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抉尧这话说得合情合宜,原本还想继续相逼的娘子军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苏抉尧见状,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当然,这抹笑是绝不能让任何人见到的。
正当娘子军们意兴阑珊地准备走人,打算再从长计议时,有人大吼大嚷地冲了过来——
「三爷,大事发生了,有贵客临门!」
闻言,所有娘子军全停下脚步,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贵客临门,毕竟平常黑鹰堡很少接待客人的。
「我……那个……三爷你、你的……」传报的门房喘得几乎要说不出话。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好好喘口气再说。」苏抉尧轻斥。
门房依言用力地喘了几口气,这才终于能正常地开口——
「三爷,你的未婚妻来了,她现在就在堡外等你!」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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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抉尧必须承认,他与他那「温良淑德」的未婚妻第一次会面,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美好的经验。
还记得那年他年方十六,而他那「温柔美丽」的未婚妻,根本只是个流著鼻涕的小女娃,而且还是个爱骑小马四处乱闯的野丫头。
唔……这跟他在人前所说的似乎不大一样?
他会说谎当然是有原因,只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总而言之,苏抉尧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外地求学,由于学堂离家太远,因此他在学成之前,压根儿没打算返乡。
但那一年很特别,因为夫子生了怪病,所以学生都暂时被遣回家。
虽然苏抉尧并不想离开学堂,也很清楚那个怪病并不会传染给别人,却也不能说出实情,最后只得乖乖坐上返乡的马车,迎接即将到来的现实——
说起山西苏家,人人都知道那是以煤业起家的大族。
但家大业大反而是个大问题,要是子孙哪天为了争夺煤山继承权,而产生家族内斗,那可会让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所以先祖早有交代,让大房的子孙从商,二房的子孙习文。
一来可以彻底根绝二房争产的心,二来又可以为苏家增添书香气息,不让人笑话苏家除了铜臭味和煤矿味之外,就没半点可以拿出来炫耀。
也不知是二房子孙真有习文的念头,抑或是无心经商,总之这个决定并未遭到反对。
二房的后代也真的乖乖提笔习文,甚至还出过好些个秀才和举人。
苏抉尧就是二房这边的血脉,这也是他被送到远方学堂的原因。
传到了他们父子这一代,一如先祖所期盼,苏家除了是煤业大家外,亦出了不少文人雅士,而苏抉尧的父亲,正是北方知名的人像画师。
到此,苏抉尧的未来看似已经大势底定了,其实还有一段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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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孩儿回来了。」苏抉尧一边向久别重逢的爹娘请安,一边不由得四下打量。
即使他已经将近六年未曾返家,但如今他的举动却不是对家中的一切感到陌生所致,因为家中的种种摆设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真正令苏抉尧奇怪的是,打从他一步下马车,就看到满屋子的仆人忙进忙出,打包行李的打抱行李、整理杂物的整理杂物,人人都忙得昏天暗地,完全没有一丝欢迎他返家的模样,反倒像是屋主即将远行似的。
「抉尧,你可回来啦!」苏母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立刻喜上眉梢。她拉过儿子仔细打量。「嗯,人长高了,也俊多了,简直要让娘认不出你来。嗯?你似乎又壮了不少?」
苏母奇怪地拍拍儿子的胸膛,隐藏在他月牙白的儒衫下,是比同龄男子更加强健的筋骨,光看儿子斯文的外表,是绝对无法想像的。
「大概、大概是学堂时常举行蹴踘,所以身子骨变好吧!」苏抉尧尴尬一笑,将话题转开。「娘,仆人们在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搬家?」
但说是搬家也有些奇怪,毕竟屋中的摆饰并未移动,怎么算得上是搬家?
「那个啊……」苏母正欲回答,却瞧见仆人准备把苏抉尧的行囊搬进屋里。「少爷的行李就直接搬上车,不用搬进屋里了。」
仆人领命,将苏抉尧的行李移到另一辆马车上,才将学堂派送学生回家的小车打发走。
就这样,那些行李甚至没能回到苏家片刻,就又上了马车。
苏抉尧狐疑地看著母亲,再次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呀,我还没跟你说吗?」苏母恍然初醒的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蒙古了,你回来得正好,我还在担心不知道你何时才会抵达?」苏母总算松口气,能直接拎著儿子上路当然是最好的。
「什么?!」苏抉尧一脸讶然。
什么蒙古?难道说他今天没有回来的话,爹娘就要撇下他了吗?
见到儿子吃惊的表情,苏母只是呵呵笑著。
「你该不会以为爹娘会抛下你不管吧?放心,你爹早就想好了,如果你真的赶不回来的话,我们也会留两个仆人通知你雇车追上来。」
这是对多年未见的儿子该说的话吗?苏抉尧惊讶不已,怎么好像他不是他们亲生似的,竟然还得自己追赶上去。
苏抉尧摇摇头,对于爹娘的做法不予置评。
「娘,既然我已经到家了,那好歹也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去蒙古?」苏抉尧拧著眉,想不出那荒草连天的塞外蒙古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
虽然书中总说那儿风吹草低见牛羊,天似苍穹地似碧海……
但别说是热闹的城镇,就连人烟也不见几许,像这么一个荒僻的地方,他这对文质彬彬的父母究竟为何非去不可呢?
说文质彬彬绝不夸张,他爹可说是彻彻底底的文人,这辈子恐怕还没提过比笔还重的东西;而他娘一向深居简出,两个平素不好游玩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跑到长城之外的地界呢?
虽说蒙古距离他们所在的山西不算太远,近几年国内亦安强富裕,不用担心外族来袭,但是跑到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点就够教他好奇了。
「呵呵……我们打算去找你况伯伯。两年前我和你爹去了一趟塞北,那时你爹被那儿的美景深深吸引,回来后画了不少不错的图,那些图居然还大受好评,这让你爹准备往风土画发展看看,所以这回我们打算在那儿多待一阵子,好让你爹专心绘画。」苏母解释道。
苏父素来以人物画像闻名,但颇受好评的也仅限人物画这一项,因此苏父有些唏嘘,几乎要以为自己只有这份能耐而已。
但那些塞外风情画受欢迎的程度,让苏父再次对自己的才能重新燃起希望,打算在塞北住上一段时间,好好酝酿、发挥一番。
「况伯伯?」苏抉尧一时间没能意识到是哪位况伯伯。
「就是那个在塞北养马为业的伯伯啊!」苏母提醒道。「还记得小时候常送你一些小玩意儿的那个况伯伯吗?」
母亲这么一提,苏抉尧总算想起来了。
塞北距离山西不算近,却也不算远,因此每隔一、两年,况伯伯就会到苏家作客。
因为况伯伯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格外疼爱苏抉尧,有什么好玩的,总不忘算上苏抉尧一份。
比起父亲交友圈中那些文人朋友,苏抉尧将这位况伯伯视为相当特别的一位。
毕竟,一个是斯文的著名画师,一个是豪放的养马巨贾,各方面皆迥然不同的两人居然会走在一块儿,而且友谊历久不变,的确是相当特殊。
总而言之,他们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前往塞北况家。
虽然不是第一次长程旅行——苏抉尧求学的地方远在京城。但越接近目的地,苏抉尧就益发无法抑止心中兴奋的情绪。
以前只能从况伯伯口中听闻的塞外风光,如今就近在眼前,犹带著几分少年心性的苏抉尧,怎能不兴奋?
况伯伯曾经说过,塞北到处放眼望去,皆是无边无际的青青草地,不管如何策马奔腾,都无法抵达尽头。
广大且辽阔的土地、养满马匹的青翠草地——那是苏抉尧印象中不曾见过的美丽景象。
再加上况伯伯口中永远也说不完的游牧民族故事,苏抉尧简直等不及快快抵达蒙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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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半个月的旅程,苏家一行人终于抵达况家的土地。而他们一到达,立刻受到况家人的热烈欢迎——
「苏老弟,你总算到了,如果再不来,我可真的要跑到山西找你们呐!」首先豪爽欢迎他们的,就是况家的主子——况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