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珑有种可怕的预感,当她离开这儿的时候,当诺亚再也不在她的身边,不安和孤独将会是她永远的伴侣。她没有欺骗自己的意图;她已经从道格拉斯和科特妮还有诺亚自己那儿,听到够多的他反对婚姻和拒绝孩子的言论。而且,他带她去乡村俱乐部,认识了一些他的朋友,她从他们那里听说的话很显然说明诺亚抛弃女人就像他换衬衫一样随意——而且差不多同样频繁。
但是,尽管思珑知道所有的这一切,明白事情过后将会多么令她伤心,她还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时刻,如果她可以选择的话。
直到上个星期,她还感觉在诸多她的老朋友和萨拉身边自己像个怪物。除了思珑,她们都像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为男孩疯狂;在大学里,她们四处和人上床,永远在堕入和跌出爱河。和她们都不一样,思珑在她的一生中只有过两次性经历。而其中的一次如果不是当时她完全感觉像个局外人,也许永远不会发生。
她母亲是唯一一个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不过思珑已近三十而且生活中并无男人,所以甚至连金波利也开始暗示她要多出去约会。不过就这点来说,金波利自己也站不住脚。男人们总在约会她,可是她几乎都不会前往。「他不吸引我,」她会对思珑说,「我宁可呆在家里,或者和朋友们一起出去。」
思珑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像自己的母亲。她们俩就是不会被那些吸引人的且条件合适的男人所吸引;她们很少被吸引,但是一旦发生,它很显然将就会是一段改变人生的经历。思珑踱步走上了卧室的阳台,望着水面上的月影,成语「从一而终」在她的脑子里闪过。
思珑看了看表,决定去海滩散散步。已经差不多十点了,海滩漫步会让她放松,能让她接下去睡个好觉。她穿上牛仔裤和跑鞋,套上一件宽大的淡粉色的棉质运动衫;接着将头发扎成马尾,朝楼下走去。 。
当她来到海滩的时候,她决定左转,远离诺亚的房子,这样她就不会看见它,把它当作一个地标。她需要用这种方式不去想他。她需要想想诺亚不在身边时她的将来。她需要这么做,但是她无法让自己做到。想着他们在一起时他的所说和所为要来得甜蜜得多。他既聪明又机敏,而且愿意谈任何能让她感兴趣的事——任何,除了他对她的感觉。从来没有,甚至在热情激荡的时刻,他也没有用过「爱」这个词,或者谈论过她离开棕榈海滩后的日子。他从来也没有用过一个昵称,或者用满怀爱意的小名叫她。在贝尔港,杰斯管她叫「小个子」,而当他体验亨福利·波嘉的情绪时,他会称她「嘿,甜心」。警队里一半以上的人都给她起小名,但是这个和她连着做爱几小时的男人只是有一次称呼她「思珑」。
思珑不愿意为这些事而担忧,她决定去想她和他在一起时所有令人心醉的快乐。
一小时后当她回到卡特寓所附近的时候她仍这么陶醉着。她的手插在背后的裤兜里,凝望着海面,想象着他驾驶游船,风摆弄着他头发的样子,不禁笑了。在那艘很需要花些力气才能驾驶的船的舵边,他轻松自如,就像在开车一样,他还自告奋勇地要教她。作为一个老师,他一开始对他的学生估计过高,他发出的命令,思珑既听不懂又跟不上。她在第二堂课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了,用一种半是严肃的声音管他叫「布莱船长」。
思珑是如此沉浸在她的思绪中,以至于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她有一刻还以为是自己的想象。「思珑!」
她的目光从水面上移开,查看着眼前的海滩;接着她又望向右边。她站定了下来,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诺亚在迈阿密办事……诺亚正从他父亲的后草坪向她走来,穿着牛仔裤和针织的马球衫。她又开始向前走了,而他也迈步上来。「这是要去哪儿呢?」他孩子气地笑着问道,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思珑摇摇头。
「有没有可能,你感觉失落,孤独,一整天都没法集中注意力?」
「是的,事实上我有,」她说,欣喜若狂,因为很显然他也有那种感觉,「我想那一定是某种感冒!」
「感冒?它让你坐立不安,难以开颜吗?」
在上个星期,思珑注意到他有个脾气,一旦不高兴了,就会变得话很少,甚至尖刻,但是从来没有把他的这一面带到他的家里,或是给她。她的表情显得洋洋得意,满怀优越感。「我不知道。我的个性总是很甜美。」
他笑着张开了双臂。「那就过来和我分享吧。」
思珑飞奔过去,他用力地用臂膀将她围住。「我想你,」他低语道,「你让人欲罢不能。」他的嘴立时用贪婪的吻将她攫取,让她不由为他探寻的舌头张开双唇。等他稍稍满足,他转过身将手臂环住她的腰,和她一起向他的房子走去。
「你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我最想见到你的地方。」
夜已经深了,思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厨房?」
「你怎么知道?」他逗趣她说。「我今晚就赶回来而不是等到明天,因为我想见你。我从早餐后就没吃过东西,克罗蒂一定已经睡了。科特妮会把所有她碰过的东西都烧成灰,而道格拉斯不会碰厨房里任何他不打算直接放进嘴里的东西。你可以为我速烹一道煎蛋卷,就像上星期你为我做的那种吗?」
思珑使劲憋住笑。「想到你在海滩上找不到一个知道怎么生炉子的女人,而因此要饿着肚子上床的话,我的心都会碎了。太可悲了。」
诺亚瞥了一眼她的脸。「你看上去并不悲痛。」他说。
「你不仅英俊,聪明还非常性感。」思珑说,想把她真实的感觉半开玩笑地讲出来,「但是你也很敏锐。我看上去不悲痛是因为我有了个主意。」
「我会喜欢吗?」
科特妮冲进他父亲的书房,一把抓住了道格拉斯的手,将他从椅子里拽了出来。「你这是干什么?」他挣扎着,正在看的书掉到了地上。
「你得下楼来看看。思珑在这儿,除非你看见这一切,不然你不会相信。」
「看什么?」
「诺亚在煮东西!」
「你说的煮东西是指——生气?」道格拉斯推测道,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们来到厨房附近,不再说话,轻手轻脚地,急切地想要目睹这一前所未有的事件,而不被发现。
诺亚正站在厨房的当中看着思珑,她正忙着准备煎蛋卷的原料。「关于做饭我有个理论,」他用一种职业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好像他是个专家,要对一个话题作原理分和阐述。
思珑冲他抿嘴一笑,一边从料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洋葱,两只番茄,和一红一绿两只辣椒,放在案板上准备切碎「你的理论是不是想——『我为这些食品付账;让其他人来负责怎么弄?」』
「哦,你有没有读过我关于这个题目的畅销书?」
思珑不理他,又说,「如果我假设你理论里的这个『其他人』是女性,我说对了吗?」
「你怎么猜到的?」
「这是不是有点性别歧视?」
「我不那么想,」他耍赖地说道,「我认为这是一个职责分配的问题。」熏肉在微波炉里煮着,诺亚陶醉地吸了吸鼻子「闻起来香极了。」
她扭头冲他一笑。「是吗?」
「我特别爱吃煎蛋卷,我都快饿死了。」
「想听听我关于做饭的理论吗?」思珑略带严肃地说。
「我不想。」
她还是告诉了他:「不帮忙做饭的人也不能帮忙来吃。」
「好吧,我准备好了。给我个任务吧。要艰巨点的。」
思珑没转身,向背后伸手递了一把刀子和一个青椒给他。「给,一个青椒。」
他冲着她的背咧咧嘴。「我想象的是更有男子气的东西。」
她递了个洋葱给他。
诺亚大笑了起来,打心里觉得开心。他开始剥洋葱的皮。「我希望保龄球道边的那些人不会听说这事。我会被毁了的。」
「不,你不会的。刀子很好。它们很有男子气。」
作为回答,诺亚拿起一块擦盘子的毛巾,折起来,轻轻地抽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诺亚,最好别这么对我。」科特妮说着,一边走了上来。她把胳膊搁在料理台上,下巴支在拳头上,一本正经地用一种优越的口吻说,「思珑演示给我看了一些非常棒的自我防卫动作。我可以摔你个——噢,」她正说着,毛巾已经用力地砸到了她的背上。
她瞪着他,假装要起冲突的样子;接着她又看看思珑。「你想要我因为这个把他摔到地上吗,或者你自己动手?」