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上二楼,直接推开了儿子的房门。岂有此理,这小于居然还在睡?只见床上的人叭着不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江太太走过去,眼神越来越疑惑。
奇怪了,这小子怎么一夜之间留起长头发来了?
再走近,她才看清,原来这长发并不是她儿子的,而是属于另一个女子。
那女子正趴在她儿子身上沉沉酣睡,乌黑的柔丝铺散在枕上。
这小于不是伤了命根子吗?怎么还有能力找女人回来过夜?这女子又是什么时候被他带到家中来的?
江太太满腹疑问,猛地拍了拍床边的桌子,酣睡的两人被这突然的骤响给惊醒,全都抬起头来一看究竟。
不抬头倒还好,这一抬头,可把江太太吓了一跳。
是不是她眼花?为何她觉得儿子身上的女人长得跟她的大儿媳一模一样?
“妈……”床上的两人看见呆立的江太太,立刻清醒,连忙坐起来。
怎么这个陌生的女子也叫她“妈”?江太太失神了。
“妈,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呀!”江冼与舒曼如面面相观,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各自披上衣服,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低下头。
江太太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亲眼所见的。
“曼如……是你吗?”她略显迟疑地问。
“妈,对不起……”舒曼如的声音细如蚊蚋,“我忘了起床给你和爸爸做早餐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怔怔地瞧着儿媳凌乱的睡衣。
“我……”舒曼如难以启齿。
“你跟阿冼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关系吧?”她不死心地再问一句。
“妈!”江冼代心上人回答,“你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们真的……”江太太只觉得全身血液迅速流窜,不禁退后两步,忽然捂住耳朵尖叫起来。
那叫声差点震破了房顶,也把江家上下都引到二楼了。
“发生什么事了?”
江先生率先冲进来,其次是江皓,尔后还有许多探头采脑,准备看好戏的佣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江太太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大嚷着。
“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江冼保持沉着冷静,想上前搀扶母亲,“我们又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亏你说得出口!”江太太一把推开他,“这是乱伦,你懂不懂?”
“我跟曼如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算乱伦呢?”
“她是你大嫂,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大哥!”江太太颤抖地站起来,扑到江皓身上,忍不住呜咽,“阿皓,是妈妈对不起你,给你娶了这样一个儿媳妇……”
“妈,我不介意。”江皓莞尔道。
“阿皓,你在说气话吧?”
“妈,我真的不介意,”江皓心平气和道,“我跟曼如的婚事本来就是假的呀。”
“什么叫做本来就是假的?你们可是在法院公证过的,你们结婚那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祝贺,怎么能算是假的?”
“妈,我跟曼如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一张结婚证书又算得了什么呢?”
“什么?”江太太嘴巴张得大大的,“你们明明有去度蜜月呀!”
“其实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度的蜜月呀!”江冼插嘴。
“谁允许你说话了?”江太太瞪他一眼。
“对呀,巴黎之行一直是曼如跟阿冼在一起。”江皓作证。
“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跟客户谈生意呀。”他如实禀告。
“什么……”江太太猛拍大儿子的背,“你怎么这样没出息,妈给你娶了媳妇,你不好好看住她,却只顾谈生意……”
“妈,你不是一直夸我工作努力吗?”江皓不在意地一笑。
“我明白了,”江太太自行得出结论,“一定是你因为工作冷落了妻子,所以她才红杏出墙!”
“妈,你怎么还不明白,曼如本来就是阿冼的女朋友,我们结婚之前他们就已经是一对了,现在不过物归原主而已。”江皓叹气。
“你既然知道他们是一对,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
“是你要我跟她结婚的,所以我只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你你你……”江太太指着舒曼如,全身发抖,“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嫁给阿冼,为什么一开始不讲清楚,要祸害他们兄弟?”
“妈……”理亏的舒曼如不知如何回答。
“亏我这么疼你,我真是瞎了眼!你这个妖精!”江太太扬起一个巴掌,要往她脸上打去,江冼和江皓不约而同跨步上前,及时阻止。
“妈,大人动口不动手,这个妖精就让我们来教训吧,你先歇着。”江冼笑嘻嘻地道。
“妈,再怎么样,她也是舒伯伯的女儿,我们跟舒家向来有生意上的往来,可不能得罪他们呀!”江皓附和。
“好啊,你们兄弟俩串通一气来帮这个女人,”江太太泪如雨下,“她到底施了什么妖法,让你们这样帮她?”
一旁的江先生观战良久,终于清咳一声,理性地上前劝道:“太太,事到如今,打骂都没有用处,还是想个办法解决此事为妙。”
“家门不幸,造此冤孽,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江太太差点气得昏过去。
“妈,办法当然是有,”江皓提议,“我跟曼如马上离婚,你看怎么样?”
“这种女人当然应该马上休了她!”
“然后让曼如跟阿冼再结婚。”他继续说。
“什么……”江太太挺直身子,“不行!”
“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吗?曼如和阿冼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和舒家也不至于决裂,生意上仍旧可以互相照顾,儿媳还是你的儿媳,多好啊!”
“奸个屁!”江太太啐一口,“大儿媳一夜之间变成二儿媳,叫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亲朋好友?”
“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管别人说什么?”江冼嘀咕。
“你们不要睑,我还要睑啊!”江太太气极了,如果你们敢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我就一头撞死给你们看!”
“妈,那你说该怎么办?”江冼摊摊手。
“依我说,有两个办法。”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地说道。
“什么办法?”居然还有两个?小辈们立刻洗耳恭听。
“要么,阿皓和曼如的婚姻维持不变,阿冼你立刻找个合适的女人相亲结婚,永远不得跟你大嫂有牵扯,否则,我就把曼如彻底赶出江家大门,永远不让她迈进一步!两条路,你们自己选吧!”
“妈,这也叫解决问题的方法?”江冼抗议,“这不是活活折磨我们吗?”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老妈一头撞死吧!”江太太不容分说地挥了挥手,“我话就说到这里,你们如果还有点孝心,就不要再多说了!”
进退维谷的三人面对不留余地的长辈,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第九章
江太太病了。或许是装病的,总之她整天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说自己快要死了。
舒曼如觉得自己不能再在江家住下去,必须暂时回娘家。
可万万没想到,她回娘家后,竟更加烦心。
因为老妹舒琳琳正沉浸在甜蜜的恋爱中,直嚷着要结婚,这一天,她甚至从巴黎订了一件漂亮的婚纱,如孔雀开屏一般在她面前展示她的幸福。
她的幸福本就令舒曼如触景伤情,但舒琳琳随后说出的话语更伤人,“姊,你快跟婆婆搞好关系,否则我怎么嫁人?”
“你嫁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我们是姊妹,却要嫁入同一户人家,如果婆婆对你不满意,就会连累到我和阿澈的婚事!”
该死的,她这才想起,妹妹舒琳琳那个爱得死去活来的男朋友,就是江冼的弟弟江澈!
那一对欢喜冤家情路坎坷,终于能够在一起,可不能因为她这个姊姊破坏了他们婚事。
“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呀!”她都快焦头烂额了,每天与阿冼通电话商量解决方案,可却都一无所获。
“放心好啦!事情总会圆满解决的。”舒琳琳倒很乐观,“我跟阿澈之前那么艰难,现在不也在一起了吗?姊姊你一向自信满满,怎么这会儿倒垂头丧气的?”
“你跟江澈哪里艰难?”她不服。
“阿澈之前还怀疑我是姊夫的情妇呢!结果我们照样冰释前嫌,雨过天青啦!”舒琳琳很得意。
“哼,小朋友的小误会而已,岂能跟我比?”舒曼如白了她一眼。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女佣在门外高声说:“大小姐,有客人来访!”
“客人?”舒曼如一怔,“是谁?”
她这些日子在家闭门不出,拒绝了所有朋友的来电,怎么还有人来拜访。
“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子,或许是大小姐旧日的同学吧?”女佣回答。
“难道是麻衣?”舒曼如连忙草草梳了梳头发,披上外衣下楼见客。
那女孩子站在客厅里,背对着她,一头秀发长及腰间,宛如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