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反正偷那么一小块随身玉佩,对她纤手神偷而言,就像是桌上取柑一般,简单到了极点,若要拿也用不着急在这一刻,反倒是那树梢上不断对她招手的鲜美梅子……
她先去尝尝味道,该是不碍事的,是不?
为此,她赶紧吸回泛滥成灾的口水,左顾右盼一番,便大胆地往梅树园走去,蹑手蹑脚地攀上树,贼眉贼眼地观望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地摘了一颗翠绿混杂着丹红色的梅子,随意地在袖子上抹了两下,二话不说地塞入口中,喜笑颜开地嚼着。
然,嚼没两下子,炎燏煌甜蜜的笑脸化为恶鬼般狰狞,将口中的梅渣全都吐了出来,还外带一大串的秽语:“去,这是什么玩意儿,不甜便罢,是酸的也还能接受,但它居然会苦,而且还很涩!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娘一定是诓我的,说什么沄涌山庄里的糕饼最是一绝,依我看,倘若他们真是用这些梅子做糕饼,只怕没人敢吃。”
骂得起兴,她又突地想到:对了,他说沄涌山庄名下的糕饼店早就停卖了,八成是因为这食料太差,才会令人望之止步。
真是的,亏她还庆幸自个儿找到一大片梅树林,想要趁着天亮之前好好地大吃一顿,孰知……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她还是赶紧探探阙门矞皇的寝房在哪儿,才是当务之急。
“你在那儿做什么?”
幽诡的声音像是鬼魅般没有任何的征兆,突地响在炎燏煌的身后,吓得她的脚下一滑,眼看着即要摔落地面……然,过了一会儿,她发觉自个儿一点也不痛,睁开眼,却见到阙门矞皇冷然的神色。
“我在吃梅子。”有点委屈,但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真是的,跋涉了近二十天,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不但没吃到她梦寐以求的杏花糕,还吃到酸苦的梅子,现下又被他逮着了,要她怎能不呕?
“是谁带你到这儿来的?”见她没有下来的意思,阙门矞皇索性双手一放,让她自他的臂中滑落:除了缪璇以外的女人,谁都别妄想得到他的温柔,更何况是这个身世不明的古怪小姑娘。
“是我自个儿摸黑来的。”炎燏煌狼狈地站起身,咬牙揉着跌疼的屁股,有点怨他的无情。
好,撤除之前的好感,在她心中他还是一样的冷血无情,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根本就是个大坏蛋。
“胡说!”阙门矞皇放声怒斥着。
沄涌山庄里头有着爹聘请大内工匠精心设计而成的迷宫,里头分为“杏园”、“莲园”、“桂园”和“梅园”,这之中回廊错杂,与前院大厅截然不同,倘若无人带路,她怎么可能正确无误地走入里头?
她到沄涌山庄,到底想要做什么?
沄涌山庄并无与人结怨,况且她澄澈的眸子瞧起来亦不像是有所图谋,何况他方才目睹了她贪吃生梅子的滑稽模样,他可以断定她不会危害沄涌山庄,若是照他的揣度……难道她是厚颜无耻地想要爬上他的床?
“我说的是真的嘛!我从大厅那边走着走着,就晃到这边来了。”她说的都是真的,天可明鉴。“况且我今儿个到沄涌山庄,你又没有告诉我,我今晚要睡哪里,遂……”
真是的,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多疑。就算要防人也得要等她有所行动的时候再防,否则不是冤枉她了?她都还没开始亲近他,还没偷到玉玲珑,他怎么可以冤枉她?哼,横竖她尚未动手,不管他怎么说,她一概矢口否认就是。
“你是在找房间吗?”听她这么一说,他更可以确定她的意图了。
八成是庄里头的下人收受了她的贿赂,告知她梅园该怎么走,好让她可以借这个理由亲近她。
真是错看她了,没想到她长得一副清灵脱俗的模样,心底的城府却这般深沉。
好,既然她是这么打算的话,他会让她知道,她太年轻了,玩不起这种权力斗争的游戏。
“要不然你要我睡在梅树下吗?”炎燏煌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他真的欠她一个交代。
“先到我房里吧。”阙门矞皇笑得魅惑,搂着她往一旁的回廊走去,进梅园的楼阁里。
“到你的房里?”她有点疑惑地睨着他,又突地想到说不定这么晚了,他会把身上的玉佩拿下来也说不定,那么她只要到他的房里头晃一圈的话,就算摸不到玉佩,至少可以摸清他的底细。“好啊,我们走吧。”
***
炎燏煌反客为主,像是个主人一样,拉着阙门矞皇进入他的房里。
然才一踏进他的房里,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阵阵说不出口的酸楚袭进她的心间,满溢在她的胸臆,拉扯着她战栗的灵魂。
娇俏的身形一倒,阙门矞皇随即在她的背后将她扶起,毫不询问她是怎么着,反倒将她置于床榻上,颀长挺拔的身躯随即压制在她的上头。
他的大手放肆地褪去炎燏煌的衣裳,拉扯着她束在腰间的腰带……
“你……你要做什么?”她慌乱地喃着,却睁不开眼睛,酸涩的思绪像是无形的空气直窜入她的体内,像是身陷深海,无孔不入地掀起一波波的湍浪,击得她昏天暗地。
这是什么感觉,哀伤、悲恸、凄迷……好难过……
“我在做一件你很有兴致做的事。”
阙门矞皇残虐地褪去她浅绛色的衣裳,让她赤裸的雪白胴体袒露在他的眼前,恣意地摩挲着她吹弹可破的雪脂凝肤,放肆而夹带灼热欲念。
“我不懂……”她痛苦地呻吟着。
炎燏煌艰涩地睁开眼眸,却发觉眼前的景象是扭曲而重叠的,她甚至搞不清楚在她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她想要推开他,但是全身酸软无力,太多陌生的情感接踵而来,令她痛苦地想要哭,想要放声大哭。
“你真的不懂?”他嗤道。
“啊!”
炎燏煌立即拔尖喊道,体内撕裂般的痛楚和莫名的忧伤紧紧地系在她的心头,蹂躏着她的肉体,折磨着她的灵魂。
哀绝悲恻的泪水布满绝俗脱尘的丽颜,她难以遏抑地颤抖,娇小的身体几乎承载不了那椎心的忧伤,负荷不了那碎裂的痛楚……
阙门矞皇冷眼望着她梨花带泪的小脸,狠心地在她身上纵欲,狂獗地放纵着欲望;那样紧窒贴附着灵魂的共鸣,那样炽烫包围着本能的节奏,是那样勾诱着他的欲念,令他沉迷不已。
“你这个坏人,你只会伤害我……”模模糊糊,在虚幻与真实的临界点游走时,她突出一语,那娇唱的语气令自个儿不解。
她不懂自个儿为什么会这么说,然而她却感到一种欲泣的冲动,仿佛在亘久以前她便遇着了他,而这样子像是爹娘之间的亲密接触,仿佛亦在很久以前不复记忆的时空曾发生过……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触?
为什么她不但不厌恶他,甚至还有点贪恋他的温暖,贪恋他炽热的体温熨烫着她冰冷的躯体,在她身体的深处里注入灼烫的煦光?
阙门矞皇微喘地注视着她嫣红如杏的清丽面容,他的心蓦地一颤,像是被残虐地撞击过,在心间开出了一个窟窿。
是他太久不近女色了,才让他产生了错觉?否则他怎会有一瞬间误以为在他身下的人会是璇儿?
“璇儿……”
是她的魂魄回到了柳浪杏雨的钱塘,依附在炎燏煌的身上,一解他的相思吗?他可以这样想吗?
“什么?”
迷迷糊糊地轻喃着,酥麻的惊栗感擒住了她的心神,她像是被外界隔绝,幽冥地徘徊在梦的边缘。
他方才好像唤了一个名字,可是她听得不太清楚。感觉整个人飘飘然的像是浮在半空中,必须借由他有力的臂膀将她留在床榻上,让她迷乱而醉魂地抱住他;似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她再度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方。
阙门矞皇搂紧她纤薄的身躯,像是要将她揉入体内、嵌入灵魂般地狂烈……
即使只是梦,他想要短暂地拥有。在这空洞的世界里,他失去太久、失去太多,他永远都找不到这样撩拨心灵的悸动。
是梦也好,总好过残酷的现实。
销魂地解放了颤麻的欲念,却没有令他迫切的渴求停止,反倒是激发他炽烈的渴求,更加放肆地索讨。
他吻上她粉嫩的唇瓣,狂乱而不失温柔,滑下她雪脂般的香肩,逐又恣意地啃咬着,却突地发现——
艳红的胎记贴在她雪白的肩上,显得过分触目惊心,而这个胎记的形状更令他胆战心惊、战栗不已。
矞皇!?
两个指甲片大小的字在昏暗的房里窜进他的眼底。
“喂!”他急忙喊着炎燏煌,一反向来的淡漠与冷鸷,但见她早已昏睡过去,不禁颓丧地瞪视着那两个字。
那是他的字迹,是他的字迹……
但为什么十五年前他在缪璇身上所留下的刺青会烙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