示他?

  是他注定得这样子?难道注定得跛着脚过一辈子,而这便是他的命?难道他该就此认命?

  不!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认命!

  倘若不是玄烨当年的一念之仁,他不会恨他,他不会有造反的意念,这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玄胤,你怎么了?”康熙仍是笑着,墨玉似的眼瞳里有着睿智光芒。

  他手中玩弄着小巧的玉镜,等着时机成熟,等着玄胤对他臣服,等着收服所有破碎的魂魄。

  “臣……”他紧咬着牙,敛下眉目不敢让他见到自己眼中的叛逆。

  他到底要他如何?难道是要他跪下,同他伏首吗?不,绝不!玄烨当年带给他的羞辱,他岂能忘记?玄胤蓦地起身,却突闻背后传来一声拔尖的尖叫声,感觉到身后一阵温热的湿意穿透他的衣服,他缓慢地回过身子,抬起一双怒张的邪魅眼瞳,紧抿着略薄的唇,望着不知好歹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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